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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话他问得极其的自然,甚至于他英俊的脸庞没有丝毫的波动,可唯独那深邃湛湛的黑眸内敛着几分暗沉,几分的思量。
夏安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问话的意思,抬手撩起长发别到耳后,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有意无意地妩媚,她的嗓音很淡,听在耳里就像是百爪挠心,“原来连公子对于我这样一个可以随便用钱就能够收买的女人,就这样的念念不忘吗?”
“是。”
丝毫没有掩藏,连慕言就这样的承认了。
夏安筱愣了一下,她微微蹙眉,难道这个男人就听不出来她话里凉凉的嘲讽吗?
“夏安筱,你很清楚,只要依靠着我,你用不着过得这么辛苦。”
这三年,她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即便是她所设计的建筑物上,都不曾出现过她的名字,有的,只是赛尔工作室而已。
多少人希望在自己参与的作品里标上自己的名字,可是她偏偏不要,甚至于宁愿那些作品都冠上了别人的名字,她也无所谓。
他一早就让康助理调查过了,不是以夏安筱的名字去查,而是赛尔工作室,几乎百分之七十的作品,都带有她的独特性,那些作品一贯都以赛尔工作室来作为设计方的名字,毫无疑问,她是在躲避着一些人。
可因为这样,她所得到的酬劳要比原本能够得到的,少了很多很多。
“是啊。”女人的眉眼稍稍弯起,她看着身旁的男人,一贯的笑着,绯然的唇角的弧度却是少见的冷漠,“可是怎么办,我和你玩腻了。”
她撇过眼,看向远处的一根路灯,因为常年失修,时常闪着光,刺眼又晃眼,可这一下下的闪着,就和此时她心跳的频率是一样的快。
“人是向前看的,连公子你也可以……别因为我这样一个贪财的女人,而放弃了整个森林。”
闻言,连慕言的眉目未动,嗓音依旧是一贯的低沉温润,“夏安筱,你还是不懂。”
女人愣了一下,她究竟不懂什么了?
“在我身边围绕着的女人,你,林思彤,又或者说是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女人,来来去去,无非都是因为我的权势和财富。”
他说得很慢,夏安筱很少有这样的耐心去听,她拧着眉头,不知道他下面要说些什么,因为很明显,他自己是知道的,他很清楚女人围在他的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你们都是这样,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嗯?”他的黑眸底下有一些情愫在波动着,转而看向了身旁安静的女人,“安筱,花了钱就是金主,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来来去去,他只挑她,因为喜欢。
用钱这样俗气的东西来告白,却还能这样的让人心动,大概只有连公子能够办得到了。
夏安筱沉默了一会,良久才扯出了一抹冷笑,“花钱是买开心,我只会让你糟心而已,连公子何必呢?”
“我乐意。”男人随口淡淡地回着,他就是不在意她的任何动机,只要她回来。
“可是怎么办?”夏安筱眉眼弯弯,歪着脑袋看向了连慕言,唇边勾起的弧度很是好看,却到处都透着凉薄,“即便我是商品,那也是有选择权的,你这个金主一点都不合格,我不喜欢。”
不合格?
她指得真的是金主这个身份,还是丈夫这个身份,恐怕只有夏安筱自己知道了。
连慕言的眉头终于蹙了起来,他可以接受夏安筱带有目的回到自己身边,但面对她对自己否定,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即便他知道,是他自己造成的。
以前那个天平,一端是林思彤和顾逸清,一端摆着的是她,看起来他处处护着她,可实际上,她就是比不过另外一端的砝码。
夏安筱拧着的眉又紧了一下,半响过后,属于她低软的声音再度地响了起来,“我很享受现在这个身份,有女儿……有情人。”
她的这句话里听起来含义有很多,但也都只是听起来而已,她这个人,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往往都不是真的。
从康助理调查的资料上看,那个霍修明对她真的很好,在香港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她。
早前就听说过,夏安筱是因为崇拜霍修明,才去学了建筑设计专业。
青春期无处安放的少女心在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重新遇到年少时的白衣学长,他们之间没有火花,无论从哪里都说不过去。
“把话收回去。”
男人的声音明显地下沉了几分,透着几分的凉意。
她和霍修明之间的关系,连慕言总是隐隐猜到了几分,可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透着几分的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因而即便是有猜测,他也是不当真的。
“抱歉,你不是我的金主,没这个资格命令我。”夏安筱轻笑了一下,又继续地说道:“无论是前夫,又或者说难听点是前雇主,你都没有达到标准。”
即便她看到了男人紧蹙的眉头上下蓄着冷冽的气息,她都还是不紧不慢地将话慢条斯理地道了出来,“不管我是用了哪种手段,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那就是没有关系了。”
“那么你所认为的标准是什么?”
“日后再见,你是哪位?”
话音跟着她拉开车门的动作一起落下。
连慕言坐在车里,深邃暗沉的眸紧紧地锁着那个朝着大楼门走过去的女人。
再见,那就是陌生人。
这只是她所认为的标准,他连慕言事事迁就她,但也有不迁就的时候。
男人重新发动了车,在开出小区的时候,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宁奇正在家里享受着泡澡,他一头靠在毛巾上,哼着走了音的小调,瞥见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懒洋洋地伸手去接,“连少,这么难得来找我?”
“出来喝酒,叫上洪捷一起。”
没有给他回绝的余地,连慕言直接挂了电话。
他到炽魅的时候,洪捷和宁奇已经坐在了那里。
难得连公子愿意抛弃苦行僧的生活,出来过过夜生活,他们两个做兄弟的,一定会捧场。
早前就听说过,他最近对一个女人非常的感兴趣。
洪捷虽然恐女,但对这个话题也是好奇非常的,但多过好奇的,更是他为自己那个小徒弟打抱不平。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洪捷丝毫没有理会宁奇对自己的挤眉弄眼,“连公子是来发喜讯的吗?”
他可是从康助理那里得知,去赛尔工作室谈会议的时候,他作为贴身助理被连公子直截了当地赶出了会议室。
连慕言坐下来,淡淡地睨了一眼阴阳怪气的洪捷,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洪捷恐女,除了对夏安筱有点好感以外,还没有那个女人可以让他在这个症状上病情减轻一点。
他依旧对女人充满了敌视和恐惧。
“她回来了。”
洪捷愣了一下,下意识和在一旁同样有些发懵的宁奇互看了一眼。
谁?
能让连公子亲自告知的那人,估计除了夏安筱,再没有其他人有这样的殊荣了。
宁奇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感情之前问他拿药,还是为了夏安筱拿的。
洪捷凑近了他一点,小心翼翼地求证着,“我小徒弟?”
“嗯。”
他淡淡地点了下头,随即抬手喊来了服务员,撤去了面前的红酒杯,换上了绿茶。
所有人都知道,连慕言戒酒了。
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好酒的人,出席场合也只是适当地喝一点,这样的绅士的贵公子却堂而皇之的声称以后都不会再碰酒了。
没有人敢揣测着其中的原因。
喝酒误事,误的,是他的一生。
他总是对当年那晚耿耿于怀,因而对酒也有了莫名的厌恶。
洪捷看在眼里,脸上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许,可还是僵在那里。
他不过是个休假的功夫,连慕言就能把他的亲徒弟给弄丢了,这事情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刺,让他不舒服。
洪捷清了清嗓子,“我徒弟回来了哪又怎么样?你们已经离婚了欸。”
所有人都在提醒着他这个事情,可是只有连慕言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抬眸眼神极淡地扫了一眼洪捷,“把你手边的东西都放下来,我有个大项目要交给你,你提前做好准备。”
又是故技重施?
把那些好的项目全数给夏安筱。
洪捷乐得跟夏安筱合作,所以点头同意,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请帖,“KW集体在普城有一场商业晚会,这是请帖。”
他顿了顿,又说道:“顾家和李家也在受邀之列。”
听说顾逸清最近在筹备着要买下占据地产业半边天的李家产业。
自从夏安筱走后,连慕言对于这些商业活动,很少会去参加,他们离婚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外界,只有圈内知情的一些人知道,偶尔被走漏了风声,但忌于连慕言的权势,也不敢多说什么,所以大众只一味调侃连公子是被夏安筱管得死死的。
他也乐意被人这样说,假装着她还在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