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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雅兰眼见两人头靠在一处说起了情话,好似她的出现,只是为他们添了一个笑料般。满腔的思念不甘就都化作了愤怒,火山喷薄一般,想要把整个世界化成了灰烬。
“我有办法证明,公治明是大越皇族!他姓秦!不是武侯府血脉!”
尖利的女声刺得众人耳膜很是不舒服,但这话却更是石破天惊。
到底是什么办法,当真能证明皇上是不是武侯府血脉?
一众文武百官,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像是随口说说,就都有些犹豫起来。
几位阁老聚在一处商议了几句,董阁老就当先说道,“司马…姑娘,你可知质疑皇家血脉是何等大罪?若是你拿不出证据,可要为今日的话付出代价!”
这般说,其实他还是偏重于相信皇上了。很有些恐吓司马雅兰的嫌疑,但没有办法,如今董家同丁家结了姻亲,若是皇上被查证不是皇族血脉,那么皇后自然要一同跌落神坛,董家免不得受牵连,就算不获罪,总要被众人指点嘲笑。
司马雅兰冷冷扫了他一样,绝美的脸上满满都是嘲讽,“那董阁老为何不说,若我能证明公治明是大越皇族,又该如何?”
董阁老被堵得一哽,下意识回身望向丹陛之上。所有人也是同样望向那对儿夫妻,神色有些心虚又有些犹豫。
公治明同丁薇对视一眼,背后握在一处的手,攥得紧了三分。
“若能证明朕不是武侯府血脉,这皇位朕不坐也罢。但若是不能证明,你们所有人要为今日的无礼赔上性命!”
公治明的允诺掷地有声,末了目光掠过群臣,惹得众人对齐齐低了头。
令狐家主生怕事情再有变故,立时喊道,“所谓千金一诺,满朝文武为证!若是公治明不是武侯府血脉,就立刻滚下皇位!”
他这话实在难听,又夹杂了一些小心思,歪曲了公治明的话。有文武官员想要开口呵斥,却被司马雅兰抢了先,“大越皇族的子嗣,在一出生的时候就会被喂下一种蛊毒,名叫蛊印。四岁后,在最寒冷的时节喝下一碗血鹿酒,胸口就会有虎头印记浮现,虎足数目越多,血脉越纯正,继承皇位的资格越厚。”
说罢,她藏在宽大袖口里的右手就露了出来,手里拎了一只青花酒壶,左手却牢牢指了公治明,“你敢不敢当众喝下,验明正身!”
大越皇族居然还有这等隐秘之事,文武百官都是听得好奇,但这时候却不是好奇的时候。
董阁老皱了眉头,反问道,“这等隐秘之事,大越皇族定然藏得很深。司马姑娘是如何得知的?万一此事有假,岂不是…”
司马雅兰脸色一红,很有些羞耻,但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发了。
“我这些时日流落大越,大越二皇子色迷心窍,在逼迫我的时候,酒后吐真言。大越大皇子的蛊印是单足虎,二皇子是三足虎,若是有人不信,只要派人过去查证就会知道真假。即便皇子难以接近,但只要肯下功夫,总会查出来。”
说罢,她也不容许朝臣们再质问,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喝问道,“公治明,你敢不敢喝!”
丁薇见她如此嚣张模样,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什么时候东昊皇帝这么不值钱了,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拿瓶酒就得喝下去,万一这事有诈,东昊皇帝被人家当着文武官百官的面毒死了,可就真成了大笑话了。”
“对,不能喝!”有武官想起当初皇上因为被下了石化粉,诈死离京之事,就道,“万一有毒,皇上的安危谁敢保证!”
眼见众人又有松动,令狐家主恨得要眼里冒火,伸手夺过司马雅兰的酒壶就灌了一口,然后又递给了秦睿。
秦睿挑挑眉头,抬手也是喝了一口。末了丹凤眼斜向公治明,问道,“你心虚了?”
丁薇还想说话,公治明却是摆手,这个时候,不只是朝臣,就是他也已经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大越还是武侯府的血脉了。
有些时候,真相即便丑陋,但也总要揭开,捂是捂不住的。
小小的青花酒壶,不过装了五六杯酒的分量,如今被喝掉两口,就剩了大半。眼见就要送到公治明跟前的时候,丁薇却是一抬手抢了过去,扯出帕子把瓶口擦个干净,又嗅了嗅味道,这才道,“还好,没有口臭!”
“噗嗤!”即便是这么紧张的时刻,还是有朝臣忍不住笑了出来。公治明更是浑身气势一散,无奈扫了娇妻一眼,不过心里却是暖意更盛。
在这样即将决定众判亲离,或者荣耀依旧的关口,他的娇妻只关心他是不是被别人的口气熏到,半点儿不在意是不是富贵荣华不再。他何其有幸,又何其欢喜!
即便最不愿意的结果到来,那也没什么可怕。因为他的身边,有她!
“咕咚,咕咚!”鹿血酒被吞咽下肚儿,偶尔一丝酒液从公治明嘴角淌了下来,浅浅的血色却偏偏在众人眼里显出耀眼的光芒。
司马雅兰的绝美容颜,这一刻已是扭曲到了极致,眼珠子恨不得都要瞪了出来。秦睿神色复杂的望向丁薇,有一丝愧意,但更多的却是决绝。
令狐家主几个却是张大了嘴巴,恨不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至于几个阁老和方丞相,还有众多朝臣也都是神色凝重。
从来没人能想到,东昊是否天翻地覆,居然要凭借几口酒来决定!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血鹿酒开始在公治明肚腹里翻腾,血色一点点爬上了他的脸孔。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身体各处涌向胸口,胸口有些麻痒,有些疼,然后微微鼓涨开去。
司马雅兰再也忍耐不住,仰头疯狂大笑起来,“今日看你还怎么耀武扬威,什么东昊皇者,什么无敌将军,什么武侯府血脉,都让你打回原形!大越皇子,窃取东昊皇位,看你如何再辩白!”
令狐家主也是激动得高声嚷道,“脱下来,脱下来!让天下人都看看,你是大越皇族血脉,是窃取东昊皇位的贼!”
满朝文武这时候,即便对皇上再有信心也是慌了。纷纷交头接耳,开始议论起来。
公治明却是没有说话,这种感觉隐隐有些熟悉,好似年幼之时,曾经有过,但又想不起来,记忆模糊不真切…
司马雅兰“好心”替他揭开了答案,“那年,我五岁的时候,老武侯过寿,我到处寻你玩耍,就找去了后宅一个偏厢,碰巧发现武伯再给你灌酒。我刚要喝骂他,就看见你胸口多了个古怪的图案,武伯当时那模样喜得恨不得发疯。但是不等我进去,古嬷嬷就寻过来了。原本以为是自己眼拙看错了,但大越二皇子胸口的图案却跟你一模一样。你还怎么抵赖?脱下来,让天下人看看,看看你这个隐藏多年的大越奸细!”
众人听得都是瞪了眼睛,怪不得她这般笃定,原来多年前还有这等巧事!若老武真是大越风狐,那么潜伏在武侯府,一来是为了刺探消息,二来也是为了照料他真正的“主子”。当然后者肯定比前者要重要!
而当日灌酒之事,怕是也是为了确定大越血脉是否纯正!
公治明神色间冰冷一片,抬手就要扯开龙袍,丁薇实在舍不得,低声道,“已经这样了,这皇位不要也罢!”
“无关皇位,我也想知道我是谁?”
“撕拉!”明黄色的龙袍应声而开!
宽阔的古铜色胸口上,有刀痕,有箭头留下的圆疤,但更显眼的却是一只狰狞的虎头图案,六只虎爪好似要挣扎着从胸口跳出来…
“啊!”
“这是…”
这一刻所有人都哽住了嗓子,极度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只要醒了,还能好好穿衣吃饭,坐车上朝。皇帝还是英武的皇帝,无敌将军,武侯府血脉,而不是什么大越的皇族,不是奸细!东昊不必翻天地覆!
可惜,一切都是美好的幻想…
“公治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令狐家主得意的简直要爆炸了,伸手指着公治明的鼻子,大声嚷着,“滚下皇位,秦明,大越奸…”
他的话不等说完,却转成了一声惨叫,手臂上,一只弩箭已是深深没了进去。鲜血立时就淌了出来,顺着手指滴滴答答砸到了金砖上。
大殿里立刻炸成一团,即便方源等几个护卫一直握刀守在一旁,但总没有人动手,没见血。如今令狐家主一倒,立时人人自危。
特别是另外几个家主,疯了一样想要找人挡在前边。只有秦睿面色冷然的望向丹陛之上,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那个善良至极的女子,这一刻,在抬手伤人见血之后,居然正笑着替他的夫君换了件青色衣袍,甚至不忘替他摘下皇冠,换上一根玉簪。
方才还是威势淘天的皇者,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风流公子。
“你看,不戴皇冠,是不是轻松很多?”
公治明望着娇妻温柔甜美的笑脸,方才被冻僵的所有一切都慢慢融化了。
“确实!”
“那就好!”丁薇笑得更甜,扭头望向混乱的大殿,还有抱着胳膊哀嚎的令狐家主,神色却是冰冷至极,“我家夫君为东昊出生入死二十载,即便血脉存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指着鼻子叫骂的。再敢出言不逊,别怪老娘杀人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