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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玥后来说了什么许沐听倒是听了,眼珠子瞪得滴溜儿圆,别提听得多认真了,只可惜,一个字都没记住。
丫就装吧。
装到连关玥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直到服务生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问先生还需要点儿什么,小伙儿总算回过神,摆摆手离开。
而走出咖啡馆,雪早已经停了,路灯下面有几个小孩子跟那儿闹腾,许沐杵在原地木讷地盯着人家瞧,心里却反复念叨着姓顾的竟然要结婚了。
结婚唷,哼哼,真稀奇。
自然,许沐很久以前就想过肯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很多事儿吧想是谁都能想明白的,可真要到了发生的时候还真就没几个能接受得了。
许沐就忽然记起林郁扬结婚那天,想到当时段非的冷淡模样,无意识抬手蹭了下鼻尖,连脊梁骨都是凉的。
他知道自己远不如段非坚强,单拿顾骁结婚这件事来说,同样的心情,他却没办法做到段非表面的波澜不惊,更别说事后毫不犹豫的离开。相反,他甚至希望能继续远远看着顾骁,继续一个人犯着贱,继续一条道跑到黑——不对,是跑到黑也继续跑。
谁都不能说许沐偏执,也不能说段非绝情,本来就是两个人,感情面前两种看法而已,文艺着说,归根结底都因为心里有爱不是?
正要抬脚往前走,迎面突然撞过一个踩滑板的男孩,许沐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挥舞下胳膊,却因为地面一层薄雪到底还是摔了个跟头。
结果这一摔倒好,许沐坐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明明下身疼得要死却非得捂着胸口不撒手,要说这世上最苦逼的疼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疼,疼到你想把丫挖出来瞧瞧,是不是有小虫子正跟里面耀武扬威的得瑟。
“姐姐,你没事吧?”
男孩话一出口,身后赶过来的家长立时冒着冷气纠正:“破孩子不着调呢?哥哥姐姐都分不清了?跟哥哥道歉!”
许沐头都不抬,就挥挥手:“我没事儿,走吧——”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猛地出现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儿,差点用力过猛撞到自己鼻梁骨上,小伙儿神色一滞,只得愣愣地看着对方。
就见男孩蹲在地上仰头盯住许沐的眼睛:“姐姐你是不是哭了?摔疼了吗?”
许沐眼一抖,抬手抹了把没什么知觉的眼皮儿:“没事儿,叔叔是脑子里进水了。”
说完自己还忍不住点头,没错,肯定是脑子里进水了不然打哪儿来这么多丢人现眼的眼泪儿啊?
于是也没有要起身的打算,许沐盘起腿,挑着嘴角目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离开。
只是临走,许沐还能听见男孩委屈至极的辩解:“爸爸说了,长得漂亮的都要叫姐姐!”
“你爸也不着调!”
许沐一声哼笑,结婚真他妈幸福。
而其实高中以前吧,许沐也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找个恬恬静静的姑娘结婚,生俩孩子,一男一女,哥哥保护妹妹,妹妹欺负哥哥。然后即使吵架了也绝不提离婚,只管抱着对方让丫可劲儿撒娇可劲儿闹,做一个尊妻爱子的好丈夫,经营一场粉红泡泡满屋飞的婚姻。
可打他知道自己喜欢上顾骁之后这梦就再也没做过,抛得远远的,妻儿模糊的脸换成顾骁清晰的贱笑,潜意识里,最幸福的地方就是跟顾骁两个人的家。
依旧很傻,很天真。
这么昏昏沉沉地想着,许沐忽然觉得脖领一凉,抬起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气里又飘上了雪,大片大片的雪。
然后他看见某辆有些眼熟的车停靠在路边,车门打开,里面走出依旧西装革履的某人。
“许沐?”
头顶的声音带了少许惊讶,要不是正好赶上许沐抬脸望天,闻家铭真以为是哪个小要饭的跟这儿卖穷酸呢。
呲牙一笑,许沐咧着嘴,两条清鼻涕哧溜儿淌了下来。
闻家铭皱起眉,解开西装不由分说披上许沐肩膀,脸色发暗:“起来。”
上次看见他跟顾骁是在酒吧里,想到当时两人还算乐观的气氛,闻家铭不知道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但他确信肯定是和顾骁有关,于是紧抿着嘴,盯着许沐微红的脸失神两秒,却突然眼一眯,伸出手。
……果然,丫在发烧。
也难怪,任是谁这么折腾也够呛了。
“你不要命了?”
说着,闻家铭没再犹豫,弯腰去扯许沐,想将人拉起来。
“别碰我,×。”
许沐迷迷糊糊地骂了一句,倒是自个儿晃悠着总算站起来了,挥挥手就要离开。
尽管有疑问,但闻家铭心里知道就算问了对方也不见得能说,干脆不再开口,拎起人大步往车里走,没怎么费力就给硬塞了进去。
许沐是真心累了,加之发烧,再挣扎吧力气能有多大一点儿?
于是上了车小伙儿也不瞎掰扯了,安安静静窝在后座,他就觉着脑瓜壳跟要裂开似的,刚才一直在外面也没什么,这会儿舒坦了反倒浑身难受起来。
闻家铭呢,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时不时从镜子里看他一眼。
许沐不知道闻家铭要带他上哪儿去,也没心情问,反正去哪儿都一样。可是他还真就没想到的是,姓闻的竟然把自己直接拐进了他家!
忘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醒过来的时候许沐望着陌生的房间一阵发怔,起初以为是哪家酒店,几乎瞬间联想到自己那点不知还算不算是贞操的贞操,被子下的手赶紧往身上摸了摸,心顿时凉半截,一个扎猛坐起来。
“醒了?”
“我×!”
右手边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许沐一激灵,条件反射地重新拉起被子,扭头满眼警惕。
“……你谁?”
竟然是个女人,四十岁左右,长发绾成一个发髻,下巴削尖,目光凌厉,干净利落的模样让人没理由生出一股子敬畏。
啧啧,女版闻家铭是么?
女人没回答,起身往外走:“衣服在左手边第一个柜门里,自己随便穿,你的被送去干洗了。”
许沐这才想起自己昨天跟地上坐了半个多小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转身下床,急忙翻找衣服穿上。
不太合身,丫将就穿吧,总比不穿强。
于是等总算能出来见人了,许沐稍微松口气,小脑袋转了一圈,仔细打量起这间卧室。
“把这个吃了,家铭说你醒来必须吃。”
许沐猛地回头:“……闻家铭?”
“我是闻家姗,他姐姐。”
女人将手里的粥放到许沐跟前,终于解释道。
许沐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怪不得,一样的冰块儿脸。
而小伙儿的确是饿了,这会儿都中午了,将近两天没吃饭肚里空得跟什么似的,也没觉得不自在,抄起碗一顿狼吞虎咽。
闻家姗眼看他吃个底儿朝天,嘴唇微抿:“许沐,你是第一个被他带回家的人。”
“咕咚”一声,咽下最后一口粥,许沐直愣愣地瞪着眼前的人,不明白她突然说这话的意思。
“以前怎么放纵都不见他带人回来,更别说叫我过来帮忙照顾,换句话说,没见他这么重视过谁。”
“……”许沐隐约明白了,合着丫是在替闻家铭扯红绳儿来着?
而一眼看出许沐的心思,闻家姗目光冷了冷:“你们的事我没打算插手,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别伤害我弟弟。”
得,许沐一听这话差点背过气儿去,老子前段日子好悬没让丫给强暴了你弟的谁伤害谁啊?他妈的,果然姐弟俩全一个德行,说话都跟放冷箭似的不招人待见!
“另外,”坐下来,闻家姗抬头看着许沐,“闹够了就回去看看,你爸病了。”
心下一凛,许沐满脸震惊:“什么?”
闻家姗依旧一脸镇定:“有些事早就该跟你说,可你爸担心你想起什么一直舍不得让你知道,而我却觉得你有必要明白——比如,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