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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地吗?那太好了,哥哥咱们现在就去吧。”木南一脸欢心,表现地完全像个膜拜哥哥的乖妹妹。
毕竟她这“哥哥”可是从来不跟她谈这种重要事情的,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打量别人不知道他的龌蹉心思,岂不知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隐门那边她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回复过来,萧珥如今正在密谋怎么救阮琴呢,风头最猛的曹猛也像是在蛰伏,哪里还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跑去跟萧珥的萧家军硬拼,这不是找死吗?那个新帝的势力还隐藏在暗处呢,谁知道有多少!
就现在这种局面,他跟自己说隐门有新进展,是骗鬼呢?木南心中不屑,斜眼睨了身前的木樨一眼,眼中神色复杂。
自小到大,她一直期盼着能有亲人的爱,父亲早逝,母亲难产而亡,哥哥本是她在这个世间最亲的人,但他从小对自己爱答不理。
自她有记忆以来,他每年跟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她开始还会跟在他后面,做一些调皮的事情吸引他的注意力,到后面长大了,她就慢慢明白了,自己跟哥哥这一辈子大概都会是这样不尴不尬的关系。
那个时候,她没有想过,这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可是现在。
木南袖中的手指轻轻一动,一根血红色的丝线便出现在她的手指尖,她状似不经意题抬头擦了擦汗,那丝线便自她的指尖飞出,在空中化为无形,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可是累了?”木樨转过头,关切地看着木南,眼中有一丝怜悯,这个妹妹其实对他不错,只是自己嫉妒她天资好,从来都不给她好脸色。想到往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木樨难得地在心里有了一丝温情。
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他白净的脖子上,隐隐闪现出一根血红色的丝线,然后很快隐去,让人看不到它的踪迹。
木南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木樨的脖子,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亲眼看到木樨不是她哥哥的证据,她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如果木樨不是她的哥哥,那自己的哥哥……这么多年来,她对木樨身上越来越淡的血脉回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哥哥,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多年了。
这件事情也许跟木樨没有关系,但是大巫祝……木南的眼中泛上一层酸意,她低下头,掩去自己眼中的血红,轻声回着木樨的话,“走地太累了,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哥哥两个字,即使是做戏,她也如鲠在喉,喊不出来了,她甚至不想再看到木樨那张脸。
木樨只当木南娇生惯养惯了,是真地累了,也有些怪自己行事不周全,应该弄个轿子把她直接抬到自己给她准备好的坟地,怎么能让她这么走着去呢,万一她不走了,那自己不是功亏一篑!
“快了,快了,你不是也去过隐门吗,我们这走的是偏道,你知道正道那里有萧珥守着,根本进不去嘛。”木樨目光躲闪,口中语气前所未有地温柔,“南儿,你要是是在累着了,那就歇会儿吧。”
“不用了,我也想早点去看看情况。”木南低着头,声音有气无力。只眼中戾气涌动,偏走在她前面的人毫无察觉。
木樨见木南这么说,心里大喜,真是没见过这么赶死的啊。他心中高兴,嘴上自然就说了不少的好话安慰木南,还不忘打探阮琴那边木南的进展。
木南只说自己累,一个字没透露,阮琴那边自己跟她做了交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还不知道她用来交易的东西是个价值连城的藏宝图呢,还一心感谢她是个好人。
好人?也许是吧,她只是不想看见大巫祝的计谋得逞!
这隐门宝藏本来跟她苗疆毫无干系,偏大巫祝要煽动一群人,说服族老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这种强盗行为,她木南不屑,更不耻!
苗疆如今处处都好,偏居一隅,自立为王,无人敢犯,族人安康,为何要为了一些省身外之物惹上这些麻烦。木南不懂,可是族老也没有办法,只坚持让她跟着过来看看,别让大巫祝做地太出格,给苗疆惹祸患。
毕竟,这天下才刚大乱,谁都知道新帝身怀雄才伟略,要励精图治,要是他下一个讨伐苗疆,苗疆就说不败,但也必定会受到很大的折损,这不是族老们想看到的。
“南儿,前面不远就是了,我先过去跟他们交代下,你在这儿等……你!”木樨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慢慢抬起头,双眼血红地看着他的木南,又低头看了眼从自己胸前穿膛而过的白绫,“为什么?!”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发现自己根本使不出一点劲来,好不容易才勉强支撑柱没有倒下去,再走几步她就要死了,可她为什么忽然对自己下手,木樨不明白,他知道自己所剩时间不多了,就想死个明白。
木南,她可是一直对自己有孺慕之情的啊。
木南面上不再挂着虚伪的笑容,她冷笑一声,手中白绫一动,大股大股的鲜血从木樨的胸口处涌了出来,染红了半条白绫,木樨也再也支撑不住,跪到在地。
见他这个样子,木南一只手放到他的头顶,伸开五指在他头上划了一圈,一根细细的黑色丝线从木樨的头顶慢慢飘了出去,这丝线的模样可不就是木南之前甩进空中的红丝线?
“哥哥!呵呵,木樨,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你不是我的哥哥。”木南把那黑丝线往木樨面前一扔,“这是血脉线,它浸润了我的血,你知道它的作用,如果你是我的亲哥哥,它就是红色的,可它现在变成黑色了。”
木樨当然知道血脉线,但他从来不曾用过,这东西传说只有族老们能看到,它怎么会在木南手里?
“因为跟你之间的血脉回应越来越淡,我向族老要了这东西来验证我的猜测。”木南的面上痛苦,没有一丝报仇雪恨的喜悦,“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哥哥,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木南喃喃自语,不再看木樨一眼,转身往回走去。
木樨死死地看着地上那根黑色丝线,瞳孔慢慢涣散,最后终于倒了下去,面上仍有着浓浓的不甘,只是他在想什么,再没有人会知道了。
不远处的暗黑房间,蛇烛台上的火焰忽然暗淡了几分,静坐在地闭着眼睛冥想的大巫祝忽然猛地睁开了他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蛇烛台。
这烛台中的焰心是他用木樨的精血养的,如今暗淡了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精血之人出事了,他……
大巫祝站起身来,挥了挥衣袖,房间中立时大亮,他双眼阴鸷地看着烛台,手指快速地在虚空中滑动着,就像是在弹奏什么琴曲一样。
良久,他的动作一僵,整个人都呆住了,巨大的痛苦出现在他瘦削的面孔上,让他的面色看起来分外狰狞。
“木南!”大巫祝阴阴地喊出了这个名字,他完全不敢相信,木樨居然是命丧木南之手,木南怎么敢,怎么敢对木樨下手!这个贱丫头!胆敢伤他唯一的……唯一的血脉。
大巫祝的喉头滚动了几下,一行清泪自他浑浊空洞的双眼中流了出来,樨儿,早知如此,我为何还要让你做这个圣子,我本就是逆天为你改命啊!
若是你不在了,我还要争这隐门宝藏做什么?拱手送给杀死你的人吗?大巫祝的眼中慢慢充血,一双眼睛由幽黑变为血红,再由青红变为青蓝,然后又由青蓝转为紫红,最后才慢慢恢复幽黑阴暗。
他宽大的袍子一动,整个明亮的房间就再次变为黑压压一片,只剩下屋子中央那鎏金蛇信烛台上的焰火一黯一明地亮着。
木南在林子中随意地走着,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亲手杀死了木樨,她的心里没有一丝快慰,只有无限的哀伤和顾忌。不管族老和苗疆民众对她多好,这些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连哥哥也没有了。
她满脑子都是空白的,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大巫祝到底是怎么骗过族老们的眼睛做到偷梁换柱的,也没空去想大巫祝和木樨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木樨是什么来头。
她只觉得冷,太冷了。
明明天上的太阳光很大,炽热的温度炙烤地树叶都卷缩起来,可她还是觉得冷。
万物回春,大地苏暖,却暖不了她一颗冰冷的心。
恍若一个没有灵魂的游魂般,她飘荡在林子里,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一旁的危机。
在她不远处,站着满脸狞笑的大巫祝,他穿一身黑色的衣服,自他如骷髅般的手指间散发出一缕缕的黑烟,那黑烟慢慢变多,幻化成一个个人形,然后纷纷涌向木南。
经黑烟所过之处,片草不留,就在他们快要吞噬木南时。
木南整个人被一阵强劲的掌风掀起,稳稳地拖到空中,避过了黑烟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