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看见她的左眼

果冻三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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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

    鬼王坐在离床甚远的桌旁,看着床上的人一脸阴郁。

    是两拨千金,她这是妄想要一个人来阻止他与天帝的战争?甚至,她还想着让以前的鬼王回来,可笑的愿望,陵光神君,从上次与你交手本王便知道,你伸手大不如前了,你不可能是本王的对手了。

    可天帝那混蛋是凭什么让你一人前来?是信任你?不,若是信任,那何必又将碧霄元君派来黄泉?若不信任,怎么迟迟也没见对他发兵?

    天帝那狡猾的狐狸……

    正想着,店小二送来了熬好的药。

    “公子,药已经熬好。”

    “你们店里就没有个女工?”

    “我们店里确实没有女工,那需要小的做什么吗?”

    喂药……

    “药放下,你出去。”

    “是。”

    热腾腾的药汁都快凉了,鬼王这才起身五指抓碗不大情愿地走到床边,将依旧烫得灼人的陵光神君扶起,不甚温柔地将碗凑到她嘴边。

    “张嘴,喝药。”

    那人歪着脑袋动也不动,他手臂晃了一下她,本意是要将她晃醒,可被他这么一晃她的脑袋顺势就倒向他怀中。

    “这下可把你高兴了吧?依旧很欠收拾的家伙。”

    但她不省人事根本无法喝药,难道还要本王用嘴给你渡,这么一想他脸都绿了,直接放手让赵明月倒回枕头上。

    如此大好机会,他应该趁机把她杀了才对,还给她喂药?

    为了太真,他忍了。

    当然,别真指望他用嘴给她喂,鬼王最后是捏住她鼻子或嘴将药灌进去的。可喝了两次药,这人依旧不见醒,热度也不退。

    方才那大夫只是装模作样吧,居然开得药一点也不见效。

    不过,到了第三次送药来,鬼王再要去喂她时,发现这人一头的汗,不仅头发汗湿了,而且枕头也湿出了一大圈,他一手拿药另一只手下意识就掀开被子,然后更下意识地用力压下被子!

    他这是……不好意思还是不屑那娇躯?

    其实也没什么看头……

    其实,这家伙脱了衣服比穿着……好看!至少不会那么聒噪让他心烦。实在不去想为什么要对这人做出照顾的举动,除了为了太真,已经没有其他理由。

    只是,突然发现,疼了很久的左眼居然不刺了,也许是因为这一点,他觉得整个人也舒服了一些。

    手伸入被褥之下摸了摸,果然床上像发大水似得湿透了,再顺手碰触她的手臂,凉的。这碗药下去估计能醒来跟他继续闹了吧?

    小二来取走药碗的时候,鬼王就在想要不要叫他找名女工上来帮陵光神君换下床褥,再擦个身什么的,可脱口而出的又是:“给我送床新被褥与热水上来。”

    那小二这下对他也笑出了和善的模样,让他不自在的想要说,只是她现在还不能死他才救的,但光这样的念头都已经显得欲盖弥彰,何必解释。

    热水与被子都准备好了。

    他起身锁了门,回来将那人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放在坐塌上,铺上干爽的被子再将人抱回来丢床上,用不甚温柔的手劲儿证明自己真的是被逼无奈。

    所以大力抽出被褥的举动,是将杯中的人翻了一个身趴在床上。

    然后鬼王举着被子的手迟迟就没有再放下来……

    倒不是被眼前这美好的背吸引,而是看见了这人背后刻着一个血红的“罪”字,再看到这个字的瞬间,左眼几乎是同时刺疼得闭了起来。

    隐约听见了某一下心跳的声音,他立刻抬手按了一下胸口,没有心跳,但胸口是隐隐作痛的。

    再将目光落在那仿佛刻到骨头里的字,那毛糙的边缘仔细看,像数条不规则的闪切割,脑中像能听见雷声一样轰鸣,他不由再抬手揉左眼,难受得将湿被子一丢,拉了新的被子将她的背盖住。

    随意盖好他,竟有些颓然地坐回床边的椅子。

    能在陵光神君背后留下照这样的惩罚,除了天界再无其他了吧?

    这是她与鬼王产生情缘的惩罚?可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看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的人,左眼一直在抽搐,不得不承认这个左眼是属于她的,她所有的难受其实都集中在他的左边眼睛里。

    良久之后,鬼王似乎顺从了左眼的感觉,重新靠近床边,伸手从她的肩膀划下,在碰触到那坚硬如同疙瘩的字迹时左眼不断地抽搐,牵引着左手也一样颤抖起来。

    左边手指一动,心脏猛然跟着一阵颤抖。

    鬼王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他,你不想活了吗?他若回来你必死无疑,难道你想死?

    他当然不想死!

    不论是御天是还后都一样,谁也无法凌驾与他,他才是第一无二真正的鬼王。只有他才是汇集了后、御天、犀照三人的力量,真正强大到可以逆天的,独一无二的鬼王。

    他杀了天帝,他要统治三界!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鬼王眼神又转回漆黑,然后起身起来房间。

    赵明月有些浑噩地醒来,看着床幔再看外边骤然咕噜坐起来,被子从身上落下,看到自己光着又立刻抓起被子挡住,眼神警惕看向四周。

    不过房间内一个人都没有,她才悄然松了口气,然后拉开被子看自己顿时悔不当初的捂脸,她确定自己当时没有喝醉,而是真的疯了才会那么干。

    不过这种懊恼,瞬间又被鬼王昨晚的话给浇熄了,比起失望这些羞恼又算得了什么?

    衣服就放在床头,穿衣服的时候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她摸了摸额头,仿佛是有人照顾她了的对吧?

    是鬼王吧?

    迷迷糊糊有醒来的,但只模糊看见有人在床边,怎么也睁不开眼,但大概能肯定是后夕昼的模样。

    如果是别人,那她这一身……

    穿戴整齐下楼,有些奇怪,原本兵朋满座的酒楼,今天人特别少,那几个跑堂很勤快的店小二,居然一个也没看着,店里的老板看到她还愣了一下,随后笑眯眯地说。

    “这两日不见姑娘下楼,身体可好些了?”

    果然她是生病了的。

    “多谢关心,已经好了。”

    “姑娘生病的时候,你家夫君可急坏了,又是请大夫又是端水喂药的,看着挺不友善的人,对姑娘倒是格外热心呢。”

    明月眼睛不由地一亮,还真是后夕昼做的这些?心中不觉有些激动。

    “你说我家夫君?”

    “就是随姑娘一道的那位可俊了的黑衣公子。”

    那就是他了,嘴里没一句好话,但也没至于见死不救嘛。掌柜也不知道是没客人还是怎么的,话特别多,明月问了两次怎么今日没什么客人,他也没正面回答。

    到明月再问时,他才说道:“姑娘难道不知道,今日月圆,大伙儿都去寻月娥娘娘许愿呢。”

    所以后夕昼也一定是去了那的!

    明月立刻要去。

    “姑娘身体还没好,还是不要去的好……”

    但赵明月已经来开了酒楼,老板仰着脖子看她的背影,最终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拨弄手里的算盘。

    圆月当空。

    鬼王在白茫茫月色之下看见一尊石像从水底冒出,原本结了一层冰的水面破开,月白色的石像大约有三丈高度,身上发着浅浅白光,面容和善,跟普通的石像相比,也就多了几分光泽与逼真度,但确实就是个石像。

    据说,她的出现只有一炷月娥香的时间,这香燃尽的时间大约是一个时辰。

    因为月娥不是常年出现在一个地方,所以很多人寻而不见。他是找到了,但如何能把石像感动出眼泪,这着实把鬼王难倒了。

    按照这里拜月娥的方式,就是在河岸边点上一炷月娥香,然后将心中的故事说出来,香燃烧尽前月娥落泪,则能拿到月之滴,否则只能目送月娥重新沉入月亮河。

    有些生硬。

    但鬼王还是盘腿坐在袅袅香烟之前,开始回忆起与太真的感情。

    心中一直坚定,喜欢太真,回忆就从青梅竹马的两人开始,然后……鬼王陷入“我喜欢太真”这样执着的思绪里,说起了他与太真与昊天三人之间的恩怨纠葛。

    突然有一种很不协调的思绪,因为以前他只坚信自己喜欢太真,却好像从不知道还有这些回忆,只是今日却又能在心里对着月娥侃侃而谈,鬼王自己都有些……融不进这故事里。

    长长的回忆,几乎燃了半柱香。

    但月娥还是那个石像,就如同之前他就有预感,他感动不了一样,他完全没有信心。

    于是又重新入定一般娓娓再道两人的感情、坎坷与造化弄人,再到太真投海,把他自己说得都感动了,但月娥动也不动。

    水面都重新结冰,但月娥也只冷若冰霜。

    月娥不动,他身后倒是有人有了动静,黑衣人持剑从黑暗之中突然刺出,鬼王早有察觉,立刻从原地跃起,顺道抽出地上的月娥香,他可不想让香灭了。

    与此同时,数十个黑衣人一道出现,将他围在月亮湖旁。

    这些人显然有备而来,鬼王不禁暗生疑虑,不会真的中了陵光神君的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