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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谢宛云,如月一片好心,你竟然故意烫她,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给我到祖宗的面前跪下反省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不由分说,钱氏立马勃然大怒,厉声指着谢宛云斥道。
钱氏的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柳如月在这府里独大的,本来就打算今日给谢宛云个下马威让她瞧瞧厉害,晓得这府里有她钱氏在,就算柳如月性子弱了些,她谢宛云也别想同她争。
现在,逮着了机会,管那谢宛云究竟是有意无意,这顶脏帽子,她也打算往她的头上扣了。也顺便瞧瞧,这谢宛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情。
这也算是一石二鸟吧。
钱氏是如此打算的。
歹毒?有你这外甥女儿歹毒吗?步步为营,一步步地将她逼入绝路。
谢宛云的心中冷笑。若是前世,被人这么骂,她准会因为冤枉辩驳,力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从小都被教导着,要正直、善良,这是对她最大的污辱。
可是,那时,她不懂,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并不这么重要,关键的是,别人想把你塑造成个什么样的人。
真相,假相什么的,那些人并不在意,他们选择的只是对他们更为有利的东西、或者人而已。
虽然因为疏忽,陷入了危机,但是,谢宛云并不慌,她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某个演员的光辉上场。果然,这时,柳如月当仁不让地出来表现她的善良、大度了,她轻蹙娥眉,泪盈于睫,红唇轻颤,似乎强忍着手上巨大的痛苦还为谢宛云求情道。
“母亲,是我没有拿好,不关姐姐的事,你不要怪她了。”
还对站在一边的朱承平道。
“表哥,你也快替姐姐向母亲求情啊,真的是我自己没有拿好的。”
朱承平的目光和谢宛云对上了,下一句,他会说什么呢?谢宛云记得,前世他定定地看了自己一会儿,然后道。
“做错了事就该受罚,如月,不必为她求情了。”
那一刻,谢宛云清晰地听到了她自己心碎的声音,然后,所有的辩驳突然就都收回了喉咙里。
谢宛云赌气地想,既然他都认为她是故意的了,她就是故意地又怎么样?反正,他,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然后,昂着一张脸,谢宛云倔强地道。
“不用你们求情,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那个时候,真是傻啊,就这么承认了,然后,以后一路就是顺理成章了,总是会欺负善良的柳如月的坏女人,再然后,什么坏事就都有她的一份了。
这一回,她可不会那么傻了。
为了赌一口气,落个坏名声,这种傻事,她绝不做。
虽然刚才一恍神,仍是迟了一步,让事情发生了,但是,后面的情节,她却还可以改写。谢宛云一个箭步,抢在了朱承平的面前,握住了柳如月的手,用嘴不停地吹,同时,大声地吩咐丫头们。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端冷水和拿烫伤膏来。”
一面又自责地道。
“对不起,如月妹妹,都是我不小心,竟然没有拿稳。”
“不,是我没有等姐姐拿好就放开了的。”
眼见谢宛云这样焦急,这样担忧,这样自责,钱氏一肚子的话就有些发不出来了,心中暗恨柳如月心软不成器,这样好的机会,也不懂得好好地利用。现在两个人一个说是她没有递好,一个自责没有接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若是强说谢宛云是故意的,只会显得她不讲道理。
钱氏的脸色铁青,恨柳如月这么不懂得配合。就是她想在朱承平面前表现,这个时候,也只要眼中含泪,一副委屈的样子就行了啊。要不然,身体这么弱,再昏倒不就得了。
真是个扶不起的。
钱氏心中暗骂,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另外找机会了。只是,明明妹妹也是个极聪慧有手段的人,怎么生个女儿却这么没用。
待给柳如月烫红的地方涂好了伤药之后,谢宛云便在钱氏的面前自觉地跪了下来。
“母亲,虽是无意,可是,到底害了妹妹,请母亲责罚。”
钱氏看着谢宛云的眼,见里头尽是自责,心里这才稍稍气顺,暗自庆幸,还好这谢家女也是个没用的,收拾起来应该不是太难。
算了,如月这性子也好,若是手段太厉害了,自己就要防着了。而对于谢宛云原有的疑惑已经尽数褪去。这性子,好拿捏得很。若不是碍着老夫人、老侯爷、侯爷,钱氏早就把人赶到别庄去了。
现在,只能等时间长了,慢慢地安排了。
总得要把人赶出去才放心,钱氏脸上露出了残忍的表情,珍珠瞧见了,眼睫毛微眨,胳膊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谢宛云都自己认错了,而且,连柳如月都说是她自己不小心,钱氏也不好太过分,便罚谢宛云在祠堂里跪上一日一夜。
谢宛云谢过钱氏,这才自动前去祠堂。她倒不是诚心找虐,如此作为,只是想先示之以弱,让钱氏轻视于她,这样,才能徐徐图之。
软心肠、没有防备心的善良温顺的姑娘,这是一幅很好的面具。
现在,就先让她们猖狂去吧!
不过一日一夜,小事一桩而已。
记得前世,她的惩罚可是没有期限的。
一切,都在改变。
深夜,圆月高挂夜空,却是,不见星星。这样的夜晚,大约月儿也会寂寞吧?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之下,地上的情形隐约可见。
永平侯府的一角的祠堂里,敞开的大门内,正跪着一个人。
正是谢宛云。
她的背影挺得笔直,神情满是疲倦,也难怪如此,她已经跪了一天了,如果能不疲倦呢?毕竟,她在家里时,可从来不曾地受过这样的责罚。
就在这时,谢宛云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摆裙擦过草丛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谢宛云禁不住嘴角微弯,眼里透出几分得意。
又来了。
这一幕,倒是仍然如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