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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宁男子监狱。0193号整理完了他所有的东西。
假释来得这么突然,突然地全然想不到。
“苏卫航,出去了可得好好过日子啊。”管教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被叫了这么多年的0193号,一下子听到自己的名字,倒反而快反应不过来了。
本来,以为得呆上20年吧,虽然如今十六年就出来了,可是也已经够久的了。0193号想,马上就可以见到他的女儿了吧,她现在,一定过得很好,一定是个亭亭玉立的好姑娘。
监狱外面,苏静好来回徘徊着。不多久,随着铁门“吱啦”一声的打开,一个穿着褪色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渐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留着板寸头,已经白了半边,皮肤黝黑显老,身形高大却瘦削,看着全然不像是四十多,而像是快六十的人了。
他的神情呆滞,眼窝深陷,怎么都令人联想不起来,这是一个将水果刀捅进了人家的心脏,一刀致命的杀人犯。
苏静好看着他越走越近,心越发地疼,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她记忆力残存的那些片段里,她的妈妈是一个很高冷的人,对她一直都是爱理不理的。
爸爸倒很慈爱,她经常骑在他的脖子上,还经常给她买糖片儿和冰糖葫芦吃。邻居家的小孩那时候都很羡慕她。
静好看着他走过来,往前走了两步,虽然已经大变样儿了,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样深邃而又慈爱的眼神,只有她的爸爸会有。
小时候,她的爸爸妈妈经常吵架,每次妈妈都会将家里砸得七零八落,她常常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根本不敢动弹,要是这时候出来,被她妈妈看见了,那是见一次打一次。
而每次妈妈歇斯底里完,爸爸总会抱起她,用那种深邃而又慈爱的眼神望着她,喊道:“阿好呀。我的小静好。”
爸爸是个很柔软的人,与他高大的外表截然不符,或者说,是懦弱。他好像一直很怕妈妈,妈妈一直说他没出息没本事。
可是小时候的苏静好根本不懂这些,她对妈妈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但她知道,爸爸是个好人。很好的人。
“爸爸。”她喊得毫不犹豫,她的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爸爸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么瘦,这么苍老。她好心疼,好心疼。
苏静好试图想要上去抱住他,可是哪成想,他的爸爸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原本那深邃而又慈爱的眼神一下子就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十足像个的杀人犯。
他往后退了几步,满脸凶恶而又惊惶,他喊道:“你别过来,你个贱女人!”
苏静好:……“爸爸,我是阿好呀,我是你的阿好呀!”
苏卫航依旧是满目的凶恶和惊惶,在他还是0193号的时候,几次收到家里寄来的照片,女儿越长越大,越长越漂亮了,却越来越像她的妈妈!那个他此生都不愿意再见,害他进了监狱的女人!
所以他惶恐,他不敢让女儿来见他。这次出狱,真正见到了明明是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女儿,却发现,她比照片上长得还要像她妈,活脱脱的她妈年轻时候的翻版。
虽然五官倒不是一模一样,但是那样的眉目,那样的姿态,骚俏的眉梢,艳丽的风姿,着实像透了那个毁了他一生,毁了他全部的女人。
“我不是你的爸爸,你别过来!你个贱女人,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苏卫航说着,逃也似的跑开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是他的梦靥,而看见苏静好,就像是不断地重复着那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