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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宇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开车扬长而去。
“上战场杀敌？呵，我这个废人真的还打得了枪么？”
夜枭偏头看着窗外的阳光，轻轻翻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阵钻心的痛楚，让他惨然一笑：“连我自己都没把握恢复，你凭什么那般笃定？”
说着，他紧紧的握掌成拳，脸庞在剧痛里涨得通红，眼中却布满了希冀的光芒。
肖宇的悍马开进一条巷子，便没有再开出来，他却如同幽灵般飘荡到了风雅小楼。
这次再没有移花接木的桥段，看到肖宇登门，段无常有些诧异，但还是现了身。
“小兄弟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可是准备对宋万山下手了？”
肖宇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我想从你这儿买点东西？”
他用手掌做了个枪的动作，段无常目光一凝，满含深意的笑了笑：“你想要枪，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是准备用这些枪对付宋万山么？”
段无常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浓烈杀气，这和上次气势内敛的他完全不同。
“是或不是，有区别么？”
“当然，你的目的决定了价格。”
肖宇看着老狐狸般的段无常，目光微微一冷：“那我大可以欺骗你……”
“但你不屑于做，不是么？”他话还没说完，段无常便抢先接到。
心思深沉的段无常，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试探别人的机会。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真正的信任别人，自然也无法得到别人真正的信任。
“的确，那就按你的规矩来吧。我需要两柄09式狙击步枪，五把重型冲锋枪，M51之类的就可以，至于AK47这类自动步枪，多多益善。”
段无常听着他的狮子大开口，苍老的手微微一抖：“还多多益善？就凭你手下的三瓜俩枣，老夫就算能给你弄一百把，你用得了么！”
看着段无常气得胡子乱跳的模样，肖宇心中有些报复的快感，唇角一勾：“你才只能弄一百把么？”
那促狭的眼神，让段无常的血气瞬间上涌。
肖宇转念一想，那些混迹在沙东的雇佣兵哪个手里没点儿家伙，准备一百把估计也够用了。
他现在只知道目标地点，对于潜龙组的机密任务一无所知，尖刀直刺进敌方腹心容易，若是任务实在麻烦的话，说不得他又要重演一次纵横沙漠的旧事……
想到这里，肖宇的心口便有阵阵凉意生起，未虑胜先虑败，出发前，他必须要想到最坏的情况。
段无常气结的憋了一口气，良久才吐出：“小子，你知道一百把AK在沙东意味着什么吗？一般的民间武装可都没有那么多条枪！”
肖宇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么土豹子，胃口大才是正常的。我只有两天时间，到时候狙击枪和重型冲锋枪必须到位，至于步枪，就看你的能力了。两天之后，我见不到这些枪械，后果自负！”
军中袍泽此时在沙漠里打生打死苦苦坚持，肖宇也没耐心和他磨嘴皮子，话说得很不客气。
眼看他虎目一瞪，肖宇抽出一柄飞剑，“夺”的一声钉在桌上。
那陡然凌厉起来的杀气，让周围黑暗里潜伏的杀手猛地一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老头儿，小爷最近心情很不好，所以你还是按我说的做比较好。事成之后，你的钱，小爷一分不差的交到你手上，若是不成，哼，小爷想要摘你的项上人头，你手下的那些酒囊饭袋还挡不住我！”
肖宇直勾勾凝视着段无常的目光，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那锐利的杀气，刺得他心口生疼。
在那一瞬间，段无常感觉自己离死神如此之近。
“小子，你是不是太嚣张了？”
段无常曾经也是惯见生死的枭雄，多年的安逸生活并未将他的雄风磨尽。
肖宇反手拔出小巧的飞剑，身形一跃，便如猛虎便扑在了他身上。
利刃“噗”的一声扎破段无常耳侧的真皮沙发，剑刃上冰冷的气息扑在他颈侧，让他寒毛乍立。
“你现在服软，我还可以把这当成是你讨价还价的手段。若是再含糊其辞，我也就不客气了，你的命和那些枪，孰轻孰重，你想清楚。”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在死亡的威胁下，段无常的脑海出奇的清明，心情竟也出奇的平静。
和肖宇对视了几秒，段无常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啊！老夫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被这样威胁过了，小子，不就是一批枪么，老夫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儿小事送了性命！枪我帮你搞，用不了两天，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就能看到！”
愣愣的看着段无常有些癫狂的神色，肖宇不由将飞剑握紧了一分：“我去，是不是我玩得太过了，这老小子不会是吓傻了吧？”
片刻后，段无常止住笑声，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逼视着肖宇。
看得肖宇有些发毛的时候，他才一字一顿的冷冷开口：“枪支弹药都不是问题，不过现在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附加的要求，如果你答应，价格我可以降到市面上的五成。”
虽然不是花自己的钱，可他的豪爽举动，还是让肖宇一喜。
他翻身而下，坐在一旁：“说来听听。”
“你用这些枪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管。不过你必须告诉我，办完事你还要不要对付宋万山？”
“当然，解决宋氏的麻烦，是我来沙东的主要目的。这和你的条件有关系？”
段无常兴奋的点头：“我希望你在对付宋万山的时候，能够将方才对我用的手段如法炮制的再来一遍！”
“啊？”肖宇一头雾水。
心想自己刚才好像并没有用什么过激的手段啊……
“嘿嘿，宋万山那个老小子也安逸了太久，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顶住死亡的威胁。真想亲眼看看他的反应啊，小子，回头记得告诉我他的反应，价格我可以再给你减一成！”
从段无常投射过来的目光里，肖宇清晰的看到了期待，眼底甚至还藏着一抹癫狂。
他的整张脸都在狰狞的扭曲着，眼神逐渐空茫，似乎是在幻想着那个场景，笑容越来越诡异。
肖宇收回目光，无奈的摇头：“老而不死是为贼，我看这俩老匹夫，分明是自己把自己给玩儿成了变态。想着对手的凄惨模样都跟爽上天了似的，这俩人是有多大的仇啊！”
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肖宇起身就走：“老头儿，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事情欠着，钱我可只给四成啊！”
肖宇站在门口高喊，回应他的只有兴奋的笑声。
浑身一个激灵，肖宇重重的关上了门。
那沉重的木门都无法将段无常失心般的狂笑隔绝，肖宇不解的回望一眼：“这你妹是有多大仇？”
肖宇无法理解宋段两人之间的仇怨，段无常的心底却翻滚着惊涛骇浪。
他笑着笑着，大张着嘴，却不再有声音发出，气力不济的他神情瞬间阴沉下来。
“这小子比咱们年轻的时候更能折腾，一百条枪啊，还说得风轻云淡。宋万山，你的侄女这次真是给你找了个好对手啊！”
搞定了武器的事情，肖宇依旧时刻不停的奔波着，两天时间实在太短，他一刻都耽误不得。
凌晨的迪拜渐渐从沉睡中醒来，而千万里之外的国度，此时正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骋风集团一团漆黑，唯有顶楼的某个房间，一灯如豆。
绮云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在宋倾姿的手边，全神贯注在合同上的她竟毫无所觉。
绮云在原地站了许久，宋倾姿也意识到她的存在。
头也不抬的说道：“有事？”
“宋总，你已经连续三天加夜班了，这样连轴转，身体会扛不住的。”
宋倾姿微微一笑：“我没事的，骋风好不容易才起死回生，元气大伤的骋风想要重新走上正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端起手边的杯子，想喝口咖啡提提神，香浓的牛奶入口，她才皱了皱眉头。
“怎么是牛奶？”
“宋总，你不能再喝咖啡了，累了就要休息，神经时刻保持在亢奋状态，时间长了，人会垮掉的。您还是喝杯牛奶，早些休息吧。”
听着绮云的话，宋倾姿柔柔一笑：“好的，谢谢你的关心，我收拾收拾就走，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绮云微微张嘴，还是欲言又止的退了出去。
当偌大的办公室重新被黑暗和寂静吞噬，放松下来的宋倾姿一下子感觉心里一空。
下意识的朝着沙发望去，上面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宋倾姿重重一叹，目光投向深邃的黑夜，眼前浮现出肖宇促狭的笑脸。
“色小贼，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绮云说得对啊，我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可我不能休息啊……没有你，所有的事情都要我自己做啊……色小贼，我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我没有因为赌气将你赶走……”
说着说着，宋倾姿双手掩住了憔悴的容颜，泪水顺着指缝留下。
孤独的夜里，突然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