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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转身走到客厅,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这才注意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信号呼吸灯一下下闪烁着,提示有新的消息。
“睡了吗?今天在酒店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睡一觉就忘了吧,谢谢你的晚餐,圆圆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和你们在一起很开心,晚安,做个好梦。”
“测试,收到了吗?”
两条信息间隔时长也就十五分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两条短消息,我竟然脑补出了一副这位邻居先生抱着手机等待回复的场景……
这也太自恋了吧!我赶紧及时地阻止了自己产生这种危险的想法,做了个深呼吸,但是脑海中他的样子却还是挥之不去。
好吧,我对自己摇起了白旗,自从离婚之后,我顾晓也渐渐学会了妥协。
“嗯,她说的话,我原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用客气,倒是我要谢谢你,已经麻烦你太多次了,改天我正式设宴请你和你的未婚妻吃饭!”
我故意加上了“和你的未婚妻”这几个字,我知道他也许不会喜欢看到这样的字眼,毕竟他明明白白地说过,不喜欢那个女人,我也并非自讨没趣,只是我想,既然结果已经写在了开头,那么还是不要让过程太过曲折得好。
那样的撕心裂肺,我再也不想要了,所以我只能在一开始,就不让自己沦陷进去。
果然,在短信显示“已读”之后,就没有了下文,这么一说,曾寒如果不拉黑我都是他脾气太好。
我也没有太在意,大概是白天耗费的心力和精力太多,没过几分钟,我便抱着手机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刚睁开眼睛,便下意识地拿起手机解锁查看,果然还是没有他的回复消息。
这一次,他应该是真的烦我了吧,毕竟现在像我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已经不多了。
可是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失落感在作怪。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伤怀,脖子便传来一阵清晰的酸痛让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然是年纪大了,稍微不注意,就要承受这种落枕带来的痛苦。
人生啊……我一边咬着牙一边捂着脖子龇牙咧嘴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艰难地转过头朝窗外看了看,天边的颜色像是鱼肚白,这座城市仿佛还在沉睡之中。
我忍着脖子的酸痛,从沙发上起身,开始在厨房里忙活着。
因为我忽然想起来,好像自从结婚之后,我还没有正正经经地给我妈做过一顿饭,甚至就连一顿早餐也没有。
张启明总是借口很忙,也没有跟我回过几次家,每次我带着圆圆回去看我妈,她总是忙前忙后,东跑西颠的,把一切都置办妥当,每天在我们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早餐已经摆在桌上了,刚刚吃了早饭,她就已经开始出门张罗午餐的食材了。
想到这里,我的眼眶一酸,好像脖子上的酸痛一下子变得微不足道,远远比不上心里那种酸涩。
做好早餐,叫圆圆起床之后,已经不早了,匆匆安顿了她们之后,我便叼了一片全麦吐司出门了。虽然我的脖子依然顽强不屈地疼着,心里也乱七八糟的,可是工作总还是要去的。
这大概就是现代人的难过方式吧,虽然心里兵荒马乱撕心裂肺,可是表面依旧云淡风轻,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落下,遇到上司或者熟悉的人还要来个恰当的微笑。
我刚刚咽下最后一口吐司,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手机听筒贴在耳边的下一秒,我便听到了来自林楠楠的元气满满的声音。
“喂,顾晓,昨天怎么样?我这个队友是不是很给力啊,帮你搬到曾寒这个援兵,我一早就料到张启明那个渣男会带贱人去,你要是一个人一准儿被他们欺负,我简直是神机妙算,天呐,开始崇拜自己了……”
我一边刷卡进地铁站,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搞得旁边执勤的大姐以为我对她不满,盯着我看了好几眼。
“林大小姐,你可真是我祖宗,托你的福,这下我和曾寒的处境更尴尬了,原来说不定还能做朋友,经过昨天这么一闹,我估计从此萧郎是路人了。”
其实说无所谓都是假的,毕竟这一段时间以来,每一次我发生状况,曾寒就像是天神一样降临在我的眼前,在我心底里,已经将他看作是安全感的化身了,。
而安全感这个东西,是我现在亟需的东西,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人需要水一样。
无可否认,昨天在酒店看到曾寒的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忐忑和不安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听了我的话之后,电话那头的林楠楠好像更加兴奋了,惊呼了一声,我猜她是一头栽进床里了,继续说道:“听你这么说,看来真的有故事发生啊,得得得,我也不这会儿八卦了,中午我去找你吃饭啊。”
“诶……”
她说完之后,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挂掉了电话,只剩下电话里的忙音和我在原地凌乱了。
中午刚过了十二点,我放在一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听筒里传来林楠楠活力十足的声音,告诉我她已经在我公司楼下了。
我挂掉电话之后,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无奈地笑了笑,但是心情却莫名地好了起来。
都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已经跨入了熟女行列,而我也非常配合地极力让自己端庄,成熟,优雅,可是有的时候,看到自在洒脱的林楠楠却又忍不住羡慕,尤其是现在,她像个高中生一样拽着我的胳膊喋喋不休,满脸都是八卦至上的神情。
“顾晓,你快说说嘛,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快好奇死了,刚刚你都说了,到餐厅告诉我,别以为我那么好糊弄!”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她都快要越过桌子掐着我的脖子审问我了。
我不禁捏了一把汗,一边翻看菜单,一边叹了口气,说:“林大小姐,吃饱了才有力气八卦吧?”
“诶?看你这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怎么样,昨天的剧情是不是特别惊心动魄啊?比如那对狗男女对你出言不逊,然后曾寒就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这种?”她说着,冲我挑了挑眉。
我白了她一眼,冲服务员招了招手,把点好的单交给她。
“楠楠,曾寒他有未婚妻的,而且你和曾骏认识,他的情况你知道的应该不比我少,何意柔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希望我幸福,可是……当年我们错过了这件事就能证明,我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我说的话……你能明白吗?”
说完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将这些话放在说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对我来说并不简单。
林楠楠似乎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一本正经,之前脸上的八卦表情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她定定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直到服务生来上菜,似乎才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中来。
看着我,她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她说:“顾晓,要不然今天下午你跟公司请个假,我带你去庙里烧个香好好拜一拜吧?”
我正在喝果汁,听到她这句话之后,呛了一下,差点直接喷到面前的意大利面里。
“咳咳……林楠楠你疯了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迷信的人呢?还烧香,你怎么不让我请个菩萨供在家里啊?”我说着,顺便附送给她一个白眼。
然而林楠楠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但没有听出我语气里的不屑,反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其实你这个提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家里还有小孩,每天烧香好像不太好,顾晓,就你最近的遭遇来看,明显就是犯太岁啊,不是我有意要揭你伤疤啊,你看看你的状况,老公出轨,小三上位不说了,还雇人把你害成这样,好不容易遇到当年的爱慕者可以再续前缘了吧?半路又杀出个未婚妻,哎……”她说着,还一脸沉重地叹了口气,让我差点就以为经历这一切的是她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甚至眼角还有点湿润,其实我心里溢满了无奈,还有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也许是林楠楠有意逗我开心,我趴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哪里好笑。
“楠楠,你看我的人生,是不是就像一出狗血剧?”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对面伸过一只手来,默默地握住了我的手,然后用力握了握,恢复了往日那种正经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顾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别这样,看到你这样我难受。”
我伸手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坐直身子,一手托着腮,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楠楠,我是真的觉得好笑,你想想,我顾晓,曾经那么好强的一个人,曾经让我嗤之以鼻的那些狗血剧剧情,现在竟然还都发生了,你说好不好笑?”
“顾晓,经历过这些,一切都会变好的。你会触底反弹的。”她轻声说。
是啊,我无法想象,生活已经千疮百孔了,还能坏到哪里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然而有的时候,上帝就像个手舞足蹈、沉溺于恶作剧的孩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