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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忙脚乱地找了皮筋扎头发，星瑶瞥一眼还赖在床上的男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还没起啊？赶紧起来啊！历墨淮你奶奶都来了你还赖床这像话吗？！”
俊脸埋在枕头里的男人：“我昨晚那么辛苦伺候你，奶奶她老人家会理解我的，你先出去接驾吧，我再睡会儿啊。”
星瑶“......”
床上的男人翻个身，继续睡。
......
客厅里。
历老夫人穿着一身碎花的旗袍，披了一块同色的披肩，头发染成了黑色的，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星瑶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王姨正在厨房里沏茶。
历老夫人坐在客厅里，黑宝大约是跟她熟悉，摇着尾巴围在跟前卖萌。
星瑶深呼吸一口气，喘喘不安地走过去，微笑打招呼，“老夫人早安。”
“哟，这么早就起了？”历老夫人和蔼地笑笑，然后一拍脑门儿，“哎哟，是不是我老太太打扰你们小俩口了？”
星瑶面色微红地摇摇头，“不不不，您别误会，我们...我......”
解释不出来了。
急的面色越发红了起来，老太太眼尖，瞥见了星瑶锁骨那里一个红色的小印子。
心里乐滋滋的。
看来大孙子再多努力努力，很快她就能抱上小曾孙了。
“哎哟，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懂的。”老太太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笑眯眯的，“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思想可是与日俱进的，小俩口恩恩爱爱的，情到浓时，住在一起也是情有可原，奶奶不会多加干预你们的，放心，放心哈。”
星瑶：“......”
好...吧。
越解释，感觉老太太脸上笑容更欢了。
......
婚礼是中午十一点开始。
吃过早餐之后还要化妆做造型挑礼服，时间有点赶了。
历墨淮睡眼朦胧地从卧室里出来，身上就套了条白色的长裤，短发凌乱，更关键是，胸前那里，抓痕有些...惨不忍睹。
老太太眨眨眼，随即笑骂了一句不正经，老人家一把年纪还是会害羞的。
历墨淮从自己的皮夹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给星瑶，语气宠溺，“这是我的副卡，需要什么随便刷，无上限的。”
星瑶糯糯地应了一声，瞥见他含笑的俊脸，又看一眼旁边装作和黑宝愉快玩耍的老太太。
踮起脚尖迅速在历墨淮脸上亲了一下，“我出门啦，你自己在家中午记得好好吃饭。”
历墨淮生生忍着把她拖回卧室的冲动，伸手捏她的脸，“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哦，知道啦。”
......
终于等到那小俩口甜甜蜜蜜难分难舍地完毕，已经是八点过后了。
楼下就有司机在等着，老太太拉着星瑶上了车，报了一家比较出名的造型中心的地址。
加长型的七座轿车里。
星瑶坐得背脊绷得直直的，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坐姿标准，仿佛随时听候命令的小兵一样。
历老夫人好笑地拍拍她的手，“我老太太又不是吃人的妖精，这么紧张做什么。”
星瑶抿了抿唇，“我没紧张。”
才怪。
她心里担心的是老太太会问她家里的事情之类的。
自己是私生女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老夫人知不知道，还有她从前那些名声......
星瑶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高门大户，最注重的就是名声，有几人是不会介意的？
现在想想那天在咖啡馆田心蕊其实说的也对，历墨淮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无论身份地位，都不是她一个私生女能匹配得上的。
如果、如果历老夫人也知道了，会不会......？
......
显然，星瑶的担心是多余的。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历老太太并没有问她任何的隐私问题。
很平和的聊天内容。
比如星瑶的兴趣爱好、喜欢的食物、从事的工作、天南海北地还聊到了最近一两年特别火的几个男明星。
老太太最近正在追一部仙侠剧，刚好男主角就是她最喜欢的那位小鲜肉演的。
这部电视星瑶最近也在追。
谈到了同样感兴趣的话题，顿时，后座车厢里...一片热火朝天。
八卦这样的事情，女性这种生物，天生就热衷的。
......
上午的时间，造型中心里没几个客人。
许是之前打了招呼，星瑶和历老太太到的时候，是店长亲自出来迎接的。
店长嘴巴抹了蜜一样，“哎哟，一阵子不见，老姐姐又年轻了许多啊，”然后注意到了身侧的星瑶，“这位小美女是？”
“我孙媳妇儿。”
老太太说的扬眉吐气，“小刘啊，把你们最好的造型师给我找来，给我孙媳妇做个造型。”
小刘：“......”
不是说历家的大boss身有隐疾的吗？
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哦，这姑娘应该是历二公子的女朋友吧？
......
造型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头金灿灿的中长发，一侧编了密密麻麻的小辫子，穿着一身花色的吊裆裤。
看起来有点像...一只炸了毛的花孔雀一样。
星瑶差点忍不住喷笑出来。
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皱着眉头道“哎哟，小刘，你给我找个女的造型师过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
小刘“...行吧。”
......
应老太太的要求，给星瑶化了个素雅的妆容，一头长发编成鱼骨辫盘起来，别上精致的夹子。
小刘店长在边上小心翼翼地问“店里昨天刚刚送过来一件白色的礼裙，老姐姐要不要看看？”
老太太特别满意星瑶的妆容，优雅精致，不是特别浓艳的那种，但是又能让人看一眼就眼睛发亮的感觉。
趁着老太太没注意，星瑶自己拿手机自拍了一张，然后微信给某人发过去。
刚刚发送完毕，老太太在那边招手让她过去试礼服，星瑶赶紧收了手机小跑过去。
小刘店长说的礼服是一件米色的抹胸长裙，鱼尾的款式，腰间的手工带子上点缀了星星点点的碎钻。
这条裙子和她的妆容发型倒是匹配。
星瑶瞄了一眼吊牌上的价格，一百二十万零两千，顿时就......
“那个...我能再看看别的吗？这件裙子......”
“这裙子多配你啊，简直就是量身订做的一样，你身段儿这么好，裙子穿上去肯定美翻了。”
小刘店长在一旁不留余力地夸赞着，老太太也觉得裙子挺适合星瑶，“是啊，瑶瑶，这裙子多漂亮啊，赶紧去换上看看。”
“......”
星瑶拗不过，拿了裙子进更衣室里去。
换了裙子出来，整个人如同花丛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带了缭绕的醉人仙气。
特别是胸和腰那里。
星瑶腰细，收腰的礼服裙穿在身上，那抹一尺七的小腰看起来更是盈盈一握了，胸大腰细，衬得她半分柔美，半分惊艳。
等在外面的几个人都被惊艳到了，尤其是历老太太，反应过来之后更是笑得脸上褶子都开了。
“看看，看看，这多漂亮啊，跟电视里的仙子一样，小刘说对了，这裙子分明就是为我们瑶瑶专门订做的嘛。”
星瑶被老太太那一声亲热的“瑶瑶”叫的心里一暖。
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拉着她拿手机在自拍了。
然后点开微信，发朋友圈，配文：我家天仙下凡一样的孙媳妇儿。
星瑶眼角抽了抽，觉得老太太不是一般的潮流，‘天仙下凡’四个字让她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
最后刷卡付账的时候，账单上面一大串的零，总共花了差不多两百来万。
星瑶一脸肉疼地被老太太拉着上了车里，心里还想着身上这件贵的金子一样的礼服裙不知道还能不能退。
老太太还沉浸在微微信刚刚发的朋友圈照片里，然后发现新大陆一样哎哟一声，孩童一样举着自己的手机给星瑶看。
“瑶瑶你看，刚刚大孙子给我点赞了呢，看吧，他也觉得你这裙子好看。”
星瑶“......”
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果然，手机响了一下，下一秒，短信进来了。
历墨淮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天仙
星瑶立马颤抖着手指头回复过去：奶奶乱说的，你别当真，裙子我晚上就把它给退了。
那边很快回复了三个字过来，：不许退。
星瑶“......”
此刻她还不知道，托老太太的的福，这会儿历家上下，亲朋好友里，都知道历家老大历墨淮交了女朋友的事情。
......
有人欢喜，当然就有人忧愁。
叶思思猛地灌了一口酒，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不仅没散，还更甚了。
历老夫人手机上的微信还是之前她替她下载，并且手把手教会的。
顾星瑶出现之前，她跑历家跑的勤快，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她叶思思会是将来历墨淮的妻子。
但是现在呢？
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历老夫人刚刚朋友圈发的动态。
短短一会儿，点赞的，留言的，已经有几十个人了。
历老夫人亲口承认了顾星瑶的身份，承认了她和历墨淮的男女朋友关系。
叶思思觉得心头绞痛，有一种自己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了的感觉。
历墨淮...那是她的梦啊，从青春懵懂时期就一直坚持努力靠近的梦想。
她努力学习钢琴，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努力追随着他的脚步，努力向他靠近。
但是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她叶思思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纵使万般不甘心，还是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对自己说，该放弃了......
可是心里为什么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呢？
房间里的座机在响。
叶思思一连喝了两杯酒，起身的时候有些摇晃，顿了顿，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传过来田心蕊严肃的声音......
......
星瑶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笑得僵硬了。
基本上从进了婚礼的酒店里之后脸上的三分式得体微笑就没收起来过。
老太太的朋友一茬接一茬地过来打招呼，然后会顺便夸一句，“哟，这就是你们家墨淮的女朋友啊？长得可真水灵儿。”
“哎哟，小姑娘可真漂亮，和墨淮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呢。”
“是啊，和墨淮般配，男的俊俏，女的水灵儿呢。”
“......”
老夫人全程笑得合不拢嘴。
以往这些老朋友聚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少调侃她，家里两个大龄光棍。
现在好了，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
婚礼的内容繁琐无聊，已经开始老半天了，台上的司仪还在口沫横飞地念着大段大段的开场白。
历墨淮发了短信过来，问星瑶婚礼什么时候结束。
星瑶趁着新郎新娘开始敬酒的间隙，附耳到老夫人耳边说自己去一趟卫生间，过会儿就回来。
洗手间在一楼最里面的拐角。
星瑶刚刚出了婚礼会场，历墨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心跳有些怦然，接了起来，在空旷的走道上尽量放低了声音，“喂。”
正在家里百无聊赖逗狗的男人：“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才刚刚开始呢，差不多要一两点左右才能回去了。”
历墨淮不悦了，“不是说就半天吗？这还给我超额两个小时？”
“......”
星瑶低着头，冷不防和对面刚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一抹艳红色身影撞到了一起。
对方不防，手里的紫色小包掉到地上，里面的手机和化妆品都散了出来。
星瑶吓了一跳，赶紧提着裙摆蹲下，身子把包包捡起来，“抱歉抱歉，您的东西......”
手里的小包再次掉落，这次砸在了她的脚背上。
星瑶觉得蚀骨的寒冷一点一点，从四肢百骸侵袭了上来，像一张无形的网一样，把她裹住了。
对面一袭大红色高开衩长裙的顾清雅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时隔五年的再见，竟然来得这样快。
嫣红的唇瓣张了张，“星瑶......”
顾清雅伸出一只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星瑶，被星瑶躲开了。
这一片的空气忽然窒息起来。
星瑶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五年前那些难堪的一幕幕，翻江倒海一样翻涌了上来。
【星瑶，万腾娱乐的朱总看上你了。】
【星瑶，你帮帮妈妈好不好？只要陪朱总吃一顿饭，妈妈的工作就有希望了。】
【星瑶，乖乖，把这杯饮料喝了。】
【星瑶，妈妈对不起你......】
......
顾星瑶不知道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失神了多久。
等彻底醒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十几通的未接来电，全都是历墨淮打过来的。
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她发颤地指尖点着手机屏幕，点了回拨电话。
不到两秒钟历墨淮就接了起来，劈头就是严厉的声音，“怎么好端端地一声不响就挂了电话？星瑶，出什么事情了？！”
星瑶所有坚守起来的驻防，在听见他声音的这一刻，土崩瓦解。
五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都在他的声音里爆发了出来。
她说不出话，隔着手机哽咽着，眼泪很快打湿了脸上精致的妆容。
“星瑶？”
那端历墨淮急的心跳都要停了，“出什么事情了？你现在还在婚礼那边吗？等着，我马上过去，不要挂断电话...星瑶？......”
“......”
他急的那边一阵噼里啪啦地作响，星瑶咬着唇角，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我在、在酒店后门这里......”
星瑶的声音抽噎着，因为在哭，鼻子一吸一吸的。
历墨淮差点被她吓得爆炸了，那边声音噼里啪啦过后没几分钟就是车子鸣笛的声音了。
他在开车。
星瑶不说话了，怕他开车接电话不安全，历墨淮却不让她挂断电话，通话一直保持着。
......
最后，酒店的后门，历墨淮是在左侧那边巨大的盆栽后面找到星瑶的。
星瑶脸上的妆容哭花了，头上编的鱼骨辫也散落了下来，身上那件一百二十万的裙子沾了干草的叶子和灰尘在上面。
“星瑶？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出了什么事情？！”
历墨淮捧着她的小脸，因为出门的急，身上穿的还是家居的衣服和拖鞋。
“我没事。”
星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一看见他，看见这个满心紧张关心自己的男人，差点又哭了出来。
她拉着他的衣袖，“我们回家好不好？二哥，我想回家。”
历墨淮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瞧见她没有受伤，眉心沉了沉，打横将人抱起来，“好，我们回家。”
......
星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回了她的小公寓里。
历墨淮进厨房给她倒了杯热水出来，问她，“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去给你放水。”
“二哥，”星瑶拉住他的手，“我、我今天在婚礼的酒店遇见了我母亲，亲生母亲。”
说到“母亲”两个字，星瑶有些涩然，眼眶还是泛红的，心底的寒冷还没有散去。
“嗯？”历墨淮心里紧了一下，“她跟你说了什么？还是对你做了什么？”
星瑶摇头。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顾清雅带给她的那些噩梦依然如影随形，哪怕她再怎么刻意去逃避，可是只要顾清雅一出现，她还是会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