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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九点钟才到中山,打电话让人来接。
这人就是当初在香港绑架过我们的人,蜘蛛侠就在其中。他的模样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要有四十岁,其实三十岁左右,白白净净一副办公室上班的模样,但他是出来混的,开着好几家洗浴中心。
他把我们接去洗浴中心,四层的大楼,全是房间,大门口站一大堆美女,少说六十个,规模不小,里面装饰也很高档。
直接上四楼,进了一个办公室,茶几很大很长,有一种夜总会的感觉。里面有三个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看见人进来,他们忙碌起来,给我们倒茶拿水果糕点等等。
蜘蛛侠真名叫沈振高,他对我说道:“林总,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香港的事,对不住了,这茶就当酒了,我喝下去,你原谅我。”
我问他:“如果我说不行呢?”
沈振高说道:“那我再喝,一直喝到你原谅我为止。”
我呵呵笑:“我以为你会说,你会再揍我一顿。就冲你这回答,我原谅你了。”
“谢谢。”他把茶一口喝掉,晃了晃杯子,“很高兴你能过来,曹小姐她没骗我,她很靠谱。”
“我也很靠谱。”我示意了一眼他身旁的两个男人,“这两位也有一起去香港的吧?”
“对的。”
我说道:“你们真狠,我长那么大,我都没受过那样的屈辱。我逃出来的当时,我暗暗对自己说,等我有了能力,我肯定会找到你们,一个个弄你们。没想到,现在就找到了,但心里想的却已经不是弄你们,而是合作。”
沈振高说道:“世事无常,从错误开始的故事,走下去不一定还是错误,对么林总?”
“对。”我喝了一口茶,“过去的事我们就翻篇了,我们说未来。我过来这一趟,我有两个目的,一,我们先见上一面,相互认识了解一下,都看看对方是不是可信。二,我想听听你们和钟家的恩怨到底怎么个来龙去脉,钟家那些楼盘最好也带我去看看。当然你这边有什么想问我,或者对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当面提出来。”
沈振高爽快的说道:“林总,我不用看,我信任你。你那边的事,我已经找人去打听清楚,你和钟家也是水火不容的,至少和钟世芳是。但除非你被钟世芳玩死,不然反过来是你玩的他,他的家族迟早要掺合进来。我早就想你来了,你现在来了,我很高兴,要求,我没有,你想问什么,想了解什么,我会尽量满足。”
我笑:“沈先生,我就喜欢你快人快语。”
“没办法,自己弱小,我只能依靠林总你了。”
“你弱小?这个洗浴中心那么大,那么高档,后台不够硬开不起吧?”
沈振高苦笑说道:“林先生有所不知,这个洗浴中心其实亏本,就是用来笼络关系的而已。我们是被某些原来我们没有接触过的势力欺负怕了,所以才要这样做,我负责去结识他们,但这是全村凑钱开的。”
“你另外几家呢?”
“那是和朋友合股的,其实也快做不下去了。上几个月被查的太严重,几乎天天查。钟家的后台硬,随便就能弄我。”
“这家查吗?”
“少,我们有个股东后台也非常硬,但能帮我的仅限于这一下洗浴中心,别的事也是无能为力。”沈振高给我倒了茶,掏出香烟,我不要,他自己点一根,抽了两口,缓了缓,正色说道,“林总,你想问什么问吧!”
“你们村的情况,征地的情况,你说说。”似乎有点挖人痛处的意思,但我必须了解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们才会跑去香港做那么过分的事,那可几乎害死了我,别说这些过去的事件也和钟家有关,就算和钟家无关,我都必须把真相问出来。
大大吸了一口烟,然后掐灭,沈振高对我打开了话匣子。
征地是去年三月开始的,本来谈的价格还不错,村里每一户都很满意。
但随着一个肮脏的计划爆了出来,事情就走向了极端。原来开发商那边给建的回迁房,压根就和承诺的不一样,甚至可以说一个天一个地。拿绿化率来说,比说好的面积少百份之六十,主要建筑材料更惨,用的都是杂牌。总的一句说,照爆出来的计划盖起来的回迁房,绝对是豆腐渣工程。
当时村里近一半村民已经签了同意书,黑计划爆出后,人人都反悔。事闹大以后,开发商非但没有找村民坐下来好好谈,反而做了一件更过分的事,收买村长让他们从中挑动村民的团结,以至于流血事件不停发生。沈振高他爸就死在这期间,几乎相当于被活活打死。
再后来开发商顶不住压力出卖了村长,当时村里已经分成两派,其中一派想闹,另一派想和。村长站想和那一派,他被出卖去了坐牢,另一个村长接位。这个新村长想闹,至少表面是这样,实际上他也被开发商收买了,骗村民签了一个新的同意书。
等钩机开进村里,村民们才恍然大悟,去找新村长解决,新村长已经卷款跑了路。这件事打官司没多大用处,首先要把人找到,人找不到,法院根本就不立案。而开发商那边有一切合法文件,并且承诺回迁房按原合同执行,加上相关部门介入调解,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再再后来回迁房开建,从打地基开始已经偷工减料,开发商的承诺完全没做到,实际上仍然用黑计划建设。有几个大胆的村民溜进工地拍摄证据,莫名其妙失了踪。村民组织起来去要人,结果一个个都挨了揍,事后又是没有用的调解。开发商已经把全部关系打通,村民没办法明着闹,所以有了去香港那件事。
之所以由沈振高带头,那是因为他成了现任村长。他爸死于这些事是一个因素,再一个因素是村里的人就算他混的比较好,又比较有脑子,所以大家都来找他,求他带头维护村里的利益。
他们去香港一趟,带回来的算是好的结果,曹允芳他们公司退出了。但钟家全面接手,情况却更糟糕,现在连回迁房都停了工。他们村民有闹过,然而钟家处理事情的手段要比当初曹方怡他们公司掌舵的时候凶狠得多,他们闹,钟家让闹,事后找别的借口一个个算账。
现在超过大半的村民已经接受了现实,但也还有近一半心有不甘,其中包括他。这件事,他说除非他死了,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他说如果真的搞不定,拿不回来村民应得的利益,村民得不到公道,他会背上炸药去找钟家人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