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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后一批诺曼军队的仓惶撤离,洛林游击战划上了完满的句号。游击先遣队的精锐战士们连同那些还未出征的补充力量,又重新归入到正规军的作战序列当中,而这一次,魏斯没有重新回到野战部队,跟随他们向新的战场出发,而是主动申请留在洛林,以军事人员的身份协助地方整顿秩序。鉴于收复地区缺乏有经验的军事管理人员,加上魏斯在洛林的特殊影响力,军队高层很爽快地委派他担任诺林联邦州军事委员会秘书长。这个职务从职权的范围来说,跟诺曼人委派的洛林军事总督有些相似之处,但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为了统治而管制,后者是为了民安而管制。
很快,敌后变成了大后方,联邦军队收复了莫纳莫林山脉以东所有地区后,悉数向弗里斯和法莱恩王国边境集结,双份随之展开了又一场激烈的战斗。对洛林人来说,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在战时体制下,食物依然需要配给,工作也按计划安排,一切都还要按照战时体制进行管理,但是这里已经没有了外来的统治者,而是由洛林人自己的临时州政府来统筹各项工作,这才是他们认可的真正自由。至于军事委员会,主要任务是协助临时州政府清算那些叛变投敌分子,组织拆除那些不再需要的军事设施,排除战争遗留的各种隐患,包括地雷、炸弹以及那些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铁丝网。在洛林的茫茫山林中,还有无数地方是洛林游击战士曾经留下过足迹的,每到这样的地方,魏斯难免满怀感慨,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度被诺曼军队控制的克伦伯-海森工厂,先是由临时州政府和军事委员会接管,经过跟克伦伯-海森家族以及临时工人委员会的反复协商,工厂的产权仍由克伦伯-海森家族持有,工厂的生产运营由工人委员会负责,临时州政府和军事委员会对工厂运转实行监管。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踏实而又忙碌的生活,魏斯接到了来自军方的一纸电报,要求他前往首都自由城报到。
这一次,电文上没有说明召他前去的具体事务,但指明的报到时间颇紧,又没有派出专机或是舰艇来接,只好搭军方运输机前往奥城转乘火车。一路上,看到被战争摧残的土地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看到许多城镇和村庄都立起了修建房舍的脚手架,看到恢复畅通的道路上各种车辆往来穿梭,心中既欣慰又感慨。两天后,他抵达了首都。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了不起的战斗英雄已经涌现出了许许多多,洛林游击者的事迹不再像从前那样耀眼。他一人来一人走,只是将行程报备给了军方,没想过会有人来接站,更不奢望有人山人海的欢呼场面。其实,在战场上经历了太多的浴血搏杀,他对荣誉和价值的理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往那种建功立业、受万人敬仰的心态早已放下。当他走出火车站时,有人冲他吹了声口哨,恍然一瞥,看到了三个靓丽的身影,旅途的倦怠顿时一扫而尽。
这三位特殊的接站者,一个是自己的妹妹贝拉,她之前辗转回到了己方控制区,加入了军方医疗队,后来被选派到自由城的军事护理学院进修深造,这一身青绿色的军医学员制服,跟战前那个刁蛮萝莉判若两人;一个是他昔日的教官,特勤部队的美女军官,格鲁曼家族的巾帼英雄,奥克塔薇尔,她依然是那样的英姿飒爽、英武非凡,剑眉冷若冰霜,眼眸中却不见有当年的孤傲;最后一个,跟奥克塔薇尔一样出自赫赫有名的格鲁曼家族,当过音乐教师,做过医疗志愿者,如今是联邦最炙手可热的女歌手,古妮薇尔,她的歌声在前线官兵当中深受欢迎,得到了“疗伤之声”的赞誉。
这三人对魏斯来说,分量各有千秋,她们站在一起,也显得很是新奇。也许是战场历练的嗅觉,魏斯一眼就推测出奥克塔薇尔跟自己被召到自由城来有莫大关系,其余两个只是“陪衬”。一番简短的寒暄之后,她们告诉魏斯,尼古拉又受伤了——联邦军跟诺曼联军在弗里斯王国展开激战,飞行部队一马当先,跟敌人展开殊死搏杀,尼古拉的座机被击伤,迫降时拿了大顶,幸好降落在己方控制区,免遭敌人俘虏。这次头部受了轻伤,左臂骨折,左腹也开了个口子,需要休养两三个月。因为她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被送回到了首都自由城,在条件最好的军人疗养机构疗养。
岁月无情,大家回首往事,特别是战前那些轻松、写意、任性的岁月,总是要长吁短叹一番。简短的聚会后,大伙儿又要各忙各的去,最后留下来,果然是奥克塔薇尔。路上,她向魏斯透露说,这次是一个大人物点了他的名,希望他能够加入一个重要的行动。
“是我们的老校长梵洛?”魏斯揣测道。
奥克塔薇尔笑了,说:“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上一次我见到梵洛将军,他倒是跟我提起了你。不过这一次,把你招来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个你并不熟悉,但他却对你非常感兴趣的人。一个应该能让你仰慕并且乐意追随的英雄。”
魏斯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这次行动你也参加吗?”
奥克塔薇尔目视前方:“你是希望我参加还是希望我留下?”
魏斯将头偏向一旁,目光投向窗外:“我也不知道。有你在也许会更安心一些,但有你在也许会更担心一些。”
“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位诗人啊!”奥克塔薇尔打趣道。这个时候,魏斯忽然意识到她比从前在奥城或者其他地方相遇的时候更喜欢笑了。这也许是战况好转的缘故,也许是认识到战争残酷的本质,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别离,所以将温暖的笑容展现给身旁的伙伴们,但不管是哪一种,魏斯隐隐有种感觉,她的笑容只是一种表情,而不是内心愉悦的真实流露。她的内心,也许依然跟从前一样的孤独。
车一直往前开,穿过了自由城的许多繁华街道。跟半年前相比,人们依旧是那样的忙碌,但紧张的氛围已经大为缓和,生活环境也从战争最艰难时期的那种灰暗,重新回到了有鲜艳色彩和活泼元素的状态。
当汽车从市中心的自由广场旁驶过时,魏斯出神地凝望广场上的那些雕塑,它们是阿尔斯特自由联邦历史上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物,军人只是一部分,还有政治家、教育家、科学家、医疗家、艺术家,这便是自由精神所在。
从自由广场北侧的借口拐过,气势恢宏的总统官邸——同时也是联邦最高军事委员会办公所在地,呈现在了眼前。这是来见莱博德尔总统么?魏斯心里嘀咕着,不过他并不感到紧张。相比于战争中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见总统并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想当初授勋的时候,他还跟来博得总统一起吃过饭的。眼下只是有些好奇,难道奥克塔薇尔所说的那个英雄,就是指来莱博尔德总统吗?这样说来,他倒是当得起这个称号,而且自己一直是追随着他的旗帜,只是没有想过要到他身边来为他工作。要真问起来,自己未必会说“愿意”。
经过了一番例行的检查和询问,奥克塔薇尔驾车进入了总统官邸所在的院落,不过她并没有带着魏斯进入主建筑,而是来到了侧旁一栋不那么显眼的办公楼。由大厅的女秘书电话确认后,他们穿过楼梯和走廊,来到了三楼的一扇房门前。
奥克塔薇尔礼貌地敲了敲门,说道:“将军,您要的人到了。”
将军?一听这个称呼,魏斯心里顿时释然。什么人跟莱博尔德总统在一个院子办公?除了各个领域的高级顾问,应该是安全部门或者情报部门吧!进门之后,他看到一个满头花白的军人坐在一张偌大的办公桌后面,桌上摆满了各种堆叠起来的资料,感觉就像是堆了一座小型的军事堡垒,把他保护在里面。一整绿壳的台灯,为他这张书桌提供了光照。在一阵奋笔疾书之后,这位老将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地看着魏斯。
看到这张沧桑的面孔,魏斯忽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在他脑海中,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你在哪里见过我,或者说我这张脸?”这位老将像是能够看穿魏斯的想法似的,准确地说出他的内心活动。
魏斯尴尬地笑了笑。
“想起来了吗?”他又问。
魏斯很努力地想了一会儿,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记忆突然清晰无比……我勒个去,Z博士!莫纳莫林山脉、飞行研究基地……两次不期而遇,两次失之交臂!再仔细看看眼前这位身着联邦军制服的老将,两人还真是高度神似。看来,那人跟跟眼前这位将军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兄弟?
“是的,小伙子,如你所料,我是那个人的弟弟。他多年前去了诺曼帝国,在那里成了家,在那里研究他想要研究的技术,成为诺曼帝国顶尖的专家。其实,他当时是负气离开的,并没有想过要帮助敌人对付我们,后来我联系上他,想方设法说服了他,让他同意带着机密技术回来。可惜呀,我们……”话说到这里,将军遗憾地摇摇头。“好了,我要说的你都清楚,小伙子,你是唯一的活到现在的见证者。”
魏斯道:“是啊,可惜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将军点点头,请他在墙角那张不算宽松也不算舒适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自己从旁边挪了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待会,我们谈完了,你就可以把他带走了。”将军对奥克塔薇尔说。
她点点头,转身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个人。
将军缓缓说道:“你的事情我很了解,对你,我非常钦佩,对你身上展现出来的英雄气质——刚任、坚定、果断还有很强的洞察力,我都非常欣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穆洛恩,联邦安全部长。”
啊,原来是这位大佬,魏斯顿时恍然大悟。奥克塔薇尔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一位英雄,上一场大战中力挽狂澜的英雄人物,不仅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战后更是一手缔造了新的国家安全体系,亦是联邦特勤部队的缔造者和组织者。要说贡献,在这场战争结束后,他应该是最有资格在自由广场树立雕塑的几个人之一。
“谢谢您的夸赞。”魏斯道,“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觉得我已经不太需要别人的肯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我的价值,会有历史和时间作出评价,至少在我心里我已经有了我想要的结果。”
将军哈哈的笑了起来:“这可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人说出来的话,有些人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未必会这样的觉悟。”
“那是因为他们经历的还不够多,反省的还不够彻底。”魏斯说。
将军点点头,礼貌的问:“来点茶吗?”
魏斯应道:“谢谢!”
将军拿起茶几上的茶壶,亲自为魏斯斟了一杯飘着淡淡香气的茶。
魏斯不急不忙的接过茶杯,慢慢的品茶,并不急于表达什么。将军似乎也不急着去忙别的事情,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他面前,等他喝完了这一杯茶。然后,开口道:“可能来的时候,她已经跟你说了,是我特意把你招来的,因为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我需要一群最好的年轻人去执行这个任务。”
“该不会要我们打入敌人内部,取得敌人信任,做长期卧底吧?”魏斯道。
将军大概对他会说这样的话有点意外,但他看起来并不介意。
“不,恰恰相反,我需要你们去执行特殊的营救任务,去敌人的后方营救一群重要的人,他们被关在一个戒备非常严密的地方。”
听到这里,魏斯已经大概明白了将军的意思,他坦直地说道:“可是将军,我最擅长的是游击作战,在敌人控制的我方领土上,带领游击队员和愿意反抗的民众反抗敌人,而不擅长突袭。为什么要选我呢?”
将军说:“事实上,我们确实有很多擅长突袭、爆破、攻击的人,而你擅长的事比较令特殊的技能。你看,游泳的姿势有很多种,要比游的快,往往不需要指定哪一种,而是各凭本事,我相信你的本事,我觉的你能够在关键时候发挥关键作用。”
魏斯没有继续辩驳,而是道:“将军,您想让我做些什么?如果能了解的更多一些,我想我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将军笑了起来:“在我接触年轻人里面,你是最有趣的一个。我没有那么独断专行,请你来,当然是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坚定的否决掉,我肯定不会强人所难的,不过我有信心你不会拒绝。”
魏斯好奇地看着他:“您为什么这么说?”
将军慢慢的收起笑容,慢慢地说道:“我知道,小伙子,你跟你的哥哥,感情其实非常深,你从小视他为偶像,在这场战争中,很不幸的是,你们站在对立面,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对你还是关爱有加,甚至不惜他自己的前途做了一些牺牲,你应该懂这一点吧!”
魏斯以默认表示肯定。
将军又说:“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跟他有关的事情。他的道路跟我的哥哥很像,都是为了施展个人的抱负,才去到诺曼帝国。我们尝试着跟他接触过,但他表现得非常坚定,这种坚定加上他的才华,让他得到了诺曼帝国高层的赏识。在诺曼军队,非诺曼人出身的军官里面,他的职务算是晋升最快的。诺曼人为他破例是很不容易,非常不容易。”
魏斯无言以对,真的是默默地听着。
将军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在诺曼帝国已经结了婚,有两个孩子。据我们所知,在他就任洛林军事总督的同时,他的妻儿就被诺曼人送到了那个防守森严的地方。怎么说呢?它是一种特殊的城镇,很多相关人员都被带到这里,他们的生活条件是稳定和充足的,孩子们也能接受良好的教育,只不过失去了相对的自由。
“有我们的人被关在那里吗?”魏斯问。
将军点点头:“战争中被俘的将军们,我们的,威塞克斯王国的,都被送到那里去了。除此之外,还有些人是我们急需要去营救的,如果能把这些人营救回来,我们可以争取到更多的人为联邦而战,为自由而战。”
魏斯想了一会儿,说道:“将军,我在这场战争中经历的战斗为数不少,但真正要说营救,我只营救过一个人,只有那一次。”
将军当然知道魏斯所指,他笑了笑:“我虽然组织过很多次营救行动,但是成功的几率还不到你的一半,所以,你在这方面是有优势的。”
这样的称赞,一多半是玩笑。魏斯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您说那个地方,想必是在诺曼帝国的大后方吧!我们潜入进去或许还比较容易,但是想要在敌人眼皮底下把这么多人营救出来,而且进行远距离转移,实在太不容易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难实现的。”
“说到灵活转移,我想没几个人比你更有经验和技巧。不论是早期的游击作战,还是之前的敌后行动,你都干得非常漂亮。那些作战报告,我仔细研究过了,虽然说这一次的目标非常遥远,,但我觉得这里面的模式还是可以复制的。”
说到这里,魏斯已经对整个行动的计划意图以及一些重要的举措有了一个框架性的构思,他想,这位将军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挑自己来,确实是非常好的选择。既然泽的家人还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前途未卜,这次如果有机会把他们带回来,应该也算是了却了他一桩心事吧!
“只要条件允许,您……是同意让我把他们带回来的,是这样吗?”魏斯确认道。
“是的。”将军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么如您所愿,我加入此次行动。”魏斯回答。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而且不用考虑太久,我喜欢你这种风格。”将军一边回答,一边给予褒扬。
“那么行动的细节我跟谁讨论问题?”
“带你来的人。”将军答道,“她是这次行动的总第一指挥官,而你是第二,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