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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人是开错了地方。梁健也就没有去在意,就对柴羚说:“柴大主持人,请。”柴羚仍是干净利落、带点儿文青味道的齐耳短发,身穿一套职业装,文知女性的范儿。梁健忍不住在她的背影上多瞄了一眼,似乎被柴羚察觉了,她就回过头来,带着疑问看着梁健。
搞得梁健有些不好意思,找了个话题道:“我还以为,你会把你的两个男同事一起带过来呢。”
柴羚看了眼梁健道:“你希望他们过来吗?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梁健忙道:“别别别。”柴羚漂亮的大眼睛朝梁健微微一翻道:“那你还说!”她心里却已经在暗暗地笑了。
素荷给他们准备的包厢,是一个小间。空间并不是很大,风景却自与其他包厢不同。窗开处,正对东湖的一个里湖。东湖的里湖,有无数小湖泊组成,虽然没有外湖那般开阔,却是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雅韵。
他们的包厢正对里湖的一个小湖泊,风平浪静、水中镜月,有几片初秋的落叶在月色中溅落湖面,端得是秋色无限。柴羚似乎也被这奇景所感染,来到窗前,就如小女孩一般趴在窗口,探出小半身子,看着湖景和月色。梁健还不及去瞧月色,却被柴羚优美的背影所吸引。
“你不来看这么好的夜景,在看什么呢?”柴羚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知道梁健在她。梁健本想打趣一句“月色哪有某些人的背影好看”,但是一想这话未免有些轻佻,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没说。
服务员进来给他们上茶,随后就是餐食。在这里梁健从来就不过问菜色,素荷都为他配好了。素荷非常用心,他来了几次,素荷就对他的饮食爱好了如指掌了。这次因为有柴羚在,她在梁健偏爱的几样菜色上,又增添了几样。柴羚尝了几口,都说非常喜欢,问他是怎么找到这几家店的?梁健笑着道:“我除了当这个常务副省长,我平时喜欢吃茶、喝酒、看书,所以找这样一处吃饭的地方,并不难。这就是我说的,我有另外一面。”
其实,素荷斋是梁健的同僚、也是好友吴越介绍他来的,但是这些详情就没有必要让并不是很熟的柴羚知道了。
柴羚脸上微微笑着:“看得出你喜欢吃茶,那天在你办公室的龙井,就让我那两个同事念念不忘了。”梁健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你没有喝茶。”两人相视一笑,都为对方的观察力一惊,犹如棋逢对手一般。
柴羚又说:“我也看得出你喜欢喝酒,眼前的这一支红酒,也不是凡品吧?”梁健一笑道:“你放心,在这里我都是私人请客,从不用公家的一分钱。虽然公务员的收入不能跟你们主持人相比,但是每个月三万的薪水,也足够我花了。这瓶红酒两千多块,我一个月最多请两次,所以还能承担得起。”
柴羚笑着道:“两千块一支的确也不贵,那我就不客气了。”柴羚当央视的主持人,什么样的奢侈品没有见过,红酒作为被经常消费的奢侈品,柴羚十万八万的也不是没有见过。所以这两千一支的,只能算是平民消费了。但是,对酒的好坏,柴羚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她对梁健道:“我基本不怎么喝,今天就算陪一陪梁省长吧。”她在自己的杯子中,斟上了一小杯,也给梁健斟了半杯。
梁健说道:“那我很荣幸。不过,在这里没有梁省长,只有朋友。”柴羚也道:“那好吧,这里也没有柴主持,只有柴羚。”梁健端起了酒杯说:“柴羚,干杯。”柴羚也拿起了杯子:“梁健,干杯。”两人喝了,又斟上了一小杯的酒。
柴羚道:“我已经知道你喜欢吃茶、喝酒,但是我不知道你喜欢看书。你喜欢看什么书?”梁健一笑道:“各种各样的书,反正坐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边上有书,随手拿起就能读。不过,有一本书,我蛮喜欢。这本书的名字,叫做《遇见》。”柴羚一愣,随后笑着对梁健道:“你是在讨好我吗?”
柴羚年前就出版过一本书,名字叫做《遇见》。梁健却摇摇头道:“我真没讨好你。这本书我从头到尾都看了。反映的有些问题很尖锐,见证了时代的矛盾和发展,这里面很多问题,比如空气土地污染、贫富差距、教育问题等,都是亟待我们各级政府去解决的。当然,有些观点、看问题的角度,值得商榷,但是我更看重的是这份勇气。就算在央视,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敢像你这样在书中这么写,何况你还是一位女士。”
听到梁健这么说,柴羚有些愣神,看着梁健的,她说:“是啊,也许领导会不高兴。我也不知道,在台里还能呆多久?但是,无论如何,我只是想追随自己的良知去说话,把我看到的再用文字记录下来。”梁健点了点头:“当一个记录者很不容易。”
柴羚又道:“我从来没有接受过地方官员的私人邀请。你是第一个。平时,我都是拒绝的。但是,今天你邀请我的时候,我却鬼迷心窍地来了。心里好像有些好奇,希望能看到一个与千篇一律的官员不一样的年轻领导。”梁健笑了:“那你看到了没有?”柴羚笑了:“还在看。”果然柴羚的那双大眼睛看着梁健,也许因为红酒的缘故,她的神情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份女子特有的温柔。这种神色在柴羚身上很少能见到。
只听柴羚又道:“我感觉,我和你有很多的不同,但是有一个方面似乎是相似的。”梁健问:“是什么?”柴羚道:“一份内心的良知吧。我相信,如果不是为了良知,你应该也不会顶住这么大的压力,一定要搞限购限售了吧?”
梁健也不知“良知”这个词,能否涵盖他行为的动机。“良知”只是一个简单的字眼,但是作为一名高级官员,做事单单靠“良知”显然是不够的的。那还有什么呢?很难解释。
梁健索性也就不再解释了,端起了酒杯道:“我再敬敬你。”
柴羚还没喝,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柴羚看了下屏幕,对梁健说:“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是我的同事。”柴羚接起了电话,就听到同事记者杨斌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柴主持,你在哪里?我们刚才接到一个报料,很重要,想要马上跟你商量。”
有报料?柴羚有些意外:“我们现在江中,就只管江中房价的问题。如果是其他的报料,就让他们跟台里的‘聚焦’栏目联系吧。”记者杨斌却道:“问题是,我们收到的报料,正是关于江中房价的,而且直指常务副省长梁健。说他以权谋私,在限购限售之前,就已经安排自己的秘书和以前的同僚在宁州买房。没有想到,这个梁健表里不一,一方面扮演打压房价的英雄,另一方面却在谋取私利!这绝对是个猛料……你在哪里?我们立刻碰个头吧!”
记者杨斌显得异常的兴奋,他对揭露官场一些隐秘具有天生的热情,所以才会在“聚焦”栏目工作。柴羚打断了他道:“你先把材料通过手机发给我!”
梁健隐隐约约地听到电话之中似乎提到了“江中”“梁健”等字眼,他就好奇地问道:“有什么急事吗?”柴羚的神色已经变了,她本来已将梁健视为朋友了,但这么一来,她对梁健就生出了浓浓的戒备之心,回答道:“没有什么。”
紧接着,她的手机中连续有多张图片进来,上面是几个买房人,分别是朱怀遇、蔚蓝等人,还有他们所买房子的套型、时间、总价,与现如今房价的比价。柴羚一看之后,就愤怒了起来,她看着梁健,心中有一种被骗的感觉!梁健,这个人表面上大公无私,背地里却在玩这种花样。她真是错看他了!
柴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梁健冷冷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梁健一愣,这柴羚怎么说走就走呀!他追出来说:“我找辆车子送送你?”柴羚冷冷地道:“不用了,谢了。我自己打专车回去。”说着,她就出了门口,向着外面跑去,步子快得梁健都追不上。
素荷坊的老板素荷看到柴羚匆匆而去,就过来问梁健:“怎么了?她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满意我们店里的服务吗?”梁健看着柴羚没入夜色中的背影,对素荷道:“跟你这里的服务没有关系。她刚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说马上要走了。”
素荷道:“那你去送送她呀!我们这里已经比较偏僻了,她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不安全啊!”梁健想了想道:“可是我也喝酒了,没有办法开车。”素荷道:“要不我开车送你!”梁健想了想道:“也只能这样了!”
素荷开出了自己的越野车,载上了梁健就出了素荷坊的停车场。他们看到柴羚刚好上了一辆车。梁健忽然就记了起来,这辆车先前就是跟着柴羚的专车过来的,后来调头离开,这会儿怎么又在这里!
梁健对素荷说:“跟上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