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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痴情的孙智韬,徐婉真竟然有一种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之间感情的错觉。
这种感觉很荒谬,但却如此真实。她在现在连一位男朋友都没有谈过,碰到这样的感情纠葛,只觉得棘手无比。
手中捧着热茶,徐婉真出神的看着茶水冒出来的袅袅白烟。采丝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也知道了她的思考习惯,在一旁静静侍立并不打扰。
手中的茶水慢慢变凉,徐婉真问道:“我大哥是怎么说的?”
采丝道:“听玉露讲,大少爷明确反对,讲孙家三少爷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
这件事情并不是秘密,徐老夫人也迟早会和她本人商议。玉露跟采丝说这些,未尝没有通过她,提前知会徐婉真,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徐婉真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之上,道:“你且下去,我先歇息一会儿。等要用晚饭时,你再提前来叫我。”
采丝应了,施礼下去。
知道了这件事,徐婉真在脑海中反复思忖。
徐家对孙智韬的态度,自然是不欢迎的。但为何,祖母会允了他的拜见?这其中,或许发生了自己不了解的事情。
她并不想见到孙智韬,既然无心,何必徒惹情伤?
但要想做到她对樊彬一样的无情,伤害一颗真心,她也做不到。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在徐家有难之时,是孙智韬甘冒风险,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自己。否则,徐家也不会做出举家上京的决定。
他是在帮助徐家吗?其实不然,只是因为对自己有情而已。
不如,就让阿哥出面,帮自己把话跟他讲清楚。刚起了这个念头,徐婉真就自己给否定了。孙智韬帮助过她,无论如何,她也不该恩将仇报。
明年就是秋闱,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很有可能会扰乱了他攻读的心志。
他寒窗苦读多年,在这个考举人的节骨眼上,徐婉真不想因为她,而耽误了他的功名前程。那她岂不成了罪人?
这样的话,纵然旁人不知,但自己的良心却又怎么过意的去?
徐婉真左思右想,均不得法。只得长叹一声,暂且将此事放下。既然祖母的也是用了拖延之策,那不妨就先拖着吧。
到了酉时,采丝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门,看徐婉真闭上眼睛躺在暖榻之上,轻声唤道:“小姐,该起身了。”
其实徐婉真并没有睡着,她想孙智韬的事情,想得头痛。
闻言起了身,由采丝扶着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换好衣裙就去荣晖堂请安。
刚刚进了荣晖堂的院子,便看见一条小小的身影,又蹦又跳地冲着自己过来:“阿姐,阿姐!你可算回来了!”
徐文宇满脸的兴奋和激动,短短几日未见,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仿佛已经过了好几年一般。
一把将他软软糯糯的身子抱个满怀,徐婉真暂且丢开那些烦恼,脸上浮现出真切的笑容。
“宇儿,阿姐也很想你哩!这几日,你有没有乖乖的听先生的话?”
徐文宇一阵猛点头,一对大眼闪着亮晶晶的光芒,道:“阿姐,你不知道!这次的旬考,我可是拿了头名!”
瞧他一脸“快来夸奖我吧”的表情,徐婉真不禁莞尔一笑,在他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道:“阿姐一直都相信,宇儿在读书上是最厉害的。”
牵着得徐文宇的手,徐婉真朝里走去。
还有两刻钟才用晚饭,徐婉真进了房,先给祖母请安,便吩咐采丝前去帮着玉露摆放碗筷。
苏良智得了消息,已经候在这里。徐文宇笑嘻嘻的叫道:“小舅舅,快来帮阿姐瞧瞧!”
“是,听小少爷的吩咐。”苏良智打趣道。
徐婉真伸出手放在脉枕之上,苏良智伸出三根指头,按着她的脉门。
她对自己的身体恢复情况心中有数,但徐老夫人、徐文宇都一脸紧张的看着苏良智的表情。
只花了盏茶功夫,苏良智便拿开了手,笑道:“老夫人可以放心了,真儿恢复得很好,这次连药方都不用开。”
听到他这样说,大家的神色都轻松起来。
徐老夫人呵呵一乐,正要说话,从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真儿回来了?这些日子便安生呆在家里吧。”徐昌宗从门外走进来。
初夏时节,天气变化无常。他在大理寺狱中落下的风湿,让腿脚有些酸涩,走起路来有些缓慢。
徐文敏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门,看着徐婉真,面目含笑。
徐婉真忙迎上去,对着阿爹深施一礼道:“是女儿不孝,害阿爹担忧了。”
徐昌宗笑着将她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真儿无恙,才是最该高兴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
此时在偏厅已经摆好了饭,玉露来请大家入席。
徐老夫人在上首坐了,看着儿孙满堂,心中满是欣慰。遥想起在苏州除夕那夜,只有祖孙三人共同渡过,更觉得不枉前来京城这一遭。
徐老太爷交给自己的家业,虽然未能守住。但自己守住了家人,想必他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慰。
眼下就差徐昌荣一家人了,他在桑泉县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虽然经常有信来报着平安,但作为母亲,她心中难免惦记着。
他和高清扬成婚已一年有余,至今还未传出喜讯。看着大儿子眼前三个孝顺的子女,不知道在今年,自己还能抱上孙子吗?
用罢晚饭,徐老夫人道:“都先留一留,我这儿有些事需要商议。”
见主子们有话要说,玉露、采丝去沏了茶上来,便安静地走到门边守着。
徐婉真隐约觉得,徐老夫人想说的话,估计与她的婚事有关。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先听听再说。
“真儿今年九月就要满十四岁了,明年就是及笄之年。虽然仍在孝中,但这婚事也该早做打算才是。”
徐昌宗点点头,道:“母亲所虑极是。”
徐老夫人看了一眼低头坐在一旁徐婉真,道:“这京中男子虽多,但年纪合适的、人品端正的,又能和我们徐家门户相当的其实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