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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云影一把扯了她的袖子,嘱咐道,“我写的方子还在主子手里,你等主子睡熟就拿出来烧掉,一定别流出去。”
“放心了,姐姐,我省的。”
云丫满口答应了,就开门钻了进去,留下云影几个互相对个眼色就去了灶间。几乎一迈进灶间,连翘就忍不住笑道,“影姐姐装的真是太像了,以后咱们耳根子就清净了,那人也不用动不动就头疼了。”
“就是,云丫想必这会儿都要欢喜疯了。”
云影仔细想了想,方才写下的方子,并没有什么疏漏,这才摆手示意道,“主子不在家,行事更要小心。云丫得了方子怕是会心急送出去,严密监视,也要防备她狗急跳墙,拿了小主子作伐子。”
“是,姐姐放心。我们几个人看她一个,还能看不住吗,怎么也坚持到主子回来了!”
众人在灶间里商量,正殿里,云丫也是手里握了密密麻麻写满小字的方子狂喜至极。有了这张方子,铁勒就不必害怕东昊再次踏上草原,甚至谋划的好,还能打东昊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
“丁薇”偷眼瞧着云丫这个模样,到底忍耐不住,小声问道,“你拿到方子了,什么时候…恩,出宫啊?”
云丫不屑扫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这么心急撵我走?放心,东西既然拿到了,我自然会早早脱身。以后你就留下同皇上耳鬓厮磨吧,到时候万一生了皇子,做完皇后,你还能再做皇太后!”
“丁薇”被那句耳鬓厮磨羞得红了脸,难得反驳道,“皇上已经立了太子,我就是生了儿子也不能做皇上。”
“哼!”云丫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精光烁烁,“这可说不准,不到最后,还不知道谁登大位呢!”
“丁薇”也不敢反驳,心里盼着这个魔女赶紧出宫,没了她在身旁威胁,再解了毒,她就可以安心…
一想起英俊温柔的皇上,她又忍不住红了脸…
不说皇宫里的大戏上演的如何热闹,只说公治明心里惦记丁薇流落在外,魏老爷子也心疼自家徒儿,又愧疚先前认错了人,憋着一口气要早些找到徒儿。于是两人带了十个亲卫,伪装成出门游猎,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两日夜就赶到了黔州。
黔州作为丁薇第一个安下铺子的大本营,城外还有云家庄园,自然要个精明人守着。所以,一直是云雀小队里的王嫂子带人守在这里,如今天气越来越热,几家铺子除了火锅店,其余都是生意兴隆,特别是冰品店,几乎是日进斗金。
但是生意如此之好,王嫂子却是不见喜色,反倒有些神思恍惚,惹得其余几人都是打趣她是不是想嫁人了。
结果不必说,都得了她几个大大的白眼。
这一日黄昏临近,街路上的铺子都关了门,点心铺子也把剩下的几斤杂点心摆去门前,供那些路过的行人挑拣。因为是剩货,所以价格只有原来的一半,很受那些下工回家的小管事或者工匠们喜欢,几乎眨眼间就卖光了。
众人正忙着擦抹洗涮的时候,点心铺子前却是来了一行人马,不等王嫂子细看,当先几人就大步进了铺子。
“哎,你们是什么人…”王嫂子惊了一跳,上前拦阻,但话说到一半却是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将军,不,皇…”
“噤声!”
一脸疲惫的公治明,皱眉摆摆手,双眼却是亮得怕人,“起来吧,不必多礼。”
铺子里其余几个嫂子,这会儿也终于发现了来人是谁了,激动地都要上前磕头,却被急脾气的魏老爷子撵开了,“这些虚礼都罢了,赶紧把送信那人寻来,我要问话!”
别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唯独王嫂子如释重负的赶紧应道,“主子稍等,我这就去请人。这几日,那人要启程回大越,我一直在拦着,就怕主子要问话再找不到人。”
说着话,她就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剩下几个娘子军虽然没有王嫂子精明,但是瞧着主子的神色严肃,猜得是有大事,于是就赶紧分了工。一个给门外看守马匹的护卫送茶水,两个去灶间张罗饭食,一个干脆就守了后院门。
很快,王嫂子就带了一个镖师打扮的汉子从外边走了进来。
王嫂子快步上前禀告道,“主子,这就是送信来的郑壮士,如今暂住在旁边的威武镖局,很快就丫回大越去了。”
公治明会意,他倒是知道民间镖局有这样的武师,负责给富贵人家跑腿,通传紧急的消息,虽然佣金没有护卫镖车赚取的高,但胜在没有凶险。而且独自上路,这样的人通常都有些真本事。
他于是冲着那郑武师拱拱手,郑武师这会儿已是不着痕迹的把屋里人都打量个清楚。先前在汶水城外,他一时寻不到地方买干粮,收了丁薇的十张大饼做佣金,替她送了一封信到这间点心铺子。原本也不觉得如何蹊跷,可是信送达了,差事办完了,这铺子里的女掌柜却死活拖着他不让走,甚至宁可每日替他付食宿银子,也死活要他多留十日。
如今,见了这位明显远路赶来的男子,不说眉眼间隐隐间的威压,只是随意拱拱手,他却不觉如何怠慢,可知这人身份肯定不低。而当初那妇人许是也不如表面那般普通…
“这位壮士,请坐。还请把当日遇到写信女子的事详细说一遍。不论如何,必有重谢。”
公治明眼见郑武师有些出神,神色里就添了三分急迫,难得开催促。
郑武师回过神来,干咳一声,回了礼就坐了下来。末了,他要不敢耽搁,赶紧说道,“那日我从大越赶来黔州送信,正打马走到汶水城外的时候,天上落雨买不到干粮,于是闯进一家客栈。正见一个年轻妇人在烙面饼,于是想要出银子买下来,那妇人听说我要快马赶到黔州,很是欢喜,就用大饼做佣金,拖我捎一封信到这里。我跑了一路,处置完雇主的琐事,才想起或这封信,倒是晚了几日,还望这位公子勿怪。”
公治明哪里顾得上这些,连声问道,“那妇人是何模样,可是在店里做工?穿戴如何,可像受苦模样?”
郑武师眼里闪过一抹惊疑,毕竟男子自傲,极少有当着外人面前如此关心女子的时候,想必这公子很看重那位妇人。他这般想着,也不敢怠慢,努力想了想,这才应道,“那妇人鹅蛋脸,宽额,大眼,笑起来很和气。瞧着不是在店里做工,好似死路过借宿,面色很好,穿戴也干净,看着不像受苦模样。”
听得这话,不只公治明,连同魏老爷子和王嫂子都长长松了口气。
但郑武师下句话却是让众人又齐齐高提了心,“但是,前几日我碰到大越过来的同行,说起汶水城…金河发水,彻底淹没了汶水城外的村镇,汶水城闹瘟疫,如今…不知还有多少人活着!”
“什么?”魏老爷子第一个惊恐的跳了起来,作为医者,他最是清楚瘟疫的威力,早在三十年前,铁勒那群丧心病狂的蛮人就在盛夏里把腐烂的牛羊扔到了边塞。有人忍不住肚里馋虫,拖回去煮了吃,结果闹起瘟疫,足足死了两三万人,几乎村镇空了一半。
公治明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事,脸色铁青。
守在门口的尉迟悔,这两个月心里压了事,又日夜在外搜寻奔走,如今黑脸依旧,就是身形瘦了许多,倒更显得精壮。
这会儿眼见主子都是心神失手,就赶紧上前请了郑武师去后院喝茶。郑武师也不是什么傻子,赶紧说要告辞,王嫂子直接去柜台取了二十两银子给他,算是替主子打赏。
郑武师道了谢,就大步出去了,留下众人乍然陷入死寂。
洪水!瘟疫!每一样都是足以死伤千万的大灾,更何况还加在一处。丁薇一个女子孤身流落在外,能否活命?
公治明狠狠闭了眼,双手紧握成拳,脑海里满满都是丁薇衣衫褴褛在街边讨饭的模样,亦或者高高抱在大树上,忍着饥寒等待洪水退去…
“不行!”他猛然睁开眼睛,“尉迟悔,找船,立刻去大越!”
“主子,”不想尉迟悔却是不肯动身,反倒翁神瓮气劝道,“虽然这么多年,东昊同大越都未曾再起战事,但二十年前也曾有过深仇,若是您的行踪曝露,太过凶险了!更何况汶水正闹洪水和瘟疫,您绝对不能去!”
魏老爷子难得也开口劝道,“我看你还是回宫去吧,老头子无事一身轻,亲自走一趟汶水,一定把定丫头好好带回来就是了。”
可惜,公治明却是打定主意要去大越。先前不知丁薇行踪也就罢了,如今明知她有危险,还要龟缩在宫里等待,实在是枉为男子!这一次,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但是一定要在一起!
“不必再说了,立刻出发!”
“主子,后厨已经做好饭菜了,还是先吃一口,容奴婢再准备一些干粮,主子再赶路吧?”王嫂子眼见劝不住,赶紧壮着胆子上前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