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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这样的。她没有错,错在孟府,是孟府当年用天邪炮斩杀妖族,是孟府杀了她的母亲,如今孟府更是变本加厉,毁了雪影宗,杀了父亲的人,是孟府!
是孟朗!
愤怒、仇恨、不甘……将她的意识逐渐吞噬。
是孟府……是孟府……是孟府……
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霎时间,洛西凤体内四散的煞气登时更加旺盛,她整个身影几乎已被那黑气淹没得无影无踪。一股强大的煞气瞬间传遍方圆十里,远方花园中的花草树木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凋零,只留下光秃秃的根叉。
孟朗,我要杀了你!我要你血债血偿!
“我杀了你们。”她淡淡吐出一句话,俊美的容颜随即闪过一丝狞笑。
顿时诡异的笛声变得更加势不可挡,一旁几个灵术稍弱的守卫早已七窍流血,半扶于地。
与此同时,随着几声来自院落之外的狼嚎,顿时几十匹眼冒绿光、身带黑气的野狼跃墙而起,直直冲进了院内,逼向那群守卫。
几个已然身受内伤的守卫更是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被那野狼一口咬断了脖子。
飞蝶手持短剑劈断一只与她纠缠已久的狼头,有些痛苦地用手捂住耳际,甩了甩脑袋,一脸骇然地看向不远处被黑气笼罩的洛西凤。
难以想象……照这么下去,她还会召唤来多少凶猛的野兽。
说时迟那时快,紧接着便听见一声来自院墙外的虎啸,下一刻一只半人高的大白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笛声越发诡变汹涌,大白虎轻跳了两步,所到之处地面必是一阵轻颤。
洛西凤不紧不慢,脚下微微用力腾空跃起,轻松立在了大白虎的身上。
那大白虎跑若疾风,一道白影闪过,却已然带着洛西凤窜出重围。
飞蝶一见情况不对,急忙大声道:“给我拦住她,别……”
还不待她说完,洛西凤脚下的白虎身形略微闪动,已然来到她的身侧。
并不待她有所反应,洛西凤手中快速飞出去几根银针,“刷刷刷”几根针却已深深刺进了对方的额头。
狼群很快清理掉了四周的守卫。
洛西凤立在白虎身上,领着身后的狼群直直朝着西院的方向去了。
西院……孟朗所有的妻女皆在此处。
半个时辰后,孟府再无生者。
洛西凤漠然瞧着眼前一地的尸体,看着那血流成河的地面,驾着脚下一身血红的白虎悠然转身。
狼群已经一只不剩,与那些孟府人的尸体躺在了一起。
如今整个孟府唯一的生灵便是她和她脚下的白虎。
她驱着白虎悠然朝着孟府大门走去,身上的黑气却只增不减。
悠扬的笛声犹如死神的召唤,静静地传到黑夜的深处。
她将白虎驱到孟府大门前的过道,便不再移动。那一人一虎便如雕塑一般寂静地立在黑夜之中,立在长街之上,瞧着远方拐角。
不一会儿,远方便传来阵阵马蹄声。一群骑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洛西凤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静静等待着前方人的到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终在孟府门前停止。
“怎么样?孟府主……找到无字天书了?”阴冷的语气从她的口中淡淡传出。
坐在马上的孟朗拳头下意识地微微一拧,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是如何从地牢逃出来的?既然出来了为何不逃?另外……她身上那股强大的煞气又是怎么回事?
“你本该有活路的,却偏偏不逃?”孟朗坐在马上,一脸的盛气凌人,他试图以此掩盖下心中的不安。
“逃?呵……不需要了。”逃无可逃,无需再逃。
“那你便只能去死了。”孟朗话一出,随即手中运力,从马上腾空而起。
孟朗出手,跟随的手下便也接二连三地从马上跳下。
这些人的身手比府内的守卫有过之而无不及,皆是经过孟朗精挑万选,灵术最低也是在第四重境初阶。
洛西凤再度被围攻,口中笛声再起,脚下白虎奔若疾风,却掠过众人直直逼向孟朗的方向。
只那一瞬,就在众人皆聚向洛西凤的瞬间,脚下白虎忽然调转了一圈,身上灵力瞬间四散,将那四周的守卫同时逼落在地。
与此同时,洛西凤脚下忽然一跃,整个人跳离白虎的身子,随即单手运灵将手中的长笛狠狠刺进了右手断下的骨节处。
右手勉强可用,随即只见她双掌齐齐逼向孟朗。
与此同时,一道白衣身影忽然从远方御风而来,落地的瞬间却见洛西凤满身黑气,满脸狰狞地与那孟朗对峙,公君羽大惊,随即对着半空大声阻止:“不要,西凤!”
话出已晚,双掌对接的瞬间,四周狂风大作。
“啊……我杀了你!”只听得洛西凤的一声怒吼,整个瞳孔瞬间黑化,一团黑气随即将洛西凤和孟朗吞噬进去。
只见那黑气随着狂风四处飘散,所到之处全无生机。
眼看黑气随风飘扬,越逼越近,公君羽后退的同时,却又有些犹豫地看向上方的洛西凤。
就在那团黑气即将侵向他的同时,白虎忽从他身侧经过,只见两道白影闪动,再次出现时,那一人一虎却已立在了屋顶上方。
“西凤!”公君羽立在屋顶,目光却始终锁定着下方半空中的那团黑气,脸上满是忧虑。
过了片刻,风声已落,那半空中的黑气也已随风散去,细细看向下方道路,早已躺满尸骨。
黑气中的两道身影终于慢慢显现出来。
依稀是两人对掌的姿势,孟朗却已肉身不在……只留下一堆保存完好的白骨。
黑气散去的同时,洛西凤与对面孟朗的尸骨便直直朝着地面落去。
“咯噔……”
随着一阵清脆的骨头落地声,孟朗就这般没有任何预兆的死去,孟府从此陨落……
公君羽急急从屋顶上落下,将昏迷的洛西凤抱在怀中,再转头看向屋顶时,却已不见了白虎的踪影。
公君羽又将四周扫视了一遍,带起怀中的洛西凤御风离去。
当洛西凤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
此时孟府被灭的消息早在人间传的沸沸扬扬。
自此,洛西凤这个人的名号,在各大追踪榜上的排名更是稳居不下。
“西凤,你醒了?”公君羽放下手中的汤药,一脸欣慰地走到榻前。
她静静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屋顶,干裂的嘴唇微动,虚弱缥缈的话语从她口中淡淡响起:“君羽,我没有家了。”
公君羽微怔,一双眸子紧紧注视着榻上的她,伸出颤抖的指尖,轻轻掠过她脸庞的清泪。
半晌,她又淡淡道:“我离开雪影宗的那天,因为急着调遣人马来救你,与父亲起了冲突,我没想到的是,那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
她说着说着,虚弱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却满是懊悔:“我曾任性地想要离开雪影宗,现在我终于离开了,永远的解脱了,”她苦笑地紧咬着嘴唇,“但我的心,却再也无法解脱了。”
“父亲,父亲……”她声嘶力竭地呼唤着,似乎每一句“父亲”皆隐藏着她深深的愧疚,也许于她而言,这也是唯一能够减轻愧疚的方式了。
公君羽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这个曾经坚强刚毅的女子,这个有着铁血豪情般的女子,如今……却哭得像个迷茫的孩子。
而他……除了治愈了她身体上的伤口,却终究什么也做不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洛西凤的伤也在一天天的好转。
每每为其敷药的时候,公君羽的心里总是心痛无比,他无法想象,那段日子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也许对于洛西凤来说,最让她感到痛的,从来都不是身上的痛。
想到这里,公君羽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悲悯与内疚。
“喂……”洛西凤扭好了纽扣,却始终不见对方回应,转眸一看,对方竟是一脸认真地盯着她的胸口,她愣了片刻,冷冷道,“公君羽。”
“呃……呃啊?”他顿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他说话,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怎么了?”
洛西凤瞧着他,微微眯眼,从榻上走下来,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公君羽一见洛西凤这般架势,随即下意识地朝身后退了两步。
洛西凤走到他的面前,单手拎起他的领口,面无表情道:“我警告你,公君羽,不要以为你给我换了几天药,看过我几次身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公君羽干笑了两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脸理所当然道:“西凤,我是男人好吗?一个正常的男人。”
她微怔,脸颊竟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发烫,她这才心虚地松手,转过身去,口中义正言辞道:“屁话!你就是个色鬼!”
公君羽从身后凑到她的侧脸,嬉皮笑脸道:“不是吧,我没看错?你竟然脸红?”
洛西凤一听,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抬起胳膊肘对着身后的公君羽便是一击,抬脚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你滚远点。”
公君羽立在身后,脸上嬉笑逐渐收敛:“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还能喝酒么?”她悠然转身,笑看向他。
“可以。”
两人对桌而坐,依稀熟悉的场景,却又早已物是人非。
还记得她第一次夜探孟府,被飞蝶追杀,便是他出手相救,也是他将她带回客栈,疗伤。
这一次还是她从孟府逃出,他又一次出手相救。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孟府的少爷,她也不再是雪影宗的少主。
因为这两个组织都已不复存在,如今他们虽是自由身,却又比当初更加不知所措,比当初更加茫然。
天大地大,遍地都是追踪他们的人,他们寸步难行。
两人心中皆掠过一丝苦涩,却又各自一笑而过,谁也不愿提起当初。
“我检查过你的身体,说实话,我找不出煞气的根源,很奇怪,你现在的身体里没任何与煞气有关的媒介。”
“可是那日我的身上的确充满煞气,我觉得我根本无法控制那股煞气。我在担心,若是不及时将这团煞气控制住,我会伤害到我身边的人。”她淡淡低下头,眸中掠过一丝愧色,她身边的人……如今也只剩下公君羽。
公君羽听出了洛西凤语气中的担忧,随即轻松一笑:“放心,我还想多活个几百年,才不会让你伤害到我。”
洛西凤微微一顿,放下手中筷子,目光落在公君羽的身上,淡淡道:“答应我一件事,我若再犯,你便杀了我吧。我不怪你。”
公君羽嘴角勾起一丝嬉笑,垂眸思忖了片刻,应道:“好啊,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