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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她抚住疼痛的那块地方,抬起眼时眸子好像被漫天血色覆盖,红的骇人。
许言川半跪到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月华猛地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
铃铛见她跑开,回身看了一眼还倒在地方的许言川,又看了看不远处正紧盯着这边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的冷面明芳二人,咬了咬牙,还是追着月华追去。
许言川远远地看着月华仓皇逃走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彻底到了下去。
冷面等人见月华走远,连忙大步朝着许言川这边奔了过来。
自然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许言川早先便有过交代,自己重伤之后不得惊动任何人,也不能让长公主知道。所以冷面把他悄无声息地送回了忠肃公府。
养伤的一个月对于许言川来说十分漫长,但是他却出人意料的开心畅快。
他没那么乐观,自然知道月华不会单单因为这么一件事而原谅自己,但是他想,连月华自己都不能否认,在自己倒下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担忧着的。
原以为她已然被他伤的彻底,心中再无情谊,却未料她在看到自己受伤之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实在让他惊喜。
欢欢喜喜地在忠肃公府里待了半个月,许言川尽量避免出行安心养伤,也尽量让人瞒住长公主自己受伤的消息,但是不知怎的,长公主还是知道了此事。
许言川虽然顽劣,但是到底孝顺,三五日不回长公主府或是常见,十天半月不回来却是从来没有过的,铁面传信说是因为许言川在忙活皇帝吩咐的公务,她当时还真的信了。三五日前进宫看望太后时恰巧撞见皇上,便随口问了一句,皇上调侃这几日并没有吩咐许言川做过任何事情,这次大约是许言川又忽悠了她,长公主这才发现了不对。
忠肃公府是长公主的禁地,许言川也是仗着这一点才敢日日待在这里不出门。可是奈何长公主疼爱儿子,察觉不对后竟然不顾昔日对这里的厌恶,径直冲进了忠肃公府,闯到了许言川的院子中。
许言川彼时正在床上喝药,听到冷面传信说长公主来了下了个够呛,药汤直接呛进了鼻孔里。他干咳几声,指着冷面吩咐:“快!给我把袍子拿来!”
冷面犹疑:“主子,您的伤……”
“死不了!”许言川瞪他一眼,转身把药汤喝光,不管不顾地从床上下来,让冷面给他更衣。
袍子刚套好在身上,长公主便一把推开了房门。
许言川哼唧了一声:“哎呦,人家正换衣服呢,娘亲你进来好歹意思意思敲个门吧?”
长公主冷哼:“你小时候我什么没看见过,少和我来这套!”她眼神犀利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目在床边的小桌上,目光顿了顿,指着许言川方才喝药的药碗问道:“这是什么?”
许言川走到床前拿起药碗举起,格外平静地回答:“药碗啊,娘亲您还没老呢,头晕眼花了?”
长公主心提到嗓子眼儿,“什么药?”她扫视许言川周身“哪儿受伤了吗?“
许言川晃了晃脑袋:“解酒汤药。”他嘻嘻一笑,“昨晚喝多了,冷面给我煮的,还挺好喝的。”说着他又瞪向冷面:“喂,这药碗昨晚怎么没端走?留着给小爷闻味啊?”
冷面配合地低头:“是属下忘了。”他走上前抢过汤碗:“属下这就端走。”
眼瞧着冷面要出门,长公主那厢却慢悠悠地吩咐了一句:“慢着!”
许言川指尖动了动。
长公主走到冷面面前,亲自拿起药碗,伸手触了触碗身,似笑非笑地看向许言川:“昨晚的解酒汤药,现在还冒着热气?”
许言川抿了抿嘴,还想出声狡辩,便听长公主冷哼一声:“到底哪儿受伤了,再不老实说话我就亲自到明王府月华丫头那里去问一问。”
“这事情和她没关系,你去找她做什么?”许言川无奈地扶了扶额,对上长公主洞彻的眸光,叹道:“好了,我告诉你。”
长公主坐到椅子上,“实话实说,否则……”
许言川连连点头:“好好好,您说了算。”想了想,他瞎编道:“前几日柳长清写了封情信给月华,我让人给截了下来,娘亲啊,您是没看到他那封信,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有美一人兮见之难忘思之如狂……小爷看完信之后气不过,就去找他打了一架,本来我是稳赢的,可是前一晚喝了点酒,酒没醒就打架,打得我头晕眼花,不小心被他踹了一脚,受了点内伤。”
他说话的表情极其漫不经心,中间还时不时做出极其生动的表情来配合谎话,连长公主都被他蒙过去信以为真,蹙着眉头还真信了。
许言川这么编是有根据的,因为不久之前他的确是截下了一封柳长清写给月华的情信。不过为了避免对方的信恶心到自己,他直接让人把信烧了,根本就没看一眼。
这几个月来他已经截下了数封来袭柳长清写给月华的书信,恶心都恶心不过来了,自然无心再看。
“长清行事的确不妥当了些。”长公主叹气说:“你毕竟已经和月华定亲,他再像现在这样黏黏糊糊成什么样子?”她说着又看向许言川:“你虽然皮糙肉厚的,但是伤在内里的伤还是得好好养着,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老了再受病痛。”
许言川嗯嗯啊啊地应着。
长公主站起身来,“好了,我看你这半个月躲着我,想来你的伤也不轻,还是回家养着吧,这忠肃公府……”长公主打量了一圈许言川屋子的陈设,“恶心的慌。”
许言川又应了一声:“行,今晚我就搬回去。”
长公主闻言这才放了心,和许言川打了声招呼就带人出了门。
许言川在这个走出去的那一刻猛地后退一步坐到床上,龇牙咧嘴地道:“真他爷爷的疼!那个柳长清真他娘不是个东西!”
冷面以为自家主子病糊涂了,连忙提醒他:“主子,伤您的不是三皇子,您不会是弄混了吧?”
许言川瞪他一眼:“小爷还没傻呢,知道!”
“那您还……”
许言川扬起下巴注视冷面:“迁怒懂不懂?”
空气凝滞了一瞬,冷面方低声询问道:“那,咱真的要搬回长公主府吗?”
许言川咬咬牙:“搬!”
“可是要是回去了,长公主难免会发现些端倪,到时候……”
许言川倒在床上望向头顶,“那也没办法,能瞒得住还是先瞒着吧……”说着他叹息般开口道:“要是受伤时月华能待在小爷身边,该有多好啊。”
冷面在心里暗想:主子连这种梦都做,看来是真的病糊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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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月华慌慌张张地从月明湖逃走后并没有回府,而是绕开湖边爬上了普陀山,不知不觉到了山顶,最后站定在普陀寺外。
她知道许言川不会死,她也不担心铃铛会出事,但是此刻,在看到许言川亲手在她面前动刀子的那一刻,她却无比地担忧一件事。
一件,她重活一世以来从未担忧过的事。
她不怕艰难险阻,也不怕烈火焚身,这一辈子她走到如今,只真真正正担心过两件事,一件是担心保护不好父亲哥哥和家人们,一件是……
她担心她守不住自己的心。
这个问题直到许言川刺向他自己的那一刻,她才幡然醒悟过来,原来前世十几年的守护并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她今生对许言川恨之入骨,但是那恨,其实源于爱。
因为恨他前世时对自己的狠辣无情,恨他和柳长华联手害死她的家人,恨他对她视若无睹,也恨他今生再来时可以那么轻松地说上一句“我心悦于你”。
心悦于你,多么轻松的一句话,可是许言川根本就不能明白,心悦这两个字于月华来说到底代表着什么。
她心悦了许言川十年,最后换来了一家人的满门抄斩的下场和一颗碎的七零八落的心,再来一次的时候,他却能把那两个字说的那样简单粗浅,就好像这两个字于他而言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他的爱来的太过简单,远不如那时的月华来的深沉。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爱他,他却只用吹灰之力来爱她。
所以她累了,不想再爱他了。她今生面对他时可以保持十分的冷静和平和,她以为她成功了,却没想到,那么久的坚持,在对上许言川胸前明晃晃的血光时动摇了。
自己辛苦构筑的城防,在他的布防下,轰然倒塌。
月华恨许言川,更恨自己无能。她做不到那么轻易地忘掉一个人,做不到将前世的感情忘的一干二净,更加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许言川在她面前死掉却无动于衷。
她真的好没用。
月华颓然地坐到石阶上,双手捂住脸,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