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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九也正是凭借这么一层关系,以最为卑劣而又提不上台面的方式,作为一个女人,她在弱肉强食的魔族占据了一席之地,甚至连当今魔君都对她有礼相待。
月九是个有手段的人,有手段的人到哪里都能如鱼得水。
叶繁伸手将窗户关了起来,寂静的房间与外部的黑夜瞬间被隔离开来,也将洛西凤的视线阻断。
洛西凤抬眸,这才悠悠将目光投向了叶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面目淡漠,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双漆黑的瞳孔犹如死水,看不见任何光彩。
“你希望我振作,”洛西凤从窗户旁走到了圆桌边,伸手举起桌上放置的一杯凉茶,嘴角布满嗤意,“可你知道么,这种感觉多么痛苦,心爱之人要跟自己的仇人成亲,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一口饮尽那杯茶,像是在用这种方式使自己保持冷静,她狠狠地将茶杯掷于桌面,眼圈却已然红了大半,她的手指在轻微的颤抖着:“走到现在这一步,一直都是沈无叶在暗中促使,可他现在却要娶我的仇人。我只是不能接受,娶谁不行?为什么偏偏是月九,我杀父仇人!整个雪影宗的灭门仇人!”
叶繁静静看着女人,她的神情有些崩溃,她的眼神中布满仇恨,每每提到月九这两个字,她便是咬牙切齿。
“西凤,冷静下来,明天还未到,你还来得及。”叶繁不知道洛西凤心底的恨意到底有多么强烈,但光是这样状态的洛西凤,他就很少见,现在他除了陪在她身边,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终究是什么也做不了。
叶繁的声音落下,房间便恍然变得安静。
洛西凤:“你说的不错,明天还未到,我们还有时间……”女人的声音又忽然变得十分淡定,她淡漠地寻个凳子坐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淡漠,与方才的激烈显得截然相反。
这种差别莫名给人一种诡异感。
显然叶繁也没能缓过来,愣愣地看着洛西凤,然后坐到了女人的对面。
洛西凤目光淡淡落在跟前的桌面上,桌上除了一盏茶,两只杯,也没什么别的。
“你先回去歇着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可不会太平。”洛西凤单手捏眉,不紧不慢道。
“你呢?”叶繁有些不放心,他了解洛西凤,对方一直不愿他跟在她身边冒险,而明日又注定是个不太平的一天,他觉得洛西凤会故技重施,又一次将他给抛开,这也是他这么晚前来看望她的原因。
因为按照洛西凤花样百出的性子,她如果想要撇开他独自行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他觉得还是应该一直守在她身边更保险一点。
洛西凤似是看出了叶繁的心思,眸子淡淡扫向他:“怎么?今晚是打算留在我房中过夜?”
不知道的人听见这话,铁定会误会。
叶繁顿时心神一慌,脸红到了耳根,不说话。
叶繁不说,洛西凤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他打趣,淡淡笑了笑,抬步走到榻旁,躺下:“你不睡,我睡。”
说完,她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叶繁,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叶繁瞧着洛西凤已然睡下,自己若是再这么坐下去,反倒显得无礼,最后只好起身出了门去。
男人刚走,洛西凤便又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她轻轻叹息了口气,心中对叶繁浮上一抹愧疚感,顿了片刻,翻身从榻上走了下来,飞身从窗户窜了出去。
黑夜最能掩饰人的踪迹,也最方便探查情势。
就算月九布下天罗地网,她也一定要闯下去。这一次,她没有胜算,就连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有,月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切的漏洞她绝不会疏忽。
所以这一次她绝对不能让叶繁跟着她送死,至少……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管家和颜悦色:“大人,怎么说着媚羽阁身后势力错综复杂,咱们……得罪不起啊。”
中年男人十分不乐意,蹙着眉,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去金库里瞧瞧,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随便给她送过去罢,反正咱这些小官送的东西,她媚羽阁也看不上。”
“是,老爷。”管家毕恭毕敬地应下,转身出去。
老管家在金库里搜刮了一阵,他们这个老爷虽管收税,但却是个清正廉洁的,从来不捞油水,平日里也不大巴结人,金库里的银两也不过勉强支撑最近一个月府里开支。
老管家叹了口气,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一只金簪子,这是夫人的嫁妆,为了贴补府里开支,夫人早已在暗中将嫁妆充了公了。
老管家摇了摇头,取了装着金簪子的小盒子,转身出了门,又用钥匙将金库门锁住。
出了门,门前停了一架简朴的轿子,老管家坐了进去,开口对着轿夫:“去三层山金家。”
轿子悠悠起了,越过重重街道,朝着三层山上去了。
轿外风平浪静,轿内却是诡异至极。
老管家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这个突然后方冒出来的俊俏男子。
男子身着紫衣,面容俊隽,面目凛冽,她手紧紧捂着老管家的嘴巴:“别出声,小心我宰了你!”
老管家也是个识趣的,点了点头。
洛西凤这才缓缓松开手:“你们是去给媚羽阁的月九送礼的?”她冷眼瞧着对方,莫名给人一种震慑之感。
女人的手紧紧扣着老管家的喉咙,只要对方一旦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洛西凤便会毫不犹豫地取了他的命,老管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轻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想干嘛?”他们老爷平时做事虽然死板,但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就能惹上仇家呢?
洛西凤眯着眼睛,冷声又问了一句:“你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现在你资格问我任何问题,听明白了?”
老管家给洛西凤的气势唬的一愣一愣的,连忙应声点了点头。
洛西凤:“说,这礼是不是送到媚羽阁的?”
老管家:“是。”
洛西凤:“你亲自送到她手里?”
老管家:“我们身份卑贱,上不得四层山,只能去三层山的金家,拖他转交给媚羽阁阁主。”
洛西凤:“金家?”女人顿了顿,思忖了片刻,摊开手,“将礼给我。”
老管家慌了,这可是府内仅存的钱财,愣是从老爷夫人口里挤出来的:“这位大爷,老奴求求你了,这可使不得啊,老爷府内本就拮据,你这么做就是要了老奴的命啊。”怎么这偌大的血洛城,高手如林,怎么出个门还能遇到打劫的,这也太倒霉了一些。
早就让老爷请几个修灵者护院子,可老爷就是不让,说是家中本就清贫,哪还有闲钱去请修灵高手,若是真有人来府内打劫,那他们顶多就是把这破宅子给人家,除此之外,他们便也没什么值钱的。
“这位大爷,咱府内真的是没钱啊,咱家老爷不过是管制一二层的主簿,实在是没钱啊,您就放过我等吧。”
洛西凤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是把她当成了打劫的了,这么一细想,似乎自己这一行为若是不做解释,确实很容易会被人当成是打劫的。
女人拧了拧眉:“谁说我要打劫你了?就你那轿子寒酸样,我就算打劫也不可能找你啊。”洛西凤嗤笑了一声,她之所以盯上了这家,就是因为这家府内连一个修灵高手也没有,其他府内不管官大官小总会养着那么一两个修灵者,虽说那些修灵者可能不是她的对手,但毕竟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找上这么一家本也就是图个省事。
老管家面色僵了僵,有些意外:“什么?你不图财?”
洛西凤冷笑,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又看了一眼那管家寒碜的穿着:“我需要图你的财?”
管家这才稍稍缓了口气,顿了顿,面色再次变得紧张:“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洛西凤觉得这老管家太过啰嗦,不耐烦的啧了啧嘴:“你这老人家,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把礼给我就给我。”
老管家:“……”这不还是图财?
洛西凤见对方一副大义赴死的表情,只好退了一步,她轻吐了口气:“老人家,你把礼给我,我给你送去,不好么?”
“你给我送?”你怎么就会这么好心给我送?分明就是图谋那只金簪子。
洛西凤笑了笑,扣着老管家的手指加了几分力:“老人家,命比钱财重要,你把东西给我,我保证给你送到,就算是我图谋你的钱财好了,你把东西给我,我给你留条命,不好么?”
老管家面色一冷,不再搭理洛西凤。他掌管府内大小事务,主子又是个清廉之人,平时清苦惯了,他深知,有时候钱财就是比命重要。
洛西凤也是意外,难得遇上了一个要钱不要命的,洛西凤也不想跟这老管家再啰嗦什么,多说无益,索性手刀一挥,将那老管家给打晕了。
看得出来,这户人家清贫的很,储物器什么的是不可能有钱买的,没有储物器,贵重的东西定是藏在了老管家的身上。
来来回回搜了一番,倒还真让她搜到一只盛着金簪子的小盒子。
洛西凤将那金簪子放在眼前瞄了几下,撇撇嘴:“就这玩意儿,也值得人拼命?”洛西凤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瞧出这个金簪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估摸着送到月九手里也只是充库房。
洛西凤将那金簪子塞进了衣袖里,趁着轿子行走的期间,洛西凤将事先做好的人皮面具照着老管家的模样印下一张,又将老管家一身衣服换到了自己身上。
做完了一切,目的地也快到了。
轿子刚落下,洛西凤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轿子停在了一处名为金府的大宅院前,是个大户人家,至少很有钱。
洛西凤清了清嗓子:“你们几个就先回去罢,不必等我了。”
在金府外面等了小半会儿,里面的下人这才慢悠悠地跑了出来,领着管家打扮的洛西凤进去。
洛西凤大致能猜到这是一家经商发家的人家,虽说府邸气派,但在整个血洛城的地位却也不高,只是平日里与魔族上层的人走的很近,媚羽阁这才对其待遇有所不同。
金府老爷坐在大堂里,跟手底下的管家商量着送礼的事务,大堂前大箱小箱,落了好几落。
洛西凤站在其中,显得格外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