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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一个人挺着肚子,没人照顾,还要下田,千悦就觉得气愤莫名。
妇人一走过,她就帮她倒了一些自带的水,摊开了一个席子,让她坐了上去。
“怎么会呢?闲着也是闲着…忙活点,家里也能多个收成,干多干少的吧,又要多一张口吃饭了!现在多养个孩子,是男是女,以后也要十几万的花费,能动,当然得多攒点钱,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家那口子这不是吗?还准备再上几个大棚,明年多种香瓜,出口到国外,还能多赚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庄稼汉,不能不干?华小姐,看你细皮嫩肉的,城里来的吧!看着就跟我们这里的姑娘不一样…”
“嗯,出来散散心!”
“还是你们的日子好,不用卖苦力,看我,今年没怎么出来,都晒得爆皮了,真羡慕你们…有学识,自己逍遥自在,以后,还能找个好男人,衣食无忧地,幸福一辈子!”
“哪里?我是衣食无忧,幸福…呵呵?”
她是不用下地,可她的婚姻,幸福吗?千悦无法说,感觉跟她比,应该是幸福的吧!可她为什么感觉自己都没有她笑得开心真诚呢?
“怎么?男朋友对你不好?华小姐,我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啊,外表什么的,过眼就行!还是要找个真心爱你、对你好的,条件好一点更好,即便不好,为了你,也会努力,说白了,起码有口米,就不会饿着你!我家那口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拿我们娘俩真好,炒个肉菜,都是我们吃完了,他才吃两口!我说累了,偷懒,他也不逼我!虽然偶尔脾气有些急,会吼我两句,久了知道他的脾气我也就不当回事了…我们的条件不算好,说起来,有儿子了,再养一个,的确辛苦,可他想再生一个,国家又鼓励…能让他高兴,我也高兴,是儿是女都好!两口子,不就该互相理解吗?刚怀孕的时候,他还说了,要是我能给他生个龙凤胎,一辈子给我洗脚都成,哈哈…生活苦点累点都没什么,有个知心体己的伴儿,就是依靠!他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跟村上一个寡妇以前有点旧情,而今有事没事就去给人家挑水、搭把手的,我见了生气,说了他几次,也不知道改,现在也皮滑了…看到都懒得说了!这不,说今天存里来纯净水,又去给人拉水了!我们这里喝的都是纯净水,一般自来水、井水都是浇园子…”
听着女人跟自己相仿的经历,千悦不禁愣了下:“阿英姐,你就这么由着他,不怕出事吗?你都不生气的?”
“以前也气!也吵!后来想想,都结婚了,多少年的夫妻了,还气什么?我也知道,他就是那个心软的毛病,我说,你这儿就是窝囊,当年被人甩了,现在人家老公去了,你发什么善心?我骂他,他就受着,人家一喊,有事没事地就去帮一把…开始怕人说闲话,后来,我看一个女人带着娃儿生活的确不容易,搭把手就搭把手吧!而且,他也不是那种花花心思的人,换我婆婆的话说,一辈子都没那色胆艳遇的人,就让他嘚瑟嘚瑟吧!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我回娘家住上三天,肯定来接我…久了,我被他磨得也没脾气了!男人,也不能管的太紧,会反弹的!心在你身上,跑多远,都会回来的,心里有底,大错,不敢犯!什么渣男的,那都是女人惯出来的!你要舍得丢,渣男也不是渣在你家,你说,是吧!瞧我,就这嘴,说起来就婆婆妈妈没完了,每次我家都嫌我唠叨,华小姐,你别在意…一会儿回去我摘点西红柿,晚上我们做汤喝…”
一席话,千悦竟也感触良多,陪着她摘了一些新鲜的蔬菜,两人才回了家。餐桌上,简单的菜色品相虽不佳,却十足十满溢的量,当真是热情的诚意十足,荤素齐全,别样的丰盛。因为是分别寄宿在各家,这天晚上,千悦是跟一个同行的女大学生一起吃住,辗转反侧,她也想了很多很多——
因为很多外国游客喜欢这个村落,神明山,也因为传说灵验,有人接连爬了几天,有的非要看日出,有的要求神还原,有的还想多方留念,所以,在这个安静的村落里,一行人一呆就是一个多星期。
***
而这些日子,殷以霆劳财劳力、挖空了脑袋四处在找她,连希腊都特意托人去打听了。就因为他记得她说过学希腊语的出众是想去看雅典娜!
长久的袅无音讯,折磨得他总是患得患失,经常半夜一个突如起来的骚扰电话,他都能准确惊醒,他总觉得,她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儿,莫过于生离死别。没想到他是一场恋爱一场婚姻,尽数经历了。
千悦?!
这个任性的俏老婆!再逮到她,一定得把她好好地拴起来,好好给她上上课!居然给他玩失踪?
半夜再度醒来,摸着冰冷的床铺,殷以霆却只是暗暗祈求上苍:保佑她平安,保佑他早点找到她。
第二天,一早抵达公司,殷以霆也是死气沉沉地,第一次,空洞地仿佛对什么都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罗青一进门,就见他居然站在酒柜前:“怎么一大早,又喝酒?这个习惯可不好!”
他不是准备要宝宝,烟酒都停了?最近,看来他真是情绪低落地不行啊~
“有消息吗?”
转身,开口,每天不变如一的第一句话。见他如此,罗青都为他感到心疼,事业上,他抬手就能指点风云,两段感情,却把他折磨至斯,女人,果然是他的劫,幸亏,他不算太好女色,要不,迟早坑死在胭脂水粉里。
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多少风云人物,最后不都是栽在了石榴裙下?终归,男人的这根肋骨是十足十的软肋。
轻摇了下头,罗青也只能安慰:
“她既然想要躲开,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找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
其实,他是想劝他想开的!结果一句话,殷以霆差点没跳脚了:
“她必须是我的!她本来就是我的,是我老婆,是我一个人的!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眼睁睁地拱手让人!”
这些日子,他满脑子里最清楚地就是她那句“再见,彼此幸福”!
这是他内心深处无法排解的恐惧!他爱她,他也感觉得到,她对他有情!可是她太耀眼了,而且就像是带着剧毒的花一般,美丽招摇,越是相处,就越不可自拔。
就像是俗语所说,短期看容貌,长期看性情。她的美,根本不缺蝴蝶,她的性子,即便任性,也足矣让无数英雄竟折腰,她当真太迷人了!若不是她的经历,她没有机会,他深信,她根本不会走到相亲最后嫁给他的命运!
所以,每多过一天,他心头的不安就会多增一分!
虽然跟朱青秀曾经热恋,时隔多年,她越发执念于他,可这段过去,完全给不了他丝毫的信心,千悦完全不一样,她说放弃,绝对能第二天就嫁给别人!因为一句话,她能一个多月睡沙发不理他,因为一句话,她能把头发都剪了,甩给他一份离婚协议!而今一张照片,她还能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笑着跟他拜拜?
这个女人,简直了!恨得他都痒痒!
被他陡然拔高的嗓音吓了一跳,罗青都猛不丁地噎了两秒:
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失控!一瞬间他明白,就算找到她,她已经另有所属,想必,他也会把人给抢回来吧!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偏极端了!像是曾经年少刚认识云鹰的时候,不管不顾,说看中了那块地皮,哪个夜总会,必须都要拿到手,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些年,接手雷霆集团,他的为人处世,已经没有年少的尖锐,这一刻,他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不择手段的少年!
这个女人,看来真是他不能碰触的底线了。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罗青转而道:“医院昨晚打来电话,两边已经沟通好了,所有手续也都落实了,今天,就可以将她送过去了!”
“什么时候?”
“预定的是…上午十点,最近她的情绪不稳,一直嚷着要见你,诚如你所料,两次想自杀…倒越发坐实了她的病情,医院已经控制起来!”
“恩,通知医院安排一下,一会儿我要过去!要自杀,就让她自,等转移到了那边,医院最多也就是个看管不严,连责任都承担不上!神仙也救不了一个想见鬼的人?青,你说,寻人启事,管用吗?”
“可行是可行,太冒险!你的太太,又是华家的千金,要是真被坏人盯上了…”这可不是找不找得到人的关系了,万一出点意外,他怕这次,他真要活不下去了!
“所以,这次,改变策略!你去通知俊凯,先让他把网络上所有有关千悦的照片全都处理掉,另外,我跟秦秀、珠心亲密的照片,不管以前的、还是什么时候的,对,还有那张抱孩子的,都可以利用,随便弄几个话题,只要能见报、上新闻就行,别给我弄什么我移情别恋、贪恋旧爱之类的!总之,可以花边,不能抹黑我移情!另外,你最近帮我联络下,买一个广告版权、所有电视、网络、公交广告,总之能想到的,全国乃至全世界,越广泛越好,都买一个席位!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看到——”
“你这是?”
“不需要所有人明白,只要她一个人明白就好!对了,爱悦的分店不是开了很多家了?权当给它做广告了!就算看不到她的人,我也要她明白,我爱的是她,找不到,那就等,我会等她回来!”
***
协商安排好一切,两人便动身去了医院。
空荡荡的病房里,珠心被皮条类的东西捆绑着手脚,定在床上,再见,恍如隔世,望了忘两人,罗青示意医生护士全都走了出去,自己随后跟上,阖上了门。
“浩,你终于来看我了!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我没疯,救我,救我…他们都要害我,他们都想拆散我们!华千悦,肯定是华千悦收买医生,说我疯了!我根本没有!”
“你是没疯!青秀,我来送你…最后一程!”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怪到千悦身上?
冷鹜的嗓音耳边响彻,原本还有些挣扎的珠心瞬间平静了下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浩,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移情别恋,爱上华千悦还是秦秀那个小贱人了?不,你说过你要给我幸福,要爱我一辈子的!难道就因为一张脸,还是一段身不由己的经历,你就要抛弃我?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爱我一辈子!你爱我一个人!那些凭空出来的贱货,凭什么抢我的人?我们先认识的,我们是自由恋爱,我们有真感情!他们都是为了你的钱,只有我,才是真的爱你,浩,你放开我,我们结婚,我给你生小宝宝…我们一起幸福变老?!”
“身不由已?你终于肯承认了?你根本没失忆!青秀,我对你的爱,不是拿来让你利用去伤害我身边人的!曾经,我真得爱你,想过要一生一世好好对你、照顾你,哪怕你突然袅无音讯地消失,我依然找了你三年、等了你三年…甚至在得知你死讯的那一刻,还是决然毅然地替报仇,讨回公道!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全都让他们倾家荡产进了监狱,我劳师动众、劳民伤财地只是想为你讨回公道!你说得对,我爱的不是你的一张脸,也不是不能接受你曾经的经历…甚至在我结婚之前、婚后之初,你成了珠心,依然也有无数次跟我相认的机会…可是你没有!想想你都做了什么,是你造就了秦秀,是你一次次伤害千悦,逼得我把所有的关爱愧疚一点点全都给了她!你有无数次的机会站在我身边,是你自己放弃了,是你给了千悦时间机会让她攻占了我的心,甚至一点点挤掉了你的位置,让我对她一而再的牵肠挂肚,直至深深爱上了她!原本,我不想赶尽杀绝,所以知道你曾纵火、开车撞她,在你身败名裂之后,我都没把你送进监狱,因为你是朱青秀,因为…曾经,我没有保护好你,因为,我对你的爱,曾经隐瞒了身份…可这些就算是亏欠,也是我欠你的,千悦她什么都没做过!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居然狠心到一次次想要她的命?青秀,是你亲手毁掉了我对你最后的一丝爱与怜悯!”
回想着过往的酸甜苦辣,殷以霆的心里也如刀割一般。爱,既然已经不能相守,为什么不能两厢祝福?他倒宁愿她的决定像千悦,他还对感激她的成全,而今,当真是连一毫的情分都剩不下了。
想到千悦,他却又不禁矛盾:因为他的确也做不到大度成全她的幸福,她的幸福,必须要他来给!
“不,不!你不可能爱上她的!我了解你,你根本不会爱上一个陌生人!你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不甚了解的人?浩,我是真的爱你…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爱你!”
“爱我?爱我你会拿一个不知道谁的还是不健康的野种冒充我的骨肉?朱青秀,你真当我是傻子,这么好糊弄?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心知肚明,我怎么可能会放着善良漂亮的老婆不要,要你这个心肠恶毒的残花败柳?你都不照镜子吗?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国色天香,世界没有第二,我离开你,就不行了?你是了解我,就是因为你太了解我,自信过头了!我可以用三年的时间选择你、爱上你,同样也能用三年的时间忘了你!你扪心自问,你还是当年的朱青秀吗?不管你抱着什么目的,爬上沈封床的珠心,就再也不可能站在我的身边!就算你曾经是我老婆,我也不会要一个随时可能给我戴绿帽子的女人!我对你手下留情,只是念你的旧情,同情你的遭遇,没想到…你生生把最后这点同情也抹掉了!朱青秀,你当真是让我恶心!你知道我现在最庆幸什么吗?庆幸当年,你出了意外!庆幸我们没有在一起!今天我就告诉你实话,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秦秀是冒牌的吗?是我要她做朱青秀,是我要她替千悦挡风遮雨,挡去一切的灾难!你们两个杀得你死我活,全是我的意思,因为我爱的是千悦,我要保护她…只要她没事,你们被谁强歼轮歼,关我什么事?你们两个,一样的蠢货,真的以为跟我有过一段,知道点详情,就能阴我一辈子吗?妄想!这就是你们的报应!当然,今天,也是我要你疯!精神病院,便是你今生的归宿,只要你乖乖的,你照样可以再那儿安度你的余生,当然,如果你想死,也没人会拦着…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自杀,不太正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