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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君烈伸长了脑袋望,门只开了一点,叶初夏又挡在那里,他看不见门外的人,于是道:“小九,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让他们进来吧。”
他以为来的是民政局的,叶初夏犹豫了一下,慢慢的将门拉开来,轻声喊,“妈妈,您怎么来了?”
白有凤站在门外,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挑剔着,“四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没有莽撞,我可担当不起你一声妈妈。”
叶初夏脸色变了变,目光落在她身后站着的叶琳身上,许久不见,她比她上次见到时更娇艳迷人,此刻正得意地看着她。
她想起自己跟容君烈已经离婚,连忙改口道:“阿姨,您请进。”侧身让她进去,在叶琳要踏进去时,她侧身挡住她的去路,“六姐,请回吧,君烈他不想见到你。”
她承认自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可是现在她不想让叶琳在这里,四年前,白有凤对她的态度虽然淡漠,至少不会厌恶,可是刚才她眼里明明夹杂着轻蔑与憎恨。
她不知道叶琳跟白有凤说了什么,才会让她开始讨厌自己。
白有凤转过身来,“琳琳是君烈明媒正娶的媳妇,她为什么不能进来?在这里,你才是外人。”
叶初夏呼吸一窒,脸色立即变得苍白起来,容君烈皱紧了眉头,维护她,“妈,你明知道我跟叶琳只是挂名夫妻,不,连挂名夫妻也谈不上,小九才是我要娶的人。”
叶琳得意的神色蓦然一变,却也知道此时不说话才是上策。她拼命压抑着怒气,等着白有凤发话,“君烈,你怎么这样说话,你跟琳琳同居四年,不就是差一道手序么,刚好方涵带了民政局的人来,你们就当着我的面把这事办了,我还等着抱孙子。”
容君烈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赶来是特意要阻止他娶小九么?他还偏就不如她的意。他沉声道:“我说过了,我要娶的人只有小九。”
叶初夏站在门边,看着容君烈跟白有凤冷冷对峙,心直往下沉。她之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跟容君烈结婚,怕的也是白有凤会反对。
“你若要娶她,除非我死。你还嫌她害得你不够惨,今天是出车祸,明天是不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琳琳么,娶了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白有凤气得额头青筋直跳,若不是打电话给吴嫂,她哪里会知道容君烈出了车祸。
此时李方涵带着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出现在门外,看见屋里剑拔弩张的,他瞧势头不好,让他们等在门外,自己进去请示,“总经理,我已经把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请来了,是现在让他们进来,还是……”
“让他们进来。”两母子异口同声道。
李方涵心头震了震,转身去请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进来,白有凤对待外人的态度客气有礼,“你好,我儿子任性,将你请到这里来,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吧?”
工作人员摇头,“哪里哪里,夫人您太客气了,请问你们哪位要登记结婚?”
“他们两个。”白有凤将叶琳推到容君烈身边,叶琳一脸为难,咬着唇看着容君烈,求助道:“君烈,我……”
容君烈看也没看她一眼,指着叶初夏说:“我要娶的是她,方涵,我让你准备的资料呢,交给他吧。”
李方涵连忙从公文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工作人员,白有凤见他执意要跟叶初夏登记结婚,气得脸色铁青,她大步走过去,三两下撕了资料,愤怒地转回头瞪着容君烈,“君烈,难道你当年对我发的誓你都忘了吗?你说……”
“妈!”容君烈厉声大喝,他神色慌张地瞅了一眼叶初夏,“你不要逼我。”
“到底是谁逼谁?我这么辛苦地活下来是为什么?难道是看着你去娶了……”白有凤恨得咬牙切齿,她从吴嫂嘴里知道容君烈跟叶初夏在一起了,本来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她已经逼他做了太多他不想做的事,就这一件事让他随心所欲吧。
可是前几天她看到了新闻,当时就觉得五雷轰顶,叶初夏竟是当年她丢弃的那个孩子,兜兜转转,她还是又跑回来蛊惑君烈的心,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君烈娶了仇人的女儿?
“妈!”容君烈再次大声打断她的话,他额头青筋暴起,神情阴沉地吓人,“你若是想失去我这个儿子,你尽管说出口。”
白有凤气得浑身颤抖,她咬着牙,伸出染了红色指甲油的食指指着容君烈,伤心欲绝道:“好,好,好,瞧我养了一个什么好儿子,我活得够久了,久到你都看不过去了,容岩啊,当年你死的时候,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
白有凤没有初时的高贵,她跌坐在椅子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叶初夏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心灰意冷。明明她刚刚才感觉到幸福,为什么这一刻却如在地狱?
容君烈最怕的是母亲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小的时候,母亲铁血手腕还能震住他,久而久之,他变得冷血,她就再也震不住,就像当年他执意回Y市开展事业,她怎么劝他都不肯听,只想离她远远的,永不相见才好。
后来她不再逼他了,倒是每见一次,都拿死去的爸爸说事,而容君烈偏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一哭,他就彻底没辙。
叶初夏见他犹豫,知道他不可能为了自己顶撞他母亲,而她也不想看到他们母子俩因为她闹得不可开交,她说了一句“君烈,我先走了”,然后转身奔出了病房。
“小九!”容君烈暴喝一声,却阻止不了她离去的身影,他气得直捶病床。叶琳从来没见过他这模样,她心惊胆颤,就听他突然摔东西,“滚,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李方涵怕扫到台风尾巴,连忙带着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出去,叶琳也害怕,对白有凤说了一句“伯母,我也先走了”,然后急急地步出病房。
容君烈发完脾气,只觉得脑袋晕得厉害,脖子疼得不得了,他一边喘气一边抽气,疼得整个脑子都要炸开来了,他目光凌厉地瞪着白有凤,“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白有凤没了刚才的强势与软弱,她坐在床边,定定地瞧着他,良久才说:“君烈,她是你仇人的女儿,你要跟谁结婚,我都不管,她不行,我不能让我们容家子孙的身体里流着景家肮脏的血。”
容君烈也是定定地瞧着她,突然诡异的笑了,“你怕你后人身体里流着景家肮脏的血?可是已经流了,小九给我生了个儿子,他身体里流着景家的血液,你是不是要将他杀了,才够平息你心中的仇恨?”
白有凤精致白皙的脸抽动着,凌厉地瞪着容君烈,以为他在开玩笑,“那个野种也配是我容家的孩子?”
容君烈嘴角抽了抽,目光犀利地回视白有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您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小鱼儿身体里确实流着我的血。还有,不要再让我听到‘野种’这两个字。”
他的样子明明就是无所谓,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白有凤一直都知道自己儿子的个性,大事会听从自己的安排,小事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而所谓的大事,除了世仇一事,在他眼里,就再也没有大事。
当年他不顾她的反对坚决要娶叶琳,结果叶琳在订婚宴上跑了,他怒而放话,三天之内,要叶家选一个新娘出来。他执意娶了叶家的女人,她没有说话的余地,心想这些年自己到底是亏欠了他,就让他任性一次吧。
若是她知道他娶的女人最后会是景家的后人,她拼死也会阻止。当年第一眼见到叶初夏时,她就觉得那丫头很面熟,当时也没有深思,她本就不喜叶家人,对叶初夏也不亲近。现在想起来,却悔不当初。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趁君烈对她的感情还没深到非她不可时,将他们拆散,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节外生枝。
两人僵持着,病房里立即就酝酿起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白有凤叹息一声,不再像刚才那样强势,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想跟他亲近一些,但是突然发现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从来没坐得如此近过,就算想亲近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亲近。
看他颈上戴着颈托,她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君烈,你伤得怎么样?怎么会这么严重?”
容君烈瞅了她一眼,嘴角翘了起来,“死不了,您放心,我会留着命去把您的大仇报了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