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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羚问虞修白他们是不是很有缘时,虞修白的神色很奇异,他从来不知道她藏的这么深,原来早已见过他,偷偷喜欢上他。
“缘,妙不可言。”他低低出声,伸手去捏羚的脸颊,触感和之前有多不同,眉目微动,“嗯,手感没有之前好,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没洗脸没做保养?”
这话题,转的太快,羚一时半儿没反应过来。
清粼粼的目光瞅着虞修白,不着痕迹地打量他的脸,看是否如虞修清所说,他的脸部皮肤开始发黑。
眼神纹丝不变,可眼仁儿却一阵尖锐的疼痛,喉咙阵阵涩然。
真的如虞修清所说,他的脸开始发黑。
他心里应该有所预料,所以才会一醒过来就找镜子。
他照镜子做什么呢?以他的个性,绝无可能接受现在的自己,到时候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洗脸了,但没抹护肤品。”她佯装平静地答,俏脸上微微浮现娇嗔的懊恼,“那这样的我,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虞修白注视着羚,眼底是一片深沉,忽而认真地问:“陶羚,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了,我是不是连一句正式的我爱你,都没说过?”
羚一愣,眼眶迅速泛红,双手抓住他搁在她眉间的手,轻微摇着头,“没关系,有的男人整天把爱挂在嘴边却未必是真爱,有的男人从来不说这三个字,却身体力行,令女人刻骨铭心。”
虞修白勾唇淡笑,可就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他却发出了嘶嘶的吸气声,仿佛疼的撕心裂肺,羚眼睁睁看着,明知道是他脸部肌肉痛,却佯装不懂地看着他滚动的喉结。
他默默忍了过去,而后郑重其事地说:“说和不说还是有点区别的。”
“陶羚,你听好了,我爱你!”
“哪怕我脸被毁了沉入澜江,我也还是爱你的,哪怕有一天我死了,也是爱你的。”
一提起‘死’字,羚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可她硬生生憋住,她决定自己一定要镇定平静,千万不能悲天悯人呼天抢地,否则只会让虞修白更加痛苦难过。
哪怕心脏在滴血,她也要笑着同他说话。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笑着,声音温婉,语气温柔。
虞修白揽着她,缓缓合上眼,“有你在身边真好。”
羚心里一抽,猫儿撒娇一样蹭着他的手臂,“等你退烧了我们就回家,不如你让虞修清帮你身体疏通疏通,我们再要一个宝宝,好不好?”
虞修白笑了起来,搂着羚,再不说话。
没过一会儿,他便沉沉睡着了。
羚挨着他,可能这一刻自己太过幸福,也或许是昨夜熬到天亮实在太困太累,她居然靠在他身边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轻轻推了一下自己,迷茫地睁开眼,先是看到了虞修白的侧脸,外延的一圈黑,像是黑魔咒化作剪刀骤然戳进心脏里,鲜血淋漓地痛起来。
推她的人是虞修清。
虞修清的眉目拧的死死的,满目责备地瞪着她,她回神,忙轻轻抽身站到一旁,虞修清示意她出去,两人来到了走廊。
“修清姐,修……”羚见虞修清的神色异常的沉重和严肃,心里一瞬间跌落千丈,连话都说不出口。
“刚刚检查出来他脸部感染,并造成了败血症并发症。”
败血症……
羚眼前一黑,差一点没晕过去。
她失控地攥住虞修清的白大褂,脸色苍白的急问:“修清姐,你一定要治好他,求求你,你一定要治好他。”
眼泪,根本没法控制地涌出眼眶,又快又凶。
虞修清神色凝重,微微转身背对着羚,轻声叹息,“我尽力而为。”
她的神情透着无奈,好像已经是回天乏术。
羚不敢置信地垂下了手,低着头,眼泪砸在自己的脚面上,低低的,她说:“他以前从来不说爱我,可是他刚刚说了。”
虞修清挽了挽唇,“身体是他自己的,他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疼痛,败坏到什么程度,他心里有数。”
“他刚刚还要找镜子。”悲伤,抑制不住地涌出心口,心里似是破了一个大洞,汩汩地往外流着血,却毫无办法堵住缺口。
“他是个自负骄傲的人,不要给他。”虞修清丢下这句话,拿着病历走了。
羚站在走廊里,不知哪儿一阵风吹过,明明温度怡人,她却冻得全身瑟瑟发抖。
她站在病房门前,长长久久地调整呼吸,抬手拍了拍僵硬的脸部肌肉,努力地摆出若无其事的寻常表情,直到做到浑然天成,才推开门走进病房。
虞修白醒了,兀自靠在床头。
他的额头上有大颗大颗晶莹的汗珠儿,眼底有疼痛的漩涡在飞速地旋转,在不停地折磨他。
可他没有哼一声,他似乎指使不了自己的面部肌肉,脸上无一丝表情,但他的眼睛,除了疼痛,还有爱意,甚至笑意。
她瞧着,心里疼痛的同时,是无尽的心疼。
她走近他身边,他居然问:“还没找到镜子吗?”
心里一抽,面上却是抱歉地摇了摇头,“不用照,你一直是最帅的那一个。”
虞修白抬手,羚把脸凑过去,他真的很喜欢捏她的脸,“你太瘦了,脸上都没什么肉。”
羚哼笑,“我这是天生瘦脸,很多女人羡慕嫉妒恨呢。”
虞修白张嘴,从喉咙深处冒出笑声,“以后记得多吃点,肉多捏着带感。”
羚有些无语,但却当回事地点头,愉快地应下来,“好啊,你陪我一起吃,你也太瘦了。”他的身上从头到脚一点赘肉都没有,标准的男模身材。
“好。”他应。
“你把手机拿来,我想打电话给咚咚他们。”他忽地又说。
羚没有多想,拿过手机给他,“你记得家里的号码?”
虞修白点了点头,他真的拨了一串号码,没一会儿,电话被接通了,似乎是管家汉斯,语气恭敬地询问他们去哪儿了。
虞修白一本正经地答:“我们正在外面度蜜月,可能要有段时间才能回去,孩子们呢?让他们来接电话,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那边似乎去找孩子了。
羚坐在虞修白身旁,有点无语地看着他,他眼神飞扬,似乎在跟她说:“度蜜月这个理由不好吗?”
没一会儿,汉斯说请来了孩子们,而后虞修白一个一个跟他们说话。
第一个,是咚咚。
“顾博川——”虞修白没有叫他的乳名,而是郑重其事地称呼了他的大名。
羚听着,心尖儿跟着颤了颤。而后就听到虞修白接着说:“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你要做到公平公正,好好照顾弟弟妹妹,能做到吗?”
“能!”咚咚干脆利落地答了一个字,犹豫一下,又怀疑的问:“爸爸,你是不是……”还未问完,虞修白截断了他的话,“把电话给致志。”
咚咚只好把电话转交给虞致志。
“爸爸——”虞致志喊了一声。
这边的虞修白静了一下,随即开口:“致志,你是爸爸的儿子,永远都是,你要努力做好自己,顾博川比你大些,你应该尊敬他,莫莫比你小,你应该爱护她,这些,你可以做到吗?”
虞致志大概从未听过自己的父亲用这样一种庄重的语气和他说话,整个人呆怔的同时,不由自主地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嗯,你能做到就好,把电话给莫莫吧。”
下面,又换了莫莫,虞修白没有称呼莫莫的大名,听得出来,他对男孩子的要求非常严格,可对女儿,宠溺的令人发指。
他大言不惭地对莫莫说:“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两个哥哥,让哥哥们为你出气,以后长大了交了男朋友,同样不能吃亏,如果受了委屈,同样要告诉哥哥,让哥哥们去揍他……”
羚低着头,默默听着,越听越是心惊。
这哪里像是短暂离别时的叮嘱,分明就是遗言。
他真是偏心呀,对儿子寥寥几句话就说完了,对莫莫却是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她受不了地抢过手机,对着里面的莫莫说:“莫莫乖,快去跟哥哥玩,爸爸妈妈要去冲浪了。”
随即挂断了电话。
虞修白有些不悦地睐了她一眼,“我还没和女儿说完话。”
羚白了他一眼,“你有点啰嗦了,这些话留着等回家再跟莫莫慢慢说。”
虞修白沉默了。
房间里弥漫着令人压抑的寂静。
虞修白慢慢靠回床上,歪着头看着羚,轻声说:“我觉得我等不到那时候了。”
羚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用力摇头,“不,不会的,你会和我一起回家,我们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你绝对绝对不可以出事。”
“亲爱的,我不想让你难过的……你答应我,等我走了,你去找乔逸帆,你有权拥有另一个男人给你的爱和幸福。”
“啪——”冷不丁的,空气里响起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羚看着自己的手,心脏一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打了虞修白的脸,他同样不敢相信地盯着她,眼底有着复杂的情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急急道歉,伸手想要揉揉他的脸,却被他躲开,他自嘲地问她:“有没有被你一巴掌打下来?”
她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的脸……有没有被你打下来?”他再次问,明明说着这么尖锐的话儿,语气却冷漠的好像在说另一个人。
羚拼命摇头,“没有,你胡说,不准你胡说~”她简直有些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