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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很快开到医院,医生和护士早已推着平车在门口等待,在车子停下的瞬间,医生和护士匆忙跑到后车门。
乔浚将门打开,将怀中的言默抱下车,将她放在平车上。
言默的一只手覆盖着自己的腹部,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乔浚同样抓着她的手,一路奔跑的着,直到手术室的门口,他的脚步不得不停下,手也不得不放开,只能眼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里面,消失在手术室的门口。
这一进去,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出来。
不!
她一定可以出来,她一定可以平安出来。
人生第一次,恐惧,害怕,紧张,慌张,慌乱……所有不安的情绪都堆积在他的身上,让他六神无数,完全没有办法从容的镇定住自己,而且跟其他男人等待孩子出世的时候不同,他听不见言默的叫声,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平安,孩子是否平安,她到底……是否还活着。
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好像走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一般,那么慢,那么慢……
为什么还不出来?
为什么还没有任何动静?
到底里面是什么情况?她没事了吗?孩子保住了吗?还是……
他马上将那些坏想法从自己的脑中挥去。
她不能有事。
唯独她不能有事。
老天爷,你已经夺走过一次她的生命,不要再来伤害她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乔浚无能为力的只能不停的祈求。
一个小时后……
手术室内还是没有动静。
一个半小时后……
依旧没有动静。
终于,在将近两个小时的时候,门内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哭的那么用力,哭的那么响亮,哭的让人心情雀跃不已。
“哇呜~~~~~~呜呜~~~~~~”
乔浚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同时还有一种不敢相信的表情。
他做爸爸?
他真的做爸爸了?
是他跟小默的孩子,是小默为他生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护士推着保温箱从里面出来,而在保温箱里面,一个小小的婴儿,那么小那么小,小的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皮肤红红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头发绒绒的,嘴巴已经闭合,乖乖的躺在里面,不再哭泣。
说真的。
刚出生的婴儿真的算不上好看,但是在他的眼中,这个宝宝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宝宝,是他的孩子。
“乔先生恭喜你。”
护士用标准的美式英语对他道:“你当爸爸了,是一个女孩。”
女孩。
果然如他所愿,是个小公主。
对了。
乔浚幸福的脸上立刻又慌张起来,同样用着流利的英语询问:“我太太现在怎么样?她也没事了吗?”
护士的脸上露出些许苦涩的表情。
乔浚的心瞬间低落。
“你快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他激动的询问。
护士犹豫了一下,然后道:“Elle医生还在为她做手术,等一下你还是去问Elle医生吧。”
什么意思?
乔浚已经等不下去了。
他必须知道言默现在的状况。
大步从护士的身旁走过,直接走进手术室内。
“乔先生,你不能进去。”
护士将保温箱和婴儿交个另外的护士,然后匆忙的跑过去拉住他,但是乔浚的蛮力是一般人都阻止不了的,更别说是个女护士,他一把就将她甩开,双脚正要冲入手术室的门。
“乔先生,窦小姐还在做手术,你这样突然进去会影响到这次手术。”
乔浚的双脚停下,就停在最后的门前。
护士匆忙来到他的身旁。
“乔先生,窦小姐的手术很快就会结束,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我要进去。”乔浚执着。
“你真的不能进去。”
“你马上通知里面的Elle,我必须进去。”
“这……”
“快去。”
乔浚不敢太大声,但声音依旧犀利,不容拒绝。
护士很清楚他的身份,犹豫了一瞬,答应道:“好吧,你在这等一下。”
她说完,就轻轻的将门打开,然后走进手术室,过了一分钟,护士从里面走出来,拿过一套无菌服,对他道:“穿上吧,我带你进去。”
乔浚快速的换上,心情极为紧张的面对着身前的门。
护士将门打开。
他的双脚既急切又沉重的迈出,走进手术室内,一眼就看到围绕在手术台周围的医生和护士,然后看到言默昏迷惨白的脸,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显得那么安详,安静,就好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生息的人一般,如果不是周围的仪器还在有规律的响起,他真的会以为,她已经死去了……
双脚站在医生的身后,不敢打扰他们。
他很想询问现在言默的病情,但是他不敢出声,只能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凝着她。
Elle侧目看了他一眼。
“说点什么吧。”
乔浚有些惊讶。
他可以说话吗?
Elle又道:“虽然她注射了麻醉药,但人类的每一个器官都非常奇妙,意志更加神奇,她也许会听到你的声音,而有你在身旁帮她加油打气,她一定可以挺过这一关,一定能够逃脱死神的追捕,所以跟她说点什么吧,说点她最喜欢的事情。”
“小默……”
乔浚轻声的叫着她。
他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要对她说,但是忽然之间却又有些语塞。
对了。
“小默……”
他又叫了她一声,然后笑着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吗?那时我们立场正好相反,我要去做手术,很害怕,很慌张,同时也很绝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是你告诉我,我一定可以好起来,我一定可以过的很开心,很快乐,所以我才有勇气去做那个手术,有勇气去面对以后的生活,现在我要将这份力量还给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醒来,你一定要回到我的身边,我会等着你睁开双目,等着你对我微笑,等着你嫁给我……”
乔浚说完这些话,忍不住的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言默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脸色依然苍白,表情依然安静,不过他知道,她一定能够听见。
……
又过了二十分钟。
乔浚第一次这么多话,不停的说着,一直的说着,说着他们小时候的第一次相遇,说着他们成人后的第一次相遇,说着他们以后的生活,说着他想要为她做的很多很多的事,虽然言默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他没有将自己的恐惧暴露在自己的声音上,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声音,都是那么的幸福。
终于……
Elle放下手术刀,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身旁的护士马上为她鼓掌。
乔浚看着这样的画面,心情立刻激动起来,询问道:“手术成功了?”
Elle点了点头。
“成功了,不过……”
“不过什么?”
“她的危险期还没有过,需要继续留院观察。”
“要观察多久?要怎么样才能确定她没事?”
“首先要她醒过来。”
“她会醒不过来?”
“不会。”乔浚自问自答,坚定道:“她一定能醒过来。”
Elle看着他。
其实这次的手术只能说是成功,不能说是完全的治愈病情。言默在这四个月的妊娠期已经显露出了心脏极度不稳定的现象,也可以说,她已经有了心脏衰竭的初步反应,而今天的大出血更让她的身体变得脆弱不已,疲惫不堪,就算她醒来,也绝对不是一个健康的人,寿命也不会跟普通的人一样,以后的生活更是有重重的不便。
她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大半个生命,现在只是一支残烛,在虚弱的燃烧。
乔浚不再询问。
他看向言默,看着她的脸,然后跟着病床来到加护病房,坐在床边,牵着她的手,默默的等待她醒来。
……
一天……
两天……
三天……
洛家。
洛白坐在书桌内接着老爷打来的电话。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爸,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已经给你够多的时间了,自从你接管洛家以后,你就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帝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女人,我告诉你,就算你想娶她,我也不会让她进我们洛家的门,而且就凭你现在的本事,根本就斗不过乔浚。”
“谁说我斗不过他?爸,我是你的儿子,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我相信?我是想相信你,但是结果呢?洛家现在都被你败成什么样了?”
“做生意当然会有损失,你以前也跟我说过,不要向失败低头,要去挑战失败,总有一天我会胜利,我会把乔浚,把莫司南全部都压下去,我会让我们洛家也成为帝都的首富,让整个中国,甚至全世界都不敢小觑我们洛家。”
“狂妄自大,你别痴心妄想了。”
“爸,我一定能做到。”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赶紧给我回来。”
“我不会回去。”
“好,你不回来,那我就把投资到帝都钱全部抽回来,如果你真有能力,真有本事,就靠自己的能力去打败乔浚吧,如果你能靠自己的能力打败他,在帝都站稳脚,我就让你娶那个女人。”
“爸……”
洛白还要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
洛白愤怒的将手机摔在书桌上。
没有洛家的资产,他要怎么跟乔浚斗?原本还可以用他死去妻子的家产,但是那些钱早就已经被他用了,现在也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千万。真是该死,如果不是莫司南,如果不是言氏,三源,和杨老在从中捣乱,他一定可以让乔浚输的一败涂地,他一定可以让洛家在帝都稳稳的扎根。
乔浚这个懦夫,竟然找了这么多人,不敢跟他一对一。
他不能就此罢休,他不能就这么收手。
“来人!”他冷声低吼。
房门被打开,佣人站在门口,只走进了一步,隔着远远的距离对着他恭敬的低头。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美国那边有什么消息?”
“窦小姐自从生下孩子以后,就一直都没有醒来,乔总一直都在床边陪护,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一步都不肯离开。”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窦小姐的身子太过虚弱,虽然睡觉也是一种自身恢复的本能,但如果在一个星期后还是不能醒来的话,就要断定为是植物人了。”
洛白的眉头深深的蹙起。
那时的确是他太冲动,太心急了,他以为乔浚无论如何都能确保言默能够平安无事,但他真的没想到敏敏的身体竟然变得这么脆弱,竟然会一睡不起。都已经整整三天了,如果她真的醒不来怎么办?不过也许,再次醒来的时候,敏敏就能回来,毕竟言默的那颗心脏也在这次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已经在慢慢衰竭了。
心情烦躁。
竟然没一件好事。
“去备车。”他突然道。
“是。”
佣人马上领命,正要离开的时候,又犹犹豫豫的问:“少爷,您想去哪?”
“去机场。”
“您要去美国?”
“怎么?我去哪还需要你批准?”
“不是。”佣人马上低下头,一边后退一边道:“我去给您收拾行李。”
洛白没再说话。
他已经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需要亲眼去看看敏敏的身体状况,至少这具身体一定要保持完好无损,这样敏敏才能重新回来,当然如果有机会,他也会让医生再为她做个手术,将她胸口里的那颗属于言默的心脏,换成普通人的心脏。
……
加护病房。
Elle走进病房,站在床头处看着乔浚那具一动不动的身体。
“已经三天了,你再不吃点东西,身体会撑不住的,到时候这间病房还要加个病床。”
“……”乔浚没有回应。
“至少喝点水,你已经出现脱水的现象了。”
“……”乔浚依然不语。
Elle的双唇再次张开,但声音到了喉咙,却又无奈的吞了回去。
这些话她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可不论说多少遍,乔浚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身体依旧僵直的坐着,双手一直紧紧的握着言默的手,双目一直盯着言默沉睡的面容,神情那么的深邃,那么的执着,那么的期待,期待着她下一秒就能从睡梦中醒来,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醒,继而,他的瞳孔也渐渐出现了一种失落,心痛。
Elle叹了口气,只好又一次离开。
乔浚始终相信她能醒来,她之所以会睡这么久,是因为太累了,她真的太累太累了,为了这个孩子,你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直支撑着,现在终于能够好好的睡一觉,所以她懒得不愿意醒来,但是她一定会醒来的,因为她舍不得他,也舍不得刚刚出生的孩子。
想着她醒来时的样子,乔浚的而嘴角微微的抖动,淡淡的笑了。
……
沉沉的睡梦之中。
言默听到了乔浚手术时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想要回应他,但是她的双唇张不开,双目也睁不开,身体沉沉的一动都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静静的听着,然后感受着他握紧自己那是手的力度。
好像醒来,然后告诉他,我回来了,回到你身边了,可是她真的怎么都动不了。
到底这样持续了多久?
一个小时?
一天?
她分不清,她也不知道,不过她的身体比以前轻松的很多,飘飘忽忽的,好像在无重力的世界一般,任意的飘荡,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但却听到一个声音。
“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这样的呼喊不停的回荡,她寻觅着方向,竟然看到自己闭着眼睛躺在一片暗黑之中。
不对。
那不是她,是姐姐。
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要不停的说这样的话?
她慢慢的靠近,想要叫她,但却依旧发不出声音,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她,但她却突然睁开眼睛。
“默默?”
就在她叫自己的时候,言默一惊,在现实中睁开了双目。
乔浚看到她醒了,马上开启干涸的双唇,用沙哑的声音轻声惊喜道:“小默,你醒了?”
言默久久的没有回过神。
她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脑袋里还是刚刚姐姐睁开眼睛的画面,那双眼眸,那个神情,充满着惊讶,却又好似带着怨恨一般,还有她的声音,也在耳边不停的响起,不停的说着,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乔浚见她没有反应,紧张的又叫着:“小默,你看看我,小默……小默……”
言默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的眼目看着他的脸,双唇艰难的触动:“乔浚……”
乔浚十分欣喜。
他马上腾出一只手,按下床头上的红色按钮,然后又用双手紧紧的包裹着她的那只手,高兴的说着:“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了,小懒猫,以后不准你睡这么久,不准你再这样吓我了。”
言默慢慢的勾动双唇。
她很开心能够再看到他那张俊逸的脸,更开心能够跟他那双好看的眸子相视,但忽然之间她的脑袋里又袭来很多很多的东西。
孩子,爸爸,凶手……
她的嘴角不知该喜该忧,她的表情也不知道要怎么摆。
忽然。
病房的门被打开,Elle匆忙走进来,站在床边,惊喜的看着言默。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只要醒了就好,我马上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乔浚不舍的放开她的手。
Elle仔细的帮她检查现在的身体状况,言默脑中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不过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是……
“宝宝呢?”她急切的询问。
“宝宝没事,我马上叫护士把她带过来。”
一听到没事,言默瞬间安心。
“好,我想看看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健康吗?”
“是女孩,很健康。”
“女孩?”
言默的嘴角又开心的笑了:“你如愿以偿了。”
“是啊,她长得很像你。”
“刚生下来的宝宝,怎么可能看得出像谁?”
“能,真的像你,等一下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言默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Elle为她检查完身体后,并没有露出开心的样子,而是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但为了不让言默担心,她紧接着又扬起笑容,面对着他们。
“窦小姐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她需要在医院休养,然后慢慢的调理。”
“要住多久?”言默心急的问。
“最少也要半个月,毕竟你这次在手术台上也算是死里逃生。”
半个月?
言默的双目有些沉重。
病房的门再次打开。
护士推着婴儿的保温箱来到病房,言默一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就马上看过去,双目充满着期待,在看到宝宝的时候,期待转为惊喜,心情瞬间升腾,好似穿过云霄一般,极为的喜悦。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触碰着保温箱的透明箱壁。
虽然不能抚摸她柔软的身体,但这样就已经足够让她幸福了。
太好了。
她真的把她生下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值得,而且,好奇怪啊,明明那张小小的脸还肉肉的没有长开,双目也还没有睁开,但她竟然真的觉得她跟自己长的好像,并且她有种预感,她的那双眼眸会跟乔浚的一模一样,特别的好看。
好想看看她睁开眼睛的样子,却又不忍心把她吵醒。
“窦小姐,宝宝还需要在婴儿房,不能长时间在这里,我下次再带她来看你。”护士温柔的提醒。
言默笑着:“好。”
护士将婴儿推走,Elle也跟着离开。
病房内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乔浚一直凝着言默醒来的双目,言默则看着他憔悴消瘦的面颊。
“你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我想让你来照顾我。”
“我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怎么照顾你?”
“以后就可以了。”
“你不能这样,你要答应我,就算我不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乔浚想都没想:“不可能。”
他说完又坐在床边,牵起她的手,轻轻的问了一下,然后固执道:“我只要你照顾我,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照顾我,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