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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铐打开,我不想自杀了。”范建明说。
“真的不想死了?”令狐军问。
“真不想死了,躺在这床上比死还难受。”范建明说。
“这就对了。”令狐军掏出手铐钥匙扔给黑毛。
黑毛把范建明的钥匙打开。
这时,有人在唱歌,听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
这歌声来自对面的监室,唱歌的是个男的,脸上涂着白粉,他用假嗓子唱出女人的腔调。
“这什么歌?”有人问。
“这是电影《上甘岭》的主题曲。”阎爷说。
“原来是抗美援朝的那个电影。”另一个人说。
“是抗美援助金家王朝。”阎爷补充着。
“这个唱歌的,好像监室就关他一个人?”我说。
“这是个伪男人,娘们,要是关在我们监号里,一夜就会被飞机王干死。”黑毛说。
到了楼下大厅,排号队。
“报数!”令狐军的叫声能撕裂天花板。
1、2、3、4、~~犯人一个接着一个报数后蹲下来。我喊到48号后也跟着蹲下来。
“今天去采茶,听好了,每人最低6斤茶叶,采的最多的加劳动分3分,第二多的两分,第三名一分,现在请大队孔书记训话。”令狐军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让他们出发吧。孔书记说。
“好,从七大队开始出发。”令狐军说。
囚犯一个接一个站起来,有条不紊。
“令狐,你接收一个人,从第八监区转过来的,”孔书记招了一下手,一个年轻的光头男走了过来。
“叫什么名字?”令狐军问。
“我叫邓光富。”
“光富,光想着富,好,黑毛,他去你们监号,”令狐军接着冲邓光富指了一下,“插进去。”
邓光富插到我和飞机王之间。
去农场要坐车三十分钟,武警押运。路上遇到了两辆女子囚车。解放卡车里的女囚犯看到我们立刻骚动了起来,一个女人居然露出了乳房。男囚犯嗷嗷叫着,脏话扑天盖地,我看到飞机王掏出了家伙,对准了女囚车一阵猛撸,嘴里呜哩哇啦的叫着。
“你别甩我身上了!”邓光富冲着飞机王说。
“滚一边去,别影响老子心情。”飞机王说。
女囚犯很快和我们分道了,红尘飞扬,渐渐远去。车里一片叹息。
到了茶山上,令狐军把我和黑毛叫过身边来。
“你们两个给我看好范建明,不能让他跑了。”令狐军说。
“好,老大,我们看紧点。”黑毛说。
“黑毛你先过去。”令狐军说。
“是,老大。”黑毛转身去找范建明了。
“冯起承,怎么样,过得如何?”令狐军说。
“不怎么样?我想问问怎么才能减刑出去。”我说。
“你,减不了,短刑期是不能减的。”令狐军说。
“不是有文件下来说,也可以减刑吗?”我说。
“就是有文件,你也得蹲上一年才有资格减刑。”令狐军说。
“老大,我想尽快出去,你开个价吧,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把我弄出去。”我说。
“你这是向我行贿,这是要关禁闭的。”令狐军说。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到底有办法吗?”我问。
“一年以后,你再来找我谈这事。”令狐军说。
“一年?我一天都不想多呆,把我弄出去,我保证花钱找人把你调到派出所去,怎么样?”我说。
“不怎么样?你安心在这里改造吧,两年又不长,你看看这些犯人,哪个不是十年八年的?”令狐军说。
“你说吧,找谁管用,那个孔书记行不行?我最多只能呆三个月。”我说。
“找监狱长也不行,老兄,我提醒你这是监狱,不是你想怎么就怎么的,不过,要想加刑就简单多了,或者你活着不耐烦,现在就可以跑了,那些武警可以把你当活靶子练枪了。”令狐军说。
“我最多在这里呆三个月,要是不让我出去的话,我找人把这监狱给炸了。”我说。
“好啊,我严重支持,我也不想和你们一起蹲监狱,炸了好,起承,这监狱不小,你得多准备几顿炸药。”令狐军说。
“算了,我干活去。”我说。
“好,面对现实,多表现,多拿点分吧。”令狐军说。
“就这几分几分的要拿到什么时候?”我说。
“冯起承,告诉你一件事,我和甘护士现在正式谈恋爱了,这要感谢你,你追女孩子那种自信和主动出击,对我很有启发。”令狐军说。
你这是趁人之危,我要是出去,你就没机会了。我说。
是啊,但你出不去啊,你得抓紧想想,看看怎么能早点出去。令狐军说。
“我会很快出去的,你要是个男人的话,你就等着我。”我说。
“可以啊,我等着你,可是甘护士不一定能等啊,起承,她的小手又嫩又细,哎呦,你不知道握在手里,软绵绵的,我的那个心啊,就像是被灌了蜜,知道这是什么吗?爱情!对,爱情,就是他妈的爱情,还有她那个小嘴唇,像鲜红的葡萄,牙齿洁白,像什么?什么?不过,我不急,呵呵。”令狐军说。
你有种就等着我。我说。
“可以啊,你可不能让我等得太长,等个三年五年的,那就太不人道了,我给你说过的,在我这里,给你减刑难度很大,但给你加刑那是小菜一碟,就是枪毙你,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以后和我说话,要用敬语,否则的话,我让你舔我的皮鞋底。”令狐军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甜甘子没有任何感觉,你别误会。”我说。
“放屁,你看她的眼神就不对,警告你,她是老子的甜甘子,老子就等着你和我抢,你不抢我还觉得没意思呢!”令狐军说。
“那,那我是抢还是不抢?”我说。
“自己用脑子去想,滚吧,好好干活,拿了第一,给你加劳改分3分,拿不了第一,你就欠我思想分,三分,记住了。滚!”令狐军说。
“泥马的,没想到我冯起承今天栽在这个小人之手。”
犯人们争先恐后,犹如机器一般,谁都想拿劳改分,第一名,我是根本就不敢想,要是能进两百名,那就烧高香磕头了。
范建明采茶一丝不苟,他似乎对生活重新燃起了新的热情。飞机王一边采茶一边打飞机,他踩的这茶叶要是女人喝了的话,估计得怀孕。
“冯起承,你愣着干什么?干活呀!”黑毛说。
“好!”我说。
“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黑毛说。
“什么秘密?”我问。
“这里的茶叶绝对是不能喝的,都打剧毒农药了,这事不能让范贱知道了。”黑毛说。
“这不是什么秘密了,我早就知道,茶叶快成熟的时候,都打剧毒农药。”我说。
“你他妈的懂得还挺多的呢!”黑毛说。.
晚上收工,吃完饭回监舍,躺在床上,听到那鬼魅一样的歌声传来,唱得还是《一条大河》: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我梦见了飞机王,他趴在上甘岭的战壕里,他一手端着冲锋枪啪啪地射击,另一手伸进我的裤裆里摸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