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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那个黑框眼镜竟然还在喃喃着,一股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渗进泥地里。
这人生命里也实在太强,竟还活着。不过他的骨头已经被墨啸勒断了,就连上吊结果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只能倒在地上承受着被虫子蚕食脑子的痛苦。我心里不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了兄弟,等我们出来了我一定葬了你,不让你暴尸荒野。
说完之后我转身离开,和其余人一起飞快的钻入密林之中。
此时距离我们停下已经又过了半个多钟头,暮色昏沉,密林里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手中的狼眼手电光芒如同闪电一样在林中划过。光芒的照耀下,没来得及奔赴到三具尸体旁边的毒虫纷纷退避开来,根本不敢近我们的身。
我们走出去明明已经百十步了,可我的心里却还徘徊着那个男人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我心里明白离的这么远了,那人的声音根本不可能传过来,可是我脑海里那沙哑的气声却挥之不去,而且催命一样声音越来越大。
更要命的是,我感觉两个膝盖里面就像有什么东西卡在骨头缝里一样,稍微一动就磨擦我的腿骨,疼的我头皮一阵阵发麻。
痛感越来越强烈,渐渐蔓延到全身,比上次在酒店里发作时还要痛苦几倍。没走几步,我就疼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关节又痛又涨,双腿更是好像不属于我了一般。我难受的站不住,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停下来就只能等死,而且还会连累同行。
我一直忍耐着,到了最后几乎是用意志力在控制着双腿往前移动。
五人疾行了十来分钟,眼看着我们已经要奔出这片密林,来到悬尸洞附近了。但就在这时候,我却突然膝盖一软,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我感觉后脖颈处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随之而来的剧痛瞬间麻痹了我的神经,我终于再也无法向前走一步。
“陈凉,怎么了?”林欣然急忙刹住脚步,我这一摔倒,差点儿没将紧随其后的三人也绊倒。
我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前行,甚至连回答她都做不到。
林欣然看出我的不对劲儿,将我手持的单反递给后面的侨水月,她自己则支撑着我的肩膀把我架了起来,拖着我往林子外面走。就这样又走了六七分钟,我们终于走到了死亡圈的尽头。
出了密林,眼前是一条一米左右宽窄的小河,和铁丝网外的那条小河一样起隔绝毒虫的作用。白凌风和侨水月率先通过了那条小河,林欣然将我交给樊皖,自己也过河了。樊皖背着我要从河面上一跃而过之时,我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我只觉得视线里一片漆黑,只有那条映着火红色夕阳、泛着波光的河水。
我猛的一挣,想要钻到河里喝水。樊皖没想到我会突然乱动,随着噗通一声响,我如愿以偿的跌进了河水之中。好在这条河不深,我没被淹死,只是不停的吞咽着河水。
哗啦啦的水流声在我耳畔划过,冲淡了徘徊在我脑海里的,催命一样的求救声。
大量河水灌进胃里,我感觉到因为河水太冰凉导致我的脏器一下一下的抽搐,恍惚中我也能意识到这河水不干净,不能喝。可是我根本停不下来,双手不受控制一样疯狂的用手捧起水来吞进嘴里。
“陈凉,你......”樊皖拽住我的衣领想要把我往岸上拖,他力气颇大,却撼动不了我分毫。
我上半身全扎进河水里,手插进小河的泥沙之中,脑袋一拱一拱的直接用嘴去吮吸冰凉的河水。岸上的两个女孩儿看到我癫狂的模样都吓的不行,白凌风也赶过来想把我再次打昏。
他握住我右臂的一瞬间,我只觉肌肉里好像被刺进了无数钉子一样,剧烈的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一下从河里站起来,猛的冲向樊皖。
“是不是照相机里的毒虫爬到陈凉大哥身体里了?”侨水月吓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樊皖骂了一句,将我之前中邪的事用很简练的语言跟侨水月形容了一遍。此时的我已经被白凌风用十字锁扣住了双手,樊皖道了声得罪,随后一拳砸在了我肚子上。
无论人还是动物,腹部都是最脆弱的地方。
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我顿时失了力气,瘫在地上哇的一声把胃里刚刚吞进去的大量河水全吐了出来。吐过之后我痛的无力再爬起来,在泥泞里蜷缩成了一团......
我身旁这几位虽然都是修者中的行家里手,但是本事也仅限于对付鬼神。白凌风和林欣然在我身上都感觉不到太重的阴气,侨水月也蹲下身在我身上快速的捋了一遍,摇着头用哭腔说着不是毒虫,她也不知道。
此时,虽然我已经不再动弹,可是关节里面玻璃渣儿磨损骨头的感觉却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反而越来越痛。吐光了水以后我的胃里也渐渐火烧火燎的,很像要吃点什么东西填补空虚。
侨水月害怕我再挣扎着去喝水,手指在发簪上捻了一下,用石皮蛊固定住了我的关节。她手中烟尘一样的石皮蛊散落在我皮肤上,像一层石膏一样牢牢固定住了我的手脚,让我无法再动弹。
看我难受的不行,林欣然掏出压缩饼干来想要喂给我吃。饼干都递到我嘴边了,可是我想起上次吃包子吃到最后嘴里好像嚼着碎玻璃的痛苦,就强行咬着牙关不愿意吃。挣扎之时,我怕突然听到侨水月轻声说了一句:“咦,他身体里好像有东西......”
这话算是说道我心坎儿里了,我急忙点头,看向侨水月。
“关节里有东西?什么东西?”白凌风愣了一下,急忙追问道。侨水月摇了摇头,把发簪从一头青丝之中抽了出来。她这簪子的柄很细,最末端几乎细的像一根针一样。她拖起我的左手,拨开衣服,露出我肿的跟粗萝卜一样的手臂。
“你是不是感觉全身关节里都有东西?”侨水月低声问。我吃力的点了点头,她一只手牢牢握住我的左手,另一只手捻着发簪轻轻在我指关节处划开了一道小口。侨水月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我手指上的神经血管,将发簪末端插到了我小拇指的关节处。
我疼的浑身都麻木了,侨水月把发簪插进我手指里我都觉不出有多痛来。
发簪在我关节附近游离了一会儿,逐渐把伤口扩张成半个绿豆大小的小洞。
狼眼手电往伤口里一照,侨水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儿。我也歪过头去看,却见自己的关节处的骨膜外面,依附着一层红彤彤的玩意儿。看颜色,那是我的血水,可是血却不是液体,反而凝成了一个个芝麻大小的、带有尖刺的铁蒺藜,卡在我的骨头缝儿中间。
侨水月用簪子挑出一小块儿血红色的渣滓,她的簪子触碰到那东西时,两物碰撞竟会发出叮叮的响声。那玩意儿从我身体里挑出之后,在狼眼手电的照耀下看着晶莹剔透的。
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这好像是,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