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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到现在算是尾声了。
审讯结束以后我们都说过同样一句话,错了。
在案件推理过程中,我们都做出过错误的推理和判断。当然,推理只是根据现有线索进行的一种合理猜测,谁都无法保证就一定是完全正确的,只能尽可能地贴近真相。
所谓推理实际上一直都是一种自我推翻和自我批判。
在案件疑点中不断假设,不断推翻,也一点一点拉近与真相的距离。
但让我们无比吃惊的,不是我们偶尔错误的推理判断,而是人性的善良和自私。我们也从案件中明白凭外表和道听途说所得的评判永远都是不公平的。
博弈传媒公司的经理说张雅是个老好人,在最后却因为自私而欲盖弥彰。
而唐莱,在公司里口碑不良,被称之为性格孤僻的怪胎,在生死关键时刻选择保护朋友,以至于自己以如此悲惨的方式死去。
世界上最难破译的密码就是人性。
就算博览群书,满腹经纶,也永远无法窥透人性的毫厘。
在唐莱的家里我们发现了她发给张雅的邮件,张雅失踪以后唐莱一直在找她。唐莱知道张雅和李明泽走得很近便三番五次去找李明泽,结果被李明泽当成是“复活”的张雅。后来机缘巧合吧,唐莱知道张雅在废弃屋里。也是阴差阳错,唐莱被李明泽当成是张雅的“鬼魂”活活杀死,肢解,丢到油锅里面煮成了血水。
不该死的人死了,造化弄人还是命有此劫,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唐莱说她饿了,我看到她一直咬自己的手,还说好吃!”这是张雅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她整个人就变得神经兮兮,我们便不得而知这句话后面的含义,只能在想象中猜测张雅接下来的话有多么的诡异。
这段时间天气越来越炎热,眨眼就快要到六月份了。
我们法医室的窗正对着后巷,而这条巷子已经变成了杂物间,空气不好,视线也不开阔。所以,我只要一没事就会到痕检科去喝茶水,透过窗看着正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洒满街道的灿烂阳光,心情大好。
局里无事,所以大家都很闲。
张汉也不在,小梅也不知去向,我只有我在局里喝着闷茶。
应该是临近中午的时候,走廊里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很清脆。一开始我以为是小梅,因为全局的女性中就只有她爱穿高跟鞋。
然而,声音逐渐拉近时我才发现节奏不对。
小梅向来雷厉风行,所以走路的声音会很轻快。但这双高跟鞋却很缓慢,听声音应该是一个走路非常优雅的女人。
“嫂子。”
走廊里的一些人频繁地叫着嫂子,我猜应该是张汉交了什么女朋友,可从来没听着小子提起过。
“嫂子,你去痕检科看看。”
果不其然。
高跟鞋的声音在痕检科内响起,说明这个女人已经走了进来。她把什么东西放在桌上,之后我就闻到了很香的鸡汤味。
“我熬了很长时间,不过来喝点吗!”
她是在和我说话?!
“张汉没在。”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我惊讶地转过身,先是看到了一条白色素裙,视线下拉,是一双浅绿色高跟鞋!
我猛然抬头看到了一张涂着淡妆,被窗口阳光照耀着的清纯脸蛋。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看我干嘛,我不好看吗?!”
好看。
尤其是阳光把她皮肤上的毛孔照得很清晰,并且很真实时,就觉得她特别的好看。
“蓝雨嫂子,这是你要的勺子。”
一名同事走进来,把手里是勺子叫给了她。
蓝雨嫂子?!
我又看起她身上的那件白色素裙,和蓝雨穿过的那件基本上没有差别。
“谢谢。”
“等等,你过来!”我叫了一声,我的这个同事偷笑着走过来,“笑什么啊,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她居然还在笑,莫名其妙的。
“欠揍是不是,快点说。”
“你还是问梁局去吧!”
“梁局也知道这事?!”我很吃惊。
“徐哥,长得多漂亮啊,你就从了吧。你们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梁局下令了,以后她就是我们的蓝雨嫂子!”他坏笑着推开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蓝雨嫂子,以后有啥事您吩咐就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去忙吧!”
这一声嫂子叫得她乐开了花儿。
“谁让你和我们局长说的?!”
“这汤啊我起早熬到现在,你们局长说你最近经常熬夜,所以你可要多喝点喔,乖,来张嘴。”她舀了一勺鸡汤递送到我嘴里,又开始和我打起马虎眼,转移话题。
“不是,你怎么就成蓝雨了!”
“说什么傻话,我就是蓝雨啊!”她摸了一下我的脸,“看着小脸瘦的,来多喝点鸡汤,你坐下我喂你喝!”
我坐了下来,她就一口一口舀给我喝。
“好喝吗!”
“嗯。”
她微微一笑,温柔得要命。
“等等。”
“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妥,我得去问问梁局。”我从凳子上站起来,她拉住我并把勺子放到我手里,“我突然想起家里的衣服还没有洗,你自己喝,一定要全部喝光这是命令,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去找梁局,让梁局管你!”
她说完,在我脸上来了一口,然后就走了。
像是做梦一样,我半天都没有缓过神儿来。直到张汉急匆匆走进来,指着我脸上的红唇印时,我才回过神。
“干嘛这么着急忙慌的!”
“出事了,西湖区建筑工地发现一具尸体,带上工具,可能比较难搞!”
难搞?!
“小梅呢?!”我眉头一皱。
“不知道,一天没来了!”张汉开始往工具箱里面装痕检工具,其他痕检科的同事也都走了进来,“快点吧,天气这么热,争取时间。”
“嗯。”
我回到法医室里取了一些用来检查尸表的基础工具,然后随同痕检科和刑警队的同事赶往现场。
西湖区是我市一新建城区,因为还在建设中所以多是建筑工地。
现场围观人群较多,多是附近地上的民工。
出事现场是在一地基上面,走过去我就听两名民工在说什么“红脸”不吉利,尸体脸要是变红一定是有冤屈,是要变厉鬼的!
“无稽之谈。”张汉声音一冷,“让他们出去,把距离拉开,保护好现场!”
“是!”
三四名同事把那两个民工赶走以后迅速拉开警戒线,并将其余围观群众驱逐到更远的地方。
“尸体在哪?!”我问。
先到的两名刑警同志指着一个扣在地上的小型盛水铁桶说,尸体就在铁桶里面。
我当时心咯噔了一下,该不会又是碎尸吧!
可这么小的一个铁桶,最多也只能装进去一个人脑袋,一具完整的尸体怎么可能塞得进去?!
“这么小的桶,死的不会是阿猫阿狗吧?!”张汉不合时宜地说了句玩笑话,“行了,赶紧的吧,你们把桶掀开吧!”
那两名刑警相视一眼,竟带着一丝恐惧低下了头。
“我说刑警大哥,你们咋的还害怕了?!”
他们俩一声不吭,眼睛透出强烈不安。
“呵,还是我自己来吧!”张汉走过去,双手将铁桶捧起。接着他的勇气瞬间土崩瓦解,吓得把铁桶扔了出去,并跌坐在了地上,口里大骂,“我艹他奶奶的,吓死我了,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阳光明亮,温暖,却在此刻落了满地的荒诞,和诡异。
望着“镶”在水泥地基里的这张诡异红脸时,我也是吓了一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