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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荣昌略一思忖,忙道:
“王妃留步!”
脚步微顿,端木暄转身望向荣昌。
微微一笑,荣昌道:“王妃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与王爷禀报。”
“嗯!”
耸眉,轻笑,端木暄轻嗯一声。
片刻,荣昌自御书房出来。
在端木暄跟前躬身立定,荣昌道:“王爷说还有些事情要议,若王妃不困,可到偏房暂等。”
“好!”
微微颔首,端木暄对迎霜笑笑,两人一起随荣昌前往偏房。
偏房,位于御书房内侧,与之只隔着一道雕花锦窗。
透过锦窗的镌格,可清晰的看到御书房内的情景。
自然,里面说话的声音,也可清晰传入。
与端木暄搬来把椅子,又奉上一杯清茶,荣昌便返回御书房。
与迎霜对视一眼,端木暄欣然起身,来到锦窗前,并透着薄薄的纱窗,向御书房内望去。
御书房内,赫连煦面色冷沉,似是正与下方的臣子争执着什么。
在御案下方,此刻,共立有五人。
他们之中,端木暄只识得两个。
他们,一个是禁军首领杜奎,另外一个,则是在南陵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阮浩然。
他们之中,有个上了年纪的,与阮浩然长的有几分相似。
想来,该是赫赫有名的左相——阮培忠!
至于其他两人……
双眉,微微皱起,端木暄确实不认得。
边上,迎霜见端木暄皱眉的样子,不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视线,在扫过杜奎的时候,迎霜眉心一皱,继而冷冷一笑。
原来,他也是昶王的人。
可惜,他藏的太深。
赫连飏在位的时候,未曾发现他的反叛之心。
“禁军首领杜奎身前那个年长些的,是左相阮培忠,他身边的人王妃该是认识的,是骠骑大将军阮浩然,至于后面这两位,一位是主管财政赋税的户部侍郎,另外一位,则是兴管水利的工部侍郎!”
过去,迎霜在赫连飏身边侍候。
与在太后身边的端木暄不同,她更有机会接触到朝中重臣。
而且,以前,她的父亲,也曾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微微一怔,端木暄抬眸看了迎霜一眼。
而此刻,迎霜已然低垂下头。
大约猜到迎霜此刻在定是心怀感伤的。
眉心几不可见的一颦,端木暄在心底轻轻一叹,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御书房里。
御案前,赫连煦正襟危坐,睥睨下方五人,面色冷凝。
如今,天下大定。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如何安抚灾民。
方才,他便是因此,与户部和工部两位侍郎动了怒!
新帝登基,让百姓安居乐业,是首要之举。
但,若要治理南方旱涝,便一定要在灾区兴修水利工程,可户部侍郎回他的,却只有两个字,那便是——没钱!
过去,在先皇治下,朝中国库充盈。
如今赫连飏才当了六年皇帝,何以将国库里的银两,通通的都给败光了?
面对赫连煦怒火,户部侍郎忙掀起袍襟,跪落在地,一连委屈苦恼的禀道:“今年之后,为储备军资,皇……宁王动用了国库大笔储银,此刻,国库之中,当真是拿不出银子的。”
闻言,端木暄黛眉轻皱,若有所思的看向迎霜。
以前,她曾听迎霜说过,即便身为皇上,有的时候,也不能随便动用国库的储银。
可眼下,户部侍郎却说,在两军对垒时,那些储银早已被用作军资。
这里面,明显该是有些猫腻的。
但他既是这么说了,那么,这笔储银,即便是追查到赫连飏身上,也只能不了了之。
毕竟,仗,已经打过了。
期间耗损的财力物力数不胜数,根本就无从查起。
轻抬臻首,对上端木暄疑惑的眸子,迎霜苦笑了下。
她知道,端木暄在疑惑什么。
双唇紧紧抿起,她无奈低叹道:“如天下人共知的,先皇……并未将皇位传给他,而他,之所以能够登基称帝,其中,根本是提前将国库里的储银许了人,以此来换得朝中重臣的拥立。”
闻言,端木暄微微释然。
为了登上皇位,赫连飏将国库里的银两,分给了拥立他的朝廷重臣。
而在他任内,朝廷若要用银子,除了每年赋税所得,便只能去跟商人们去借。
是以,才会有了堂堂一国之君,跟天下第一首富借钱的尴尬境遇。
想来,这皇上,虽是万人之上。
有的时候,却也是不好当的。
在端木暄暗暗腹诽之际,御书房内,户部侍郎和工部侍郎双双告退。
随即,阮培忠又打发走了进军首领杜奎。
一时间,房内,便只有阮氏父子和赫连煦三人。
唇角,轻轻一勾。
端木暄大约猜到,此刻他们三人要讨论的话题为何了!
“王爷……”
轻咳一声,打破沉寂,阮培忠对赫连煦躬了躬身,却不曾言语。
见状,赫连煦也不着急,只轻轻端起茶盏,无比悠闲的浅啜一口:“折腾了整整一日,合着左相也该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王爷……”
再次开口,阮培忠老眉深皱:“如今天下大定,朝中之事今晚也商议的七七八八,关于皇后之位……”
唇角轻翘,偏房内的端木暄不禁莞尔。
果然让她猜对了。
不过……
她和他,可是有约在先的。
虽然她并不稀罕皇后之位,但却也不想让阮寒儿去坐。
思绪至此,她不禁轻咳一声!
剑眉微拢,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赫连煦的视线,轻飘飘的扫过偏房方向。
“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此事,乃是后宫之事,需本王先跟太后议过,方可做出决定!”模棱两可的微微一哼,他看向阮培忠。
他,并非是卸磨杀驴。
只是,阮家如今手掌重兵,势力已然太大。
那皇后之位,他并没打算给阮寒儿,更不可能给阮寒儿。
听他此言,偏房里的端木暄眉脚轻动。
心下,思绪连连。
她笃定,阮培忠此刻得不到准话,定不会死心。
果然,如她所料!
微微抬眸,阮培忠的脸色,已然发生了几分变化。
朝着偏房方向微微侧目,他原本紧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再次垂首,他暗地里拉着阮浩然一把,低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还请王爷谨慎斟酌!”
边上,阮浩然一直立而不语。
这会儿被自己的父亲一拉,忙也跟着垂眸拱手道:“还请王爷谨慎斟酌!”
见此情景,端木暄不禁微微一哂!
他们父子,表面上,是在请求赫连煦。
实则看似请求,却蕴着浓浓的逼迫之意。
但,依着她对赫连煦的了解。
这样,不但不能逼他就范,只能适得其反,会让赫连煦心生反感。
唇角,轻轻一勾。
这个话题,端木暄已然没有心情再继续听下去。
“走吧!”
与迎霜相视一笑,端木暄悠悠转身,手抚肚子,作势便要向外走去。
“王妃不想听听结果了么?”
狐疑着,迎霜急行几步,尽量压低声音,轻轻问着。
淡淡一笑,端木暄道:“即便你我再听下去,只怕这个问题,在今夜也不会有结果。”
出门之时,恰逢荣昌过来。
见端木暄要走,荣昌恭敬问道:“王妃不等王爷了?”
“嗯……”
长长的应了一声,端木暄垂首笑看着自己的肚子:“如今我这身子重了,再经不起像以前那么折腾了。”
“那……奴才送王妃回去歇着。”
抬手,荣昌作势要送端木暄回去。
从南陵到京城,一路上,他随侍端木暄左右。
莫说身怀六甲的端木暄会累。
就连身为男人的他,都有些吃不消呢!
荣昌要送,端木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伸手,搭在他的腕上,她回头望了眼迎霜,抬步向外走去。
幽暗冗长的甬道上,端木暄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气氛,稍显冷凝。
她微微侧目,看着荣昌:“王爷可说过,府里的内眷何时入宫?”
恭谨的笑着,荣昌回道:“待明日王爷上过早朝,定了登基之日,奴才会先去请了太后懿旨,再着手接府中内眷进宫。”
“如此甚好……”
轻轻点头,端木暄不再言语。
不远处,有个小太监一路碎跑而来。
微微蹙眉,端木暄脚步微顿。
荣昌见状,不由轻斥出声:“哪里的奴才,如此冒冒失失的,不知在翌庭宫内不得疾行么?”
被他一嗓子吓得浑身一哆嗦,那名小太监停下脚步,怯生生的抬眸看向荣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