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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裴泽析的电话,莫静宜第一时间赶到宁青青的住处。
她心急火燎的打开门,浓烈的酒味儿扑面而来。
醉醺醺的宁青青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有人进门。
“唉……”看到满地的空啤酒罐,莫静宜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虽然裴泽析在电话里没多说,但她已经猜到,又是儿子惹媳妇不高兴了。
想想媳妇也真是命苦,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宁青青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头又沉又重,隐隐约约听到翻书的声音,半响才睁开眼,迷糊了一会儿,转头看到孩子的奶奶正坐在茶几边看书。
“妈……”她的嗓子又干又哑,艰难的喊了一声,就咳嗽起来。
莫静宜连忙起身过去,轻拍宁青青的背,直到她止住了咳嗽,才把温热的水送到她的嘴边。
“咕噜,咕噜……”宁青青大口的喝下半杯水,才总算顺了气。
她抬眼看向莫静宜,也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告诉妈,是不是泽析欺负你了?”
莫静宜抱着宁青青的头,抚摸她柔顺的长发:“等我去收拾泽析,他以后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宁青青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解释道:“不是,他没有欺负我……”
只是她在自寻烦恼。
“不可能,一定是他,青青,你别帮他说话,等他明天回来,一定家法伺候。”
“真的不是他……”
宁青青抹去眼泪,强颜欢笑:“我刚才做噩梦了!”
“你的噩梦就是泽析吧?”
话一出口,莫静宜才觉得自己说得太严重了,两夫妻吵架,本来就是交流感情的方式,她插一脚,似乎不太合适。
裴泽析是她的噩梦吗?
她不知道,只知道现在,是前所未有的痛苦。
为了不让宁青青继续痛苦下去,莫静宜拉着她别墅,司机已经去学校接了孩子过去。
见到孩子,宁青青应该会好起来。
孩子果然是灵丹妙药,宁青青和两个呱噪的小家伙在一起,总算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将两个儿子紧紧的拥在怀中,宁青青有种很奇特的感觉。
只要儿子在身边,就没什么大不了。
就连和裴泽析的感情,也可以排在次要的位置。
几天不见,儿子又考了双百,两个小家伙从书包里拿出老师奖励的作业本,高兴的告诉宁青青,他们又是第一名。
正夸奖儿子,莫静宜把手机递到她的眼前。
“泽析打来的。”
“哦!”宁青青笑容一僵,从孩子的奶奶手中接过手机,一直走到院子里,才说话:“喂!”
“还在生气?”裴泽析温柔的声音就像大提琴发出的优美旋律,即便是远隔千里,也能如空气般把她紧紧包裹。
“没生气。”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她只是他的前妻。
他的过去她没有参与,甚至没有说话的权利。
“这个周末我就不回去了,把事情尽快解决。”
裴泽析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让自己留在申城,没有飞奔回滨城。
他顿了顿,又柔声叮嘱:“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嗯,放心吧,你也照顾好自己!”
“好!”
突然间就没了话说,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沉默了片刻,裴泽析才说:“就这样吧,晚安!”
她接电话的速度很慢,可挂电话的速度却出奇的快。
裴泽析还没来得及听清宁青青最后说的那一声“晚安”手机听筒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
开完运动会,学校正常行课。
宁青青刚出校门就遇上一个满面愁容的老人。
“小姑娘,帮帮忙吧,我想回家。”
银发苍苍的老人杵着拐杖,一身破旧的深蓝色中山服根本不足以抵挡着初冬的寒流,微微颤颤的停在她的面前,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老人家,你家住哪儿,我送你过去吧!”宁青青连忙上前扶住老人,软言细语的询问。
“我不知道家里的地址,只知道该怎么走。”
老人已近迟暮,昏暗的眼睛里却有着别样的寒光。
在看到宁青青的那一刻,那寒光就已经聚在了眼底,久久不散。
“好,那我们走吧!”宁青青心想,老人能走过来应该距离不远,便决定送老人回去。
老人腿脚不好,走得很慢很慢,宁青青也只能把脚步放慢,将就他。
“小姑娘,你真是好人啊!”
一路上,老人不停夸赞宁青青。
宁青青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只是说应该的应该的。
“人老了,没几天活头,越老就越糊涂,说不定哪天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老人絮絮叨叨的说自己老不中用,过一会儿又开始夸自己儿子:“三娃可本事了,这么几十年,全村就出了他一个名牌大学生,去北京读大学。”
“知道家里穷,砸锅卖铁也供不起,他愣是没朝家里伸过手,欠着学费,就到处打零工,还去卖过血,后来有好心人帮助,才顺顺利利的大学毕业。”
“他做事情认真肯干,领导都赏识他,一步一步往上爬,还当了官,村里人都说我三娃是文曲星下凡,给咱们村争了光……”
老人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昏黄的眼里满是泪光。
宁青青也看到了老人眼眶里的泪,她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在心里才猜测,也许老人的儿子不孝顺,让老人难过了。
“老咯老咯,快要入土的人了……”老人轻叹了一声,抹去眼里的泪,转头问宁青青:“小姑娘,你多少岁了啊?”
“我二十七。”宁青青老老实实的回答。
“有孩子没有?”老人又问。
宁青青点点头:“有两个儿子,今年六岁了,在读小学。”
“好啊,好!”老人听罢,连连点头:“是双胞胎吧?”
“是双胞胎!”
“你有两个儿子,我才只有一个儿子,唉……两个闺女都嫁外地了,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就儿子还能经常见,可惜啊,现在连儿子也不能经常见了!”
老人长吁短叹,心情非常的沉痛。
宁青青小心翼翼的问“老人家,你儿子调到外地上班了?”
“是啊,很远很远的地方,不通车不通船不通电话不通飞机……唉……”
老人难过极了,又红了眼眶。
“就只能走路去吗?”
宁青青知道有些特别闭塞的地区,交通只能靠步行。
她以前听同事说去偏远山区支教的经历,那些闭塞的地方,要走出来得一两天。
因为人烟稀少,国家没有修路通车,手机没有信号,连电都没有,照明还只能用煤油灯。
老人迟疑了一下,点头:“嗯,走路,走很久很久!”
“你儿子可真伟大,愿意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工作,若是换做别人,肯定不会去。”
宁青青在心里把老人的儿子想象成了劳模,和去过偏远山区支教的同事一样的受人敬仰。
“我也不愿意他去,可是……没办法,这就是命啊!”
说完不开心的事,老人转移了话题:“我三娃可孝顺了,他刚工作的时候,单位发的粮票他都舍不得用,省下来换成布料,给我和他妈一人做了一套衣裳,你看看,我这衣裳多好。”
经老人这么一说,宁青青才知道老人身上这套中山服竟然是他儿子几十年前给他做的。
到如今,虽然又破又旧,可渗透了满满的爱意,却是最珍贵的留念。
专注的看着老人身上的衣服,宁青青附和的说:“确实很好,现在已经买不到这么好质量的衣服了。”
“可不是,三娃这些年给我买的那些衣裳都贼贵,可没一件我喜欢,还是这件好,穿了几十年,能穿到我进棺材。”
老人叹了口气:“唉……我都八十岁的人了,也没几天好活,这辈子,有三娃这么孝顺的儿子,也值了。”
宁青青心里也挺酸,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她读中学的那几年相继去世,她还没来得及孝顺他们,想起他们对她的疼爱,泪水也迷蒙了眼睛。
感觉到老人的身子颠了一下,连忙抓紧老人的手臂,柔声宽慰:“老人家,别这么说,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也没多大意思,我现在活着就是等死,还不如早点儿死了算了!”
老人的丧气话让宁青青更加的难过,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如果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能活到八十岁该多好,我就可以孝顺他们,多陪陪他们,可是,他们已经离开好多年了,我爷爷最先去世,是脑淤血,发病很快,抢救不过来了。”
“脑淤血这病就是这样,我哥也是得这病走的。”
走不远,老人就要停下来歇口气。
宁青青提议坐出租车,可老人又说晕车,坐车上就不知道路该怎么走了。
无奈之下,只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老人的拐杖还能撑开成一把椅子,坐上去,刚刚好。
老人说,这拐杖也是他儿子买的,又连连夸儿子孝顺,想得周到。
……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快到中午了,宁青青才把老人送到家。
老人的家在滨城比较有名的高档小区,小区环境优雅清幽,很适合老年人居住。
进了小区,就不断的有人和老人打招呼,老人就笑着对那些人说:“我出去散步差点儿走不回来了,多亏了小姑娘好心送我回来。”
小区里的邻居都夸宁青青是好人。
宁青青特别不自在,只能报以微笑。
“小姑娘,我就住这里,进去坐坐吧,喝口水再走。”
老人家住一楼,有很大的私家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色花卉,就连在冬天,也有粉红的蔷薇绽放。
宁青青扶着老人上楼梯,走进老人的私家花园。
花园的角落还有鱼池,红色的锦鲤欢快的畅游。
在老人的强烈要求下,宁青青就在私家花园里落座,防腐木的座椅,巨大的遮阳伞撑在头顶,微风一吹,还能闻到花香。
一路看过来,老人的私家花园搭理得最好,每棵植物都生机勃勃,叶绿花娇,丝毫没有受到寒潮的影响。
老人进了屋,很快和老伴一起出来,老太太端了水果和茶,热情的招呼宁青青。
“老头子,以后不要乱走,小心走出去就回不来。”老太太板着脸,严厉的斥责老人。
“如果哪天我回不来,你找不找我啊?”老人笑得像犯了错的孩子。
“我才不找你,有功夫找你,我还不如多糊一双鞋给儿子烧去!”
老太太又对宁青青说:“小姑娘,别客气,喝茶啊,没什么好招待你,多吃点儿水果。”
宁青青接过老人送到手边的茶杯,笑着说:“谢谢,我不客气!”
她看着斗嘴的老两口,羡慕不已,这么大岁数了,还这般有趣,如果她和裴泽析也能相伴到老该多好,这辈子,也就了无遗憾了。
“这茶是我三娃年前买给我的,碧螺春,我最喜欢喝了!”
老人也端起了茶杯,闻了闻茶香,好像很舍不得喝似的,只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慢慢回味,神态很是安详。
“我平时很少喝绿茶,一般喝花果茶,玫瑰啊勿忘我啊柠檬柚子之类的倒是经常喝。”
宁青青端着茶杯,也学着老人的样子先闻了闻,果然很清香,缓缓抬眸。
她突然发现两位老人都很紧张的盯着她,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甚至,还有些慌张。
她也没太在意,笑着说:“果然很香,应该也很好喝。”
“快喝吧,茶就要趁热,凉了就不好喝了!”老人的声音很干涩,他又喝了口茶,润嗓子。
“嗯!”茶杯送到唇边,提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宁青青连忙放下茶杯翻手机。
竟然是好久不联系的莫尚勋。
接听才知道,他到了她家附近,想约她吃午餐。
宁青青只说自己不在家,然后委婉的拒绝。
莫尚勋又追问她在哪里,宁青青只得告诉他身处的小区名称,然后约定下次有时间再一起吃饭,便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回提包,宁青青站起身,说:“大爷,奶奶,我要回家了。”
“小姑娘,就在我们这里吃了午饭再回去吧!”老人极力挽留,可宁青青态度坚决。
本来送老人回家就是举手之劳,她也不想太叨扰老人。
宁青青走到了花园的铁门便,老人急切的叫住她:“小姑娘,等等,你能不能帮我这盆兰草搬卧室里去。”
“这盆花吗?”宁青青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地上有一盆茂盛的兰草。
花盆虽然不大,但对于迟暮的老人老说确实是个重活。
“对,就是这盆。”
“好!”
宁青青很轻易的把花盆捧了起来,在老人的带领下进了房间,把兰草放下,宁青青就要走,老人叫住她:“小姑娘,你看我儿子,正看着你呢!”
宁青青一转头,就看到墙上挂的黑白照片,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天啊,竟然是他!
宁青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来到了王清泉的父母家。
她的心揪紧了,听到耳后生风,还没来得及反应,背上就被重击了一下。
“啊……”宁青青痛叫一声,快步逃窜,回头看老头,老头的拐杖还停在半空中。
毕竟年老力衰,那一下重击虽然带给宁青青剧烈的疼痛,可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行动。
她已经顾不得解释,飞快的往门口跑,可到了客厅才知道,老太太竟然拿着菜刀在门口等她。
老太太的手颤抖得厉害,满脸都是恐慌和焦灼。
就在宁青青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老头也跟着冲了出来。
平时走路慢得像蜗牛的老头也可以健步如飞,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一心只想为儿子报仇。
“老太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老头高举着拐杖一边冲宁青青冲过去,一边高声的喊妻子协助他。
老太太也举起了菜刀,可手抖得更加的厉害:“老头子,三娃已经去了,我们这样做……”
“废话少说,三娃死得好冤啊,我们都是黄土盖头的人了,现在不帮他报仇,等下去了,哪里还有脸见他,快动手!”
老头的脸涨得通红,昏黄的眼中流露出了凶狠的光,就连他那满头银丝,似乎也透着仇恨。
“不,不要,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你们的儿子,是他想强我,我反抗的时候……拿台灯打他……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宁青青的心被恐惧占满,老头步步逼近,她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背抵着墙,她的心狂跳着,似乎要从胸口里蹦出去。
“你撒谎,我三娃是多好的人,他怎么可能……你……是你陷害他!”
对于老头的控诉,宁青青百口莫辩。
老头已经认定了是她,说再多也是徒劳,此时此刻,她不能有丝毫的松懈,神经紧绷到一触既断。
宁青青不知道老头会不会真的杀了她为儿子报仇,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脱。
现在没人救得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
“救命啊,救命……”她很快镇定了下来,开始声嘶力竭的呼救。
谁来救救她,救救她啊!
……
“没人救得了你,我要你为我儿子偿命!”老头高举着拐杖朝宁青青打过去,仇恨已经蒙蔽了他的眼睛,看得到的,只有杀意。
宁青青迅速的躲过,慌张的逃窜到沙发跟前。
她想找个东西抵挡,可是能看到的,除了水果就是花草。
“大爷,你不要冲动,就算你杀了我,你儿子也活不过来!”
宁青青故作镇定,抓了个抱枕在手上。
“我儿子是活不过来,但我会下去告诉他,帮他报仇了,他一定会很高兴!”
说到报仇,老头就很高兴,好像很快就可以见到儿子,满脸堆着喜悦。
宁青青突然闻到了煤气的味道,她这时才发现,老头家里门窗紧闭,煤气的味道越来越浓。
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揉捏着,宁青青知道不能再拖延时间,要尽快逃出去,否则煤气中毒以后,连逃也没了力气。
宁青青把手里的抱枕朝老头的头上一砸,然后快速的扯了沙发巾扔向老太太,她跑到门口,却发现没被反锁了,没钥匙根本打不开。
绝望的扭动门把,宁青青急得满头的大汗。
老头是铁了心要把她困死在这里,阳台的伸缩门也关得死死的,她还能看到挂着一把大锁。
“救命啊,救命啊……”她大声的呼叫,使劲的砸门拍门,只希望有人能听到,可以来救她。
“别喊了,浪费力气,没人来救你!”
老头帮着老太太把盖在头上的沙发巾扯下来,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朝宁青青逼近。
空气中弥漫着煤气的味道,呛得宁青青呼吸困难。
她惊恐的盯着老头和老太太,根本不报希望的哀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我们怎么对得起三娃,下去了也没脸见他。”
老头微颤颤的手伸进裤兜,摸出了一支打火机:“小姑娘,我们一起下去,三娃给我托梦了,他是冤死的,只有你死了他才能投胎,走,下去吧!”
“不要……”宁青青大呼着冲上去打落老头手上的打火机,然后一脚踢到了沙发下面,抢过老头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拐杖。
还没等老头有所反应,她就拿着拐杖,狠狠的砸在阳台的玻璃门上,玻璃门很坚硬,砸一下连缝也没开。
她咬紧了牙,砸第二下就有了效果。
一下又一下,求生的本能刺激着她,变得格外有力气。
很快门就被她砸出了个大洞,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她的呼吸一下就顺畅了。
在砸门的时候,宁青青还要时时刻刻警惕老太太拿刀砍她。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玻璃门砸出了一个洞,宁青青不予余力的高喊起来。
老太太拿着刀,步履蹒跚的靠近,宁青青立刻高举起拐杖:“不许过来……”
“小姑娘,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死不瞑目……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三娃还年轻,就这么没了,为什么不让我代替他去死……”
老太太泪流满面,脑海中浮现出见儿子最后一面的情景来。
她做梦也想不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不能从痛苦中解脱,想到儿子的惨状,就痛不欲生。
“真的只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宁青青紧张的盯着老太太。
这个时候,老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也拿了一把刀,没了拐杖的支撑,老头走路摇摇晃晃,随时有倒地的危险,可他还是固执的不放过宁青青。
“老太婆,我们一起给三娃报仇!”
“好,报仇……”
老太太连连点头,握紧了刀柄,高举过头顶。
宁青青也紧握着拐杖,她很难过,不想用手里的拐杖打两个迟暮的老人,她只希望快些有人来救她,及时制止悲剧的发生。
“救命啊,救命啊……”
她不知道自己的喊声有没有人听到,可她还是一直喊一直喊。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喊声被左邻右舍听到,几个人聚在了老人的私家花园外面。
“发生什么事了?”宁青青听到有人问。
“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她根本无暇解释,只能焦灼的求救。
老人眼看不能再耽误时间,挥着刀砍向宁青青,逼得宁青青在客厅里四下逃窜。
“宁青青,宁青青……”这个时候,莫尚勋匆忙的赶了来,拨开围观的人,使劲摇动不锈钢伸缩门。
从玻璃门上的大洞往屋里望,他看到宁青青被老人围追堵截,却束手无策。
不锈钢伸缩门的质量太好,不管他怎么摇,怎么踹都无济于事,已经有邻居找来了斧头。
他连忙抢在手里,往门上砍。
“救我,快救我……”宁青青情急之下打落了老头手中的菜刀,钢制的菜刀落在地上,“当当”的响。
莫尚勋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手上,终于砍开了门上的锁,哗啦啦,快速的拉开门,冲了进去。
“住手!”
老头想捡地上的刀,弯腰下去,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
“小莫……”
老太太怔怔的盯着莫尚勋,举着刀的手缓缓的落下。
“莫尚勋!”
宁青青知道自己得救了,紧绷的神经突然一松,手中的拐杖应声落地。
若不是莫尚勋及时抓住她的手臂,恐怕她也倒在了地上。
警察很快赶到,把老人和宁青青一起带走。
老人的私家花园外还有莫尚勋买的水果,不过此时已经摔烂了许多,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烂梨子烂苹果滚得到处都是。
因为宁青青在电话里说了小区的名字“柳岸春晓”,莫尚勋想起堂姐夫的爸妈就住在这里,他便买了水果来探望堂姐夫的爸妈。
万万没想到,堂姐夫的爸妈竟然要杀宁青青。
就算身处警察局,莫尚勋仍然心有余悸。
宁青青瑟瑟的发抖,警察录口供,她也说得断断续续。
她不知道警察会怎么对待两个老人,她甚至不敢再回想。
莫尚勋送宁青青回家,她在路上才慢慢的回过神。
摸出手机给裴泽析打电话,还没说话,就先哭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裴泽析心急如焚,急不可待的追问,宁青青只是哭,却什么也不说。
“青青,你说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哭得喉咙发紧,宁青青的声音格外沙哑。
“别哭了……”
……
良久,宁青青酸涩的喉咙才艰难的挤出三个字:“裴……泽析……”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帮你说吧!”莫尚勋空出一只手,伸到宁青青的眼前。
宁青青也知道自己说不清楚,便把手机放到了他的手中。
莫尚勋便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的告诉裴泽析。
“她受伤没有?”裴泽析焦灼的问。
他好恨自己离她太远,不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
“没伤到,只是受了惊吓,你快回来吧,她现在精神状况很不好!”
“嗯,你先送她回去,我很快就回滨城。”
裴泽析一边打电话,一边抓起西装外套往外跑,又交代了莫尚勋几句,匆忙的挂断电话。
“这几天我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
裴泽析冲进秘书室下达命令:“马上准备飞机,我要回滨城。”
平时只有公务出差才会动用的私人飞机也被紧急调动起来。
“裴总,您下午还要和欧亚集团的……”
秘书不明就里,小心翼翼的提醒他。
“我说了全部取消,你听不懂吗!”裴泽析转身离开之前抛下一句:“给司机打电话,送我去机场。”
裴泽析态度坚决,秘书也不敢再多嘴,顶着压力,照着他吩咐的做。
四个小时之后,裴泽析顺利的出现在宁青青的面前,莫尚勋识趣的离开。
宁青青在裴泽析的陪伴下不再以泪洗面。
可是几天之后,却无意中听说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beloved”集团的两支股票都大幅度的下跌,跌幅超过百分之三十,原因则是和“欧亚”集团多年的合作宣告结束,“beloved”损失巨大。
宁青青依稀记得裴泽析给龙哲瀚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和“欧亚”的合作,并交代让龙哲瀚小心应付,等他回去。
就算裴泽析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忧虑,可宁青青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这都怪她,如果裴泽析不回来陪她也就不会影响公司的事。
在自责和愧疚中苦苦挣扎,宁青青把裴泽析赶回了申城,自己搬到别墅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只希望裴泽析回去能扭转局面,可是,下跌的股价却怎么也升不起来。
……
早上,她突然接到了莫尚勋打来的电话,王清泉的父亲昨夜突发心脏病送进了医院,现在已经生命垂危,老人最后的愿望便是见见宁青青,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站在医院门口,宁青青看了一眼身旁的莫尚勋,鼓起勇气,迈步上楼梯。
宁青青便在莫尚勋的陪同下,去见躺在特护病房中的老人。
老人比几天前更加的苍老了,面如死灰。
见到宁青青,老人的脸好像突然红润了起来,他伸出皱巴巴的手,指着宁青青,胸口急速的起伏,好像有话想对宁青青说。
莫尚勋不让宁青青靠近老人,自己凑到老人的跟前,把耳朵贴上去。
老人艰难的说完,手突然就垂了下去,起伏的胸口一缩,监控心跳的仪器发出没有跳跃感的声音:“滴……”
尖锐刺耳,平缓无波。
“唔!”宁青青知道老人去世了,猛然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汹涌的淌了出来。
莫尚勋按了床头的呼叫器,转过头,对宁青青说:“对不起……”
宁青青冲到病床边,只看到老人安详的脸。
“别难过,王叔已经知道不是你的错,他也走得瞑目了!”
莫尚勋拍拍宁青青的肩:“之前怕王叔和王婶难过,一直没告诉他们堂姐夫这些年犯的罪,到这个时候,也不能再瞒了,唉,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想不开,真该早点儿告诉他们。”
“嗯……”
宁青青能理解做父母的心情,谁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是好人呢。
就算是十恶不赦,也是自己的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