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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坐电梯,又是走楼梯。
兜兜转转之后,我被洪惆带进一个很宽敞的病房。
房间里面的设施设备非常多,连在华小姐身上的更多,上上下下几乎全身都有。她就躺在病床上面,呼吸很不顺畅很痛苦的感觉,哪怕她戴了氧气罩。这状况比苏艺秋还要惨,毕竟她已经被盖棺定论,神仙难救。
洪惆停在门边,没再走,他让我自己进去。
我来到病床边,华小姐感觉到似的,慢慢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很疲惫,很无神,完全没有生气的眼睛。她想对我笑,但却没有任何的力气,她的手指在动,很缓慢才做出了一个很简单的勾的动作。洪惆站在门边看见了立刻吩咐保镖去找医生,然后他过来拉我,把我拉了出外面。
门外,洪惆对我说道:“她没什么力气和你说话的,但我们和医生讨论过,可以打药水。具体什么药水我不记得了,打下去可以让她恢复一点点力气,和兴奋剂差不多吧。而鉴于她的身体状况,是没办法承受好久的,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可能她说着说着就走了……”
我问:“你不和我一起进去么?”
“我不能。”
“那她说什么,我再告诉你?”
“我给你一个手机,你录音。我和她谈过,她说如果你愿意,可以这样。我觉得最好是这样,我们互相信任。”他带着几分哀求和我说,没必要这样,因为他可以事先做安排,安装好录音,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当面求我,这是诚意,或者也是试探吧。
我不想答应,但人在屋檐下,我能有什么选择?
我说道:“我愿意这样。”
“谢谢。”他再次对我伸出他宽厚的手掌,我握过去,他紧紧抓住,稍稍的哽咽,“如果她太难受,帮我抱抱她,如果不方便,至少抓住她的手,别让她走得那么痛苦,那么孤单,拜托了……”话说完,眼泪流了出来,从两边脸颊悄然滑落。
我答应了,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哀伤,此时此刻有多重。这看上去就是个铁铮铮的汉子,落泪,还是在我跟前落泪,这挺丢人。他其实能忍住,但他没去忍,这是他当时的心情,他选择了面对,我敬重他对华小姐的情。
如他所说吧,他们真的有缘无分,这很遗憾,宁愿没认识过,都比眼巴巴看着自己所爱之人香消玉殒而无能为力要好。
当然也真是钟世芳的责任,我绝对相信,只要找到机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弄死钟世芳。
医生很快被保镖找了过来,另外还有两名护士,她们一起走进病房。我们在外面等,期间我问过华小姐两个孩子的状况,洪惆说还在这边,但这边已经不安全,等事情完了后他再找地方安置。
只是在病房呆了五分钟,医生护士已经走出来。他们没说什么话,门没关,让我们进去的意思。洪惆立刻给了我手机,我走了一步,他却突然拉住我:“别让她走的那么孤单,拜托了……”
我点点头:“我和她没有仇恨,反而算是有过友谊。”
他放开我:“我在外面等你。”
我走了一步,突然停住问:“不如你先进去?她或许也想和你说话。”
他摇摇头:“该说的话,我们已经说完,你去吧!”
我没再言语,进去,关门。
华小姐原来是平躺的,护士帮她把枕头升高了起来,让她半躺着,这样能舒服一些。氧气罩被她自己拔了下来,她盯着我的双眼明显恢复了一些神韵。我真的很好奇医生到底打的什么药水,怎么才几分钟,她整个人变化那么大。她竟然还对我笑,只是那个笑容很惨淡,很惨淡,看着无比心酸。
随着我走近到跟前,她发现我双眼有些许湿润,她说道:“林毅夫,如果能再活一次,我一定选择和你做朋友。”
她声音弱弱的,勉强能听清楚,所以我靠的比较近。
我给她一个苦笑:“真希望什么事都可以再来一次。”
“这不可能,你珍惜眼前吧,珍惜苏艺秋。对不起,我那天给你那个录音,我骗了你。录音不假,但事情假。我要拿到股份,我要顺利离开,只能按照王一茜说的去做。”
我心里咯噔一声:“她让你做什么?”
“你伏击钟世芳,打断钟世芳的手,她知道,并且有证人。股东例会前一天,她和苏艺秋谈判,她利用这件事,以及当初给苏艺秋的一千万进行威逼,让苏艺秋放弃你。苏艺秋答应,能得到主席宝座,在金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心在流血,为王一茜骗我,更为苏艺秋受委屈,而且现在还命在旦夕。我好想冲出去,冲到后面的楼梯大哭一场。但我不能那样做,我必须继续听她说,她没有时间了。
“我当时的任务是,除了给你录音,还包括把你做的事扛下来,我跟钟世芳承认是我伏击他。”她摇摇头,“我快死了,这是报应吧,如果不是我骗了你,我和钟世芳不会有那么大冲突,赵中城不会被他所利用,我不会躺在这里,就因为我贪。对不起,这都是我的责任。”
“那一千万怎么回事?”我问。
“王一茜是做财务的人才,做账能力非常出色。那笔钱不是公司支出的钱,而是脏钱,很脏很脏的钱。如果王一茜把这钱的来源捅出来,苏艺秋铁定会坐牢。为了自己,为了你,苏艺秋没有撕破脸的资本。那当时钟世芳可是有了准备,想杀了你,他猜是你,没证据,但对他这种人而言,根本就不需要证据,反正和你本来就有仇。这些情况王一茜掌握着,她和苏艺秋谈的时候,连钟世芳准备派去抓你的人的照片都有。我后来想想,我觉得可能这都是王一茜的安排吧,你自己可以去查一查。”
我彻底无语,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甚至无法呼吸过来,我愣愣看着她,流着泪,我不想,却就是无法控制,真的内心太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