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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彬断然摇头:“一定没错!”
淳和公主一阵冷笑:“我道是谁这样霸道!看来我那太子哥哥又缺钱用了。”
宁兴商号原是太子妃傅氏母家的产业。但自从三年前太子赈灾回来之后,太子便借着宁兴商号押运救灾粮食不力的罪名,将商号收到了自己名下,交由汪妙言经营。
这件事,京中知道的人不多,但淳和公主偏偏是其中一人。
付贤妃在宫中看上去带着小皇子悠闲度日,但这样夺嫡的大事,她怎能不关注?这关系着她在庆隆帝薨了之后,能否生存下来。
她有她的人脉消息渠道,对太子和齐王两人特别关注。她是四妃之一,真到图穷匕见之时,她想要隔岸观火也是不能的。况且,她向来未雨绸缪,怎肯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摆布?
因此,太子那里的消息,淳和公主也格外知道的多一些。宁兴商号之事,太子也未着意保密,东宫银钱花费大,若没个来源,还恐庆隆帝猜忌。
宁兴商号归了汪妙言之后,她便将不听话的人全部逐出,只留下唯命是从的。若说以为仗着太子妃的势,宁兴商号做事很蛮横的话,眼下的行事可称得上阴狠毒辣。
他们哪里是在做生意?凡事遇上比他们弱势的竞争对手,要么直接吞并,要么搞到对方家破人亡。在如今的京畿之地,除了皇商和那些百年老字号,中小商家畏之如虎。
汪妙言之所以敢如此肆意妄为,与商人地位低微有极大关系。
她本身就出自江南道汪家,从小见多了那些官宦千金的脸色。就连一个钱家,都能仗着水匪出身的势,将汪家逼到绝境。可想而知,官府对商人的不重视程度。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农民尚可去官衙告状,士子更是可以见官不跪。有手艺傍身的人,街坊邻里谁敢不敬?
唯独商人,虽然货通南北,但赚得多了,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奸商。赚得少了,年底分红太薄,会被骂作黑心肠的东家。
官府一旦有事,修桥铺路第一个摊派的就是当地富商。再加上税银、打通关系所耗费的银钱等等,商人就是官府眼中的银库。若是不愿缴纳,官府多的是办法,能令你的生意不畅。
在高芒王朝,商人看起来无比光鲜,进出仆役成群。这其中的苦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一旦成为大商人之后,就会让家里的子孙读书。只有家里出了坐官的读书人,这门生意才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所以,真正的皇商、老字号等豪商,个个背后都有不凡的后台。徐家能在短短几年之间,将生意扩展的如此迅速,除了徐文敏确实是经商奇才,背后站着的肖太后才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但不是谁,都能有靠山的。那些苦苦经营着的中小商家,不得不承受着来自官府的层层盘剥和同行的挤压,维持着些许利润艰难经营下去。
至于商人之间的竞争、火拼等,在官府看来就是狗咬狗一嘴毛,除非出了大案要案,通常是懒得管的。
汪妙言一旦得了势,便仗着她对商人的了解,各种手段尽出,迅速吞并、扩张着生意。宁兴商号,已经成为太子手上的摇钱树。
淳和公主将她所知的情况道出,“看来,宁兴商号是盯上了药材这个行当。从铁皮石斛开始下手,先除掉碍眼的药材商人。”
苏良智“嘭”地一拳击在案几上,怒道:“药材是用来救命的,怎能垄断!”
刘祺兰被淳和公主的话惊到,也忘记了她的小女儿心情,惊呼出声道:“若这里出产的铁皮石斛都被宁兴商号收走,那岂不是他们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那,如果太贵,老百姓买不起怎么办?”
樊彬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竟然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感受到他的目光,刘祺兰的心猛的漏跳了一拍,轻声道:“我在书上看来的。”
自从她想明白,女子的未来不在四书五经里面之后,她看书的范围便广了很多。野史杂记、医书话本、游记诗歌,只要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她统统都看了一遍。这让她知道了很多往日不知道的事情,想明白了许多道理。
樊彬点头,道:“说得对。何况铁皮石斛本就因为产量少而珍稀,售价也高。这么一来,恐怕真的有人看不起病。”
苏良智极其痛恨这样的行为,且先不说草菅人命,害了那前来慈水村的药商。就这垄断的手段一出,无形之间,更会害了很多人。
“不行!这样的事,我既然看见了便不能不管。”苏良智怒道。
淳和公主沉思片刻,缓缓道:“这件事,还真不是我们想管就能管的。药材商人已死,我们口说无凭,该怎么管?”
刘祺兰忙问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肆虐?”
在场的也都算是高芒王朝顶尖的人物,想见皇上也不是什么难事。亲眼见到了这样的事,竟然会束手无策?刘祺兰不敢相信。
樊彬摸了摸下颌,道:“管,要想个管的办法。”
宁兴商号的背后站着太子,只要太子的权势仍在,便不可轻举妄动。如今朝堂上风云变幻,贸然捅出此事,又拿不出真凭实据。说不定,关景焕反而会借机反扑,让太子的声势更上一层楼。
在场的四人,苏良智是大夫,一门心思扑在医术之上,对这些伎俩完全不了解。刘祺兰虽然看的书多,后宅中你踩我我踩你的门道看了许多,但论起对这些事情的敏感度,她远远不如徐婉真。
只有淳和公主和樊彬二人,才深知此事处理不当的厉害。
苏良智和刘祺兰没了主意,便眼巴巴的看着二人,等他们想个妥当之策来。
房里的蜡烛燃掉了一半,在烛火跳动之间,淳和公主道:“我有了个主意,不如说出来你们参详一二?”
樊彬心头一黯,他大概能猜到淳和公主的主意。他其实也刚刚想到,但出于自身的情绪,他并不想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