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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广孝要与我见面,似乎还想和我吃一顿饭,难道就不担心死在饭桌上?
他可比爷爷老多了,若是爷爷是数着话过日子,他简直要数着呼吸,喘口气就得少活一天,更别说筹光交错的跟我吃一顿。
不过我也没必要在他的身体上多费心思,与老赵约好了晚上吃饭,我还得赶紧回小道协找侯师叔复命,这一趟地宫之行足足耗了半个多月,考古队员也该回家看看,便留下钱旺和另一人跟着,余下的都赶回去了。
清净道观之外,从未来过的钱旺感叹不已,他甚至连这里是小道协的总部都不知道,他说十年前初恋的时候,带着女朋友在北京城里游玩,经过清净道观时,还想让里面的道士给他俩算一卦,结果被轰了出来。
我说,当年有个小道士赶你出门,如今我这假道士请你进去,一饮一啄,这就是缘分嘛,不过你怎么连这里的真相都不知道,姓李的没跟你说过?
钱旺尴尬的笑起来,有些古怪的看我一眼,说道:“每支道罡有一个队长,两个副队长,只有他们才了解小道协真正的情况,而我们这些手下人......说真的副会长,不听你说,我都不知道还有个小道协,一直以为掌握道罡的十八位副会长就是道协的成员,原先还想不通,雷会长明明是副的,为什么大家都称他为正的......”
吐吐舌头,钱旺的神情略显凄凉,正是那种打了一辈子工,却连老板是谁都不知道的悲哀,他旁边那位也是一脸凄苦,我领他们从正门进去,守门的小道童就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时,迎我进门的那位,道号叫清风还是明月来着?方航还因此揶揄过他,并断言这小道士未来的成就有限。
道士中,道号为清风明月的,和尚里,法号为金刚菩提的,这四个名字就像是最丧气的诅咒,一旦叫上了,注定干不了大事,证据也简单,古往今来叫这四个名字的人不知凡几,没一个出名的,都听过李淳风,谁听过李清风?
离那大殿还有一截,边走边聊,我问钱旺,考古队另一名副队长是谁,人在哪里?
钱旺说:“虎子就是。”
听他仔细解释,原来这其中还有些猫腻,原先的副队长是张大勇,张云帆一手培养起来的,车祸去世之后,他原本就极淡的权利欲,仅存为儿子争一个出路的心思彻底没了,考古队完全落入李哥的手中,虽说那时候吴渊还在,但他并不管事,李哥随口提了一句,准备离去的张云帆便同意让虎子当副队长。
虎子是李哥的铁杆亲信,他俩原本就是一个部队的,彼此不认识,几年前下去挑选新队员时,李哥发现这么一位小老乡,将他弄进考古队加以培养,以坐火箭的速度升官,不是在考古队,而是他们表面工作的文物研究所,队里,吴渊是领导,研究所里,吴渊又是副所长,所以他们之间的勾连也是极深的。
听说,虎子都准备娶李哥的亲妹为妻了,也就是我横空出世插了一杠子,否则再过几年,这支道罡就成了某些人的私有物品。
其实我如今要做的,也是要让考古队成为我的私有物而已,大家半斤八两,谁生下来也不是一心想要当枭雄,我不知道李哥是野心太重还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我是赶鸭子上架,当副会长是被逼的,想要掌握考古队也是被逼的,天可怜见,我从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但有些人总想要我命,我也只好奋起反击了。
大殿外,小道童让我等着,可我从门缝里偷看,大殿中空无一人,直到十几分钟小道童叫我进去时,一位老道士才盘坐在道德天尊神像下的蒲团之上,我心说这老道士真够摆谱,但脸上却忙不迭露出恭敬神色,鞠躬之后,说道:“师叔,侯师叔不在么?”
辈分早就乱了,他们三个老道士与爷爷平辈,按理我应该叫师爷,可我偏偏又是刘为民名义上的徒弟。
这老道士虚抬手,示意我起身说话,告诉我说,侯师叔和另一位师叔有些要事在忙,去鬼谷的队伍便由他带回来了。
随后他问我,荒滩一行的情况如何,小雷子身在何处?
我说,蒙阎王爷感召,雷会长已赴地府长眠。
老道士眼皮一翻,那惺忪的双眸登时变得凌厉无比,好似一道电光落在我身上,却也仅仅是那一下子,随后又变作有气无力的垂垂老朽状,耸拉着脑袋,轻描淡写问道:“你干的?好本事!”
我说您老可真看得起我,雷会长带了一百四十多人奔赴荒滩,我能干掉他?不被他干掉就不错了!
老道士接连问了三个问题:“小雷子带那么多人做什么?谁杀了他?荒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天有异象?”
我回道:“他带人杀我呗,杀他的人就不知道是谁了,反正我看见他的尸体,至于你们说的海市蜃楼,这些年来应该不止发生了一次吧,如果是每三十年一次,我倒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那下面有个匈奴人建的宗庙,是秦皇嬴政和秦相李斯妄图长生,与匈奴人合作的玩意,就在离荒滩十几公里,当地人称为阿拉特的峡谷之中,每三十年开门一次,凶险无比,我怀疑当年那两位带着弟子奔赴荒滩的师叔,就是殒命在那里,太恐怖了,您知道蝅兵不?遍地都是啊!”
看老道士的表情,应该是有些怀疑,而他也问我:“既然如此凶险,小雷子都死在那里,你又是如何活着回来?”
我干脆道:“走运呗,碰见我爷爷了,还有纳兰前辈与博前辈,他们三个护着我跑出来的。”
刚说出爷爷二字,老道士双腿不动,就用两条膀子爬到我面前,再也不复刚刚那波澜不惊的表情,震骇道:“你爷爷?还有纳兰元清和博远扬?他们在哪里,快快带我去见。”
有人称老族公为纳兰秀,有人唤他纳兰元清,想必元清二字的解释正如五乘推测的那样,告诫自己清朝是第二个元朝,王朝更迭,人力难阻,所以任何叫他纳兰秀的,必须是极亲近,愿意承认他清朝人的身份。
听到爷爷三人的名字,老道士那快要掉光牙齿的压床上流下一丝涎水,显然激动地难以把持,不断往我身上扑的劲头,仿佛下一秒就要上了我似的,我赶忙将他推开,说道:“师叔你先别激动,爷爷他们已经走了,我不知道去了哪里,先听我说说这一趟的经历吧。”
在回来的火车上我就盘算好了说辞,爷爷现身的事,瞒不住,除非真将钱旺八人灭了口。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敢保证这八人之中没有奸细,即便他们愿意守口如瓶,可考古队和前后三十多名精英的死,势必会有人追查,我们九人便是突破口,肯定要询问一番。
他们八个敢不说么?若是有人拿他们的家人要挟,他们能不说么?
还不如我和盘托出,反正地宫已毁,不怕那水中怪兽的尽可去搜查。
我也不担心有人抓我逼问爷爷的下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爷爷重情重义,他可是天煞孤星,不肯让孙子知晓去处,很难理解么?
除此之外,我连朱允炆的事都说了,若非没那本事,我都想上次新闻联播,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俺们明惠帝还活着哦,这可是条稀罕货色,想考古,想解剖研究,想瞧个稀奇的可要赶紧下手了!
唯一隐瞒的就是紫松鼠和刘为民,钱旺八人对他们的了解不多,应该可以瞒得过去。
听我说完之后,老道士好久才回过神来,发出一连串喃喃自语,语气复杂,又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但想必是感叹世事过于其妙。
等他发泄完了,我趁机抛出自己琢磨了一路的诱饵,我说师叔啊,这些年来爷爷他们一直在找棺材,目标已经锁定在云梦大泽之中,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到时他们会与我联系,也让我捎一句话给三位师叔,爷爷说:几十年兄弟,若有机缘当要不离不弃,你们若不惧辛劳,可随王震同往......”
老道士的双手颤抖,盯着我,激动道:“不羁公真如此说?他肯带着我们?”
我说当然肯啦,九棺皆破,第十棺开,一鼓作气,冲破龙胎,到时候你们就都是活神仙了,牛逼呀!
老道士像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喉咙涌动着,发出咕咕响声,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我趁热打铁道:“师叔,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爷爷的事情需要保密......”
不等我说完,老道士连呼:“应该,应该如此,这件事都有谁晓得?师叔替你处理了。“
我说那倒不用,他们不会走漏风声,我是担心今后的行动被小道协的人看出端倪。
掏出那把抢,递到老道士面前,我说:“您看吧,雷会长带的人中有二十多人都拿着这玩意,存心要我命,我手下考古队也被人渗透了一大半,日后我想做点啥,或者我爷爷联系我时,恐怕就不那么保险了,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先内部清洗一下?”
听我说了小雷子的阴谋,还有李哥这些年来的举动,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老道士的脸上阴云积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