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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太后听着戏,庆隆帝陪在她身侧,偶尔跟她讨论一下戏文,亲手给她剥花生。
高芒王朝最尊贵的一对母子,此时瞧起来,老太太慈祥、儿子孝顺,与普通人家的母子竟没有两样。曹皇后知道庆隆帝待肖太后极孝,也不去打扰他们难得的相处时间,静静的坐在一旁听戏。
武正翔在影卫的偏殿处坐镇,一条条消息从宫外汇集到他的手上。
“卯时一刻,童华池出了茶铺,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兜了两个圈子,卯时三刻,童华池从马车上下来,进入洛水码头旁的一件酒肆后院。”
“数名持江南道路引的陌生男子,分别从长夏门、定鼎门、建春门入城。”
这一条条消息,无不说明童华池要借今日皇上圣寿之际,谋算些什么。武正翔微微沉吟,布下的这张网,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影雷,你命雷组十人,立即前往洛水码头的酒肆,将酒肆监管起来。童华池一露头,便将他击杀。”
“仇夜,你待风组两人、雷组两人,在‘宝林苑’待命,保护主上安全。”
两人领命而去,武正翔轻轻敲击桌面。童华池所谋,必定不是这么简单,那酒肆多半是个幌子,他真正的意图,必然是在宫里。
作为前影卫的统领,宫中埋着童华池的钉子也不奇怪。
云韶班、泰和班、祥隆班这三个进宫献艺的戏班子,每个人的身家都被影卫翻出来查了三代,没有查出任何问题。但这也不能保证,其中就没有混入童华池的人。
他脑中思索着,网已张开,就待童华池自投罗网。
“宝林苑”中,戏已经演了大半,史婕妤扶着肚子站起来,对付贤妃道:“贤妃娘娘,坐久了我有些不适,想出去散散。”
付贤妃关切道:“可有不妥?要不要宣太医?”
史婕妤忙道:“不妨事,我走走便好。今儿是皇上的圣寿,千万别扰了大家的兴致。”
付贤妃点点头,吩咐道:“新月,好好照顾你家主子,龙种要紧。”
新月扶着史婕妤退出了看戏的高台,朝附近的御花园走去。既然是说了要出去散散,那还是走走的好,史婕妤在这一点上,一向做得非常小心,让人拿不到她的话柄。
刘昭媛见她出去,嘴角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冲付贤妃微微屈膝施礼,也跟着起身,朝史婕妤的方向走去。
付贤妃端过一杯茶水,慢慢品茗,掩住眼底的得意神色。
史婕妤出了“宝林苑”,沿着一条小径缓缓前行,一丛丛月季开得正艳。御花园的景色虽美,但看了好几年,再精致也看腻了。
“娘娘,我们到前面假山那里歇歇脚,便回去春凌宫吧。”
史婕妤点点头,走了这好一会,做样子也做够了。待回去后,再打发个宫女去“宝林苑”报个信,今天这一日,便算是对付过去了。
皇宫内人人都有着小算盘,她人手有限,手头又没有大把银子开路,哪敢在外面多待?想起在“延庆宫”门前刘昭媛说的那些话,她便脊背发冷,只有回到春凌宫,她才敢放心。
新月扶着她,在假山前的石凳上铺上手帕,伺候着她坐下。
史婕妤微微的眯着眼,抚摸着肚子。太医说下个月就要分娩了,自己这颗心也总算快落到实处。肚里的孩儿适时踢了她一脚,她惊喜道:“新月,他动了,刚刚又动了!”
新月笑道:“恭喜娘娘!动的这样勤快,定是位皇子。”
两人正在高兴,传来一把嘲讽的声音:“婕妤娘娘好兴致啊!”
史婕妤一惊,抬头一看,淡淡道:“原来是昭媛娘娘。”
刘昭媛嘴角含着嘲讽,立在她身前,淡淡道:“婕妤娘娘原来也是有心的。可惜我那孩儿,还来不及胎动便屈死。”
史婕妤面上一沉,道:“昭媛娘娘此话何意?你旧年滑胎,妹妹我也伤心欲绝,几次求皇上去怡景宫看望妹妹。是妹妹你自己不争气留不住皇上,与我何干?”
刘昭媛右手一翻露出掌心握着的玉佩,看了眼史婕妤道:“婕妤好口才,若不是我亲身经历过,都要被你感动了。只是不知,婕妤娘娘可还识得此物?”
史婕妤目光一缩,这块玉佩她如何不识?是她唯一带进宫中的侍女碧云所有,怎么会到了刘昭媛的手上?
瞧见她面色微变,刘昭媛又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清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假山里面去。”
新月大惊,忙道:“娘娘,不能去!昭媛娘娘你想做什么?”
刘昭媛面色一沉,道:“给我掌嘴!”
侍立在侧的紫陌上前一步,抡起手掌,便打了新月一个大嘴巴,道:“我们昭媛娘娘问话,哪有你这个奴婢插话的份。”
昭媛为九嫔之一,哪怕如今失了宠,在位份上稳稳压住史婕妤一头。她要出手教训史婕妤身边的宫女,新月也只好受着。
紫陌常年练鼓,手上力气不同普通弱女子,只一个耳光,便打得新月的脸颊上浮起五根红肿的指印,口中流出血来。
新月哪里想到她说打便打,捂着脸怨恨的看着刘昭媛,却不敢再说话。
见新月挨了打,史婕妤的内心也不平静。往日的刘昭媛何其的温婉、善良,连让小宫女跪一跪都不忍心的人,如今竟然一言不合便动手。
刘昭媛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史婕妤,微微一笑道:“很难相信么?我也会出手打人。就说几句话,婕妤娘娘放心,我不是你,我对你的肚子不感兴趣。”
史婕妤道:“让我想想。”眼下只得她和新月两个,她又怀着身子,显然不是刘昭媛主仆的对手。她想拖延片刻,待有人经过便好了。
“你慢慢想,我不着急。这御花园平日里人就少,今儿更是皇上的圣寿,都在皇上身边凑着呢,除了你我,还有谁会来?”刘昭媛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史婕妤衡量再三,刘昭媛说的也是实情。自己怀的是龙种,如果她竟然敢出手,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谋害皇嗣”大罪,自己倒也不怕她。
只是,还需进一步弄清她的意图。想到这里,史婕妤抬头问道:“我若是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