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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敲击木门的声音,从指关节处荡漾入空气,渗透木门清晰而带着莫名的清脆。微生子鱼原本无谓的无趣心理竟意外的沉淀了许多,微微站直了些,安安静静等待。
“倒还真是个孩子呢。”
伴随着开门声的,却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没有尖锐的起调和婉转的落音,却让微生子鱼不自觉就收起了平常的慵懒放纵随性甚至是负面的小心翼翼。
“你是谁?”
微生子鱼歪头,看着门完全打开之后,亭亭而立又落落大方的素衣女子。是一个五官平凡端正,却透着一股子温柔与沉稳安雅气质的女人,大约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
女子表情不乱,微微翘起了嘴角弯下了睫毛,“我是个说书者,留下来与你三个故事。”
“婆婆呢?”
微生子鱼有点愣,下意识问出口,女子却只是笑,侧过身让她进去,却不再回答她的问题。
屋子里的摆设也意外简单却又毫无人气,两扇窗,光将落入那中间的一桌两椅。桌上正中一个玉色托盘,一壶两杯,然后四周空荡荡的,再无它物。
仿佛从未有人住,又仿佛只因她来,所以有了桌椅,空气中弥漫着这个地方所特有的淡淡花香,凛冽又温柔,带暖又微凉。
“那么,要听故事,还是先找彩泉?”
那女子,已翩然间坐在了面对她的位置上。素手纤指因未着丹寇而泛着粉色白光,按压在那壶盖上,小手指微蜷,裹住冷色的壶提。似乎只要她一句话,她就会起壶执杯,尽入清茶。
“听故事。”
莫名带了丝慌乱的狼狈感,微生子鱼几乎是完全不经思考的即刻回答,下一秒就已然坐在了那女子对面,她有种稍有不慎,就错过一切的感觉。
“不要急。”女子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笑意,回扣玉杯,淡蓝夹杂着粉色的液体倾入,放在子鱼面前,“这是蓝桃酒,度数不高,很甜的果酒。那么第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女子。”
微生子鱼双手不由自主捧住杯子,轻轻啜了一口,丝丝甜香,却不腻人,让人爱不释手。
女子只是笑,然后缓缓开口讲述。那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最美不过人间四月天,世人皆赏花,那女孩也不例外。
那年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睁着眼看着桃花,走丢了家人的她,却丝毫不害怕地朝那花伸手,似乎下一秒就要摧残掉一般。
哒。女孩的手被桃枝轻轻压下,抬眼看去,却是一个浑身黑的男子,面无表情板着脸,也不说话,就是不许她摘花。
然后,女孩也不知是傻还是天真,竟然大胆的抽走了男子手里的桃枝。
理所当然应该愣住的,可同时,那男人却开口了,问了一句让女子至今才明白的话:你看得见我?
怎么看不见呢?明明突兀在桃林里,这样不协调的装扮,路人侧目,她怎么会看不见。
看不见。
女孩笑,当做游戏,回答得无懈可击笑地分外灿烂。
男人扶额,却也扯起了嘴角,可不慎碰到那桃树,顷刻之间,一树的粉色花瓣全部化成蓝色。
讲到这,女子顿了顿,看着子鱼狐疑的眼神,不藏私的笑着解释:“对,就是这蓝桃酒的主要材料。可是,蓝桃虽美,却在那时,意味着不详。”
浅抿了自己的杯中茶,女子才喃喃开口,“蓝桃花开,茶糜草断。乌子树倒,刻年木朽。轻则命途多舛多几更,重则家破人亡寂终生。”
“真的吗?”微生子鱼稍稍屏住呼吸,她似乎出来一趟,听到了许多她未曾听到的东西,问完末,再次下意识看向自己杯中的蓝粉色粼光。
“没事的,蓝桃本身,也是一种灵草药。”女子笑,“只是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不易不喜不顺,归结到外物罢了。”
“那后来呢?”
后来呢,那个男子虽然表情不变,却在看向那个女孩时带了愧疚。再后来响彻桃林的诅咒声议论声,女孩不明所以的被父母带离桃林。那天,她对他笑着挥手说再见。
你好,再见,下次再见。
可是不过那一眼相见,不过那一瞬不慎,粉蓝色桃花雨,却牵了一场单方面的爱恋。
女孩在几十年里,都被视为诅咒,父母先后丧生,亲戚避之不及,哪怕她多努力达到大多数普通人所无法企及的高度,也摆脱不了被人认为不详。
可是她从未觉得孤单,因为她可以看到他,那个他啊,常常出现再她的身边。
面无表情不说话,却在她被人扔石子鸡蛋时,替她挡开;她哭泣时就站在旁边,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安慰,却仍旧让她平静;她不被接受时,就那样执着她的手,带她去玄天宗。
她从未觉得不幸,因为她不过众叛亲离,可从不曾颠沛流离,不曾饥寒交迫,不曾受到丝毫伤害。这样的话,怎能算不幸?
她只是,喜欢时早已情根深重,发觉时已然无法自拔深陷其中,所以当他消失时,她找遍这个世界。
去了那片桃花林,去了曾叫做家的废墟,去了他陪她放纸灯的河,去遍所有曾经,最后回到玄天宗下,他第一次执她手送她进宗的那片空地。
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呢?她要怎样找到他呢?
“最后她见到他了吗?”微生子鱼忍不住打断道。
女人笑,仅仅是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开口——
她为找他,耗尽修行灵力,耗尽美貌寿命,耗尽钱财秘宝,终究,无疾而终。
最后,女孩已经快走到生命尽头,她最后的愿望,是见他一面而已。可是她啊,她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却遇到了这里。
她见到我,我说只需三十块上品灵石,然后带与她说话的第一个人到这里,我就告诉她,他在哪。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女人静静喝完手中茶,然后看着子鱼已经瞠目结舌的模样,还是笑。
“她,我,你,你是谁?”微生子鱼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结巴起来,可眼神,却充满了疑惑与戒备。
“我只是个说书人罢了。”那女人浅笑,手指再次搭在茶壶盖上,“还有疑问吗?”
“她见到他了吗?”微生子鱼也不追问,换了话题,她段数不高,玩不赢心理战。
“啊,这在下个故事里。”女人温柔的眯着眼,阳光此时,已经斜射过来,照过她的指尖。
“诶?”
女人轻轻提起玉壶,摇晃两下,另一只手托住,帮微生子鱼已经空了的杯子里续茶。
却是黑夹杂着金光的液体,倾泻而下。
“这个,是金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