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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在风雪里狂奔着,乌木门辕,车辘声声,卷起平地的皑皑白雪,在绵长寂静的东秦大街上轧下一条条深深的车辙。马车看起来平平无奇,他们跟在一众赶着进城的百姓身后,东秦禁严,所有外来马车人员都必须一一下车检查,大约一个时辰待这马车才真正进了东秦的都城,城中的气氛十分诡异,看似平常却隐约透露着一丝阴霾之气。
马车到了言寰大人的府邸就停住了,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着裘袍的公子,红彤彤的脸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威严,却多了几分难得的温润,车夫唤了一声,只见言府的大门大开,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从府门内走了出来。
“王上……”那女子笑着向前一步,乖巧的欠身一礼。
张翼遥见状便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那女子四下瞧了瞧见无行迹可疑之人,便笑着搀扶着他走进了言府的大门内。
“玉欣,拜见王上,恭祝王上攻下北魏扬我柔然威名。”玉欣拜倒在张翼遥的面前,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张翼遥轻声道,“起身吧,你我久了没见,想不到今日见了却也是身份不同了。”
他们相识之初,她是马坊的待价而沽的货物,他则是宇文翊身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男宠,如今一个是王,一个是隐藏在东秦的细作,只是这番明目张胆的见面形式,到也是旷古烁金,如今眼前的女子显然是已经略微有些发福,说话的语气也不复当年那么软弱温香。
玉欣并未起身,也未敢抬头只是压低了声音道,“王上,我之前所做的事儿都只是听命于穆大人的吩咐,我从未有半点想要害王上的心思,恳请王上明鉴。”
“以前的事儿你也是身不由己,本王绝不会怪你的,只当我一片心意错付了就是,如今我只问你宇文翊如何,你告诉便可。”
玉欣没有抬起头,只是低声道,“那宇文翊是被抬回来的,可是自从回了京基便没有上过早朝,朝中竟是流言蜚语,可是都被言寰挡了下来,如今他整日都在宫中,妾身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张翼遥微微点头,心中想着那公子季果然没有说谎,他如今怕是身中剧毒不省人事,言寰逼于无奈只好深居宫中替他遮掩,看来想要救宇文翊必然要从萧谨瑜那下手,可是在那之前无论如何他都想见他一面。
东秦昨儿是下了一夜的大雪,整个京基笼罩在一片悲悯凄楚的气氛当中,守城的将士们一个个严阵以待,打从君上兵败回国之后,整个东秦都处在一种莫名的惊悚中度日。
“这外面的雪可是有一尺厚,都没了膝盖。”大监拍了拍身上的浮雪,转身在炉子边上烤了一会,想着尽快散掉身上的寒气,“殿下可醒了?”
“醒着呢,正玩呢……只是这老是闹,总是看着君上的衣服发呆,看的我这个做奴才的心疼。”阿福的乳母说着便眼角拭泪,难过的哭了起来。
“你是殿下的乳母,要好生照顾殿下,这个时候小殿下可不能在出什么乱子,否则你我便是有十条命给不够给君上谢罪的。”
“我明白,可是这小殿下打从出生就一直跟着君上,从未离开过,这一丢下他就是半月有余,这孩子下可是心里也会委屈。”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殿外却传了话来,说是君上的寝殿内围了一堆人,赶紧让大监过去瞧瞧。
大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急匆匆的钻进了雪里,白毛风刮着平地白雪飘忽,迷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前面提着灯的宫人,大监一步步紧紧跟着,这条路大监在宫里也走了三十多年了,可是今儿却特别难走,是一步一个坑,待他们到了君上寝殿外,便是一直等在殿门口准备议政的百官们,他们蜂拥而上想把自己手里的折子递到大监手里。
“我的各位大人,都这么晚了还没走呢?”大监嬉笑间询问道。
“大监,我们这是不是又见不到君上了?”
“这位大人,你也知道如今君上的身体,你把折子给我,我给你递上去,保准过几日给你们带过来。”他使了一个眼色,那身边的宫人手脚很麻利,当下就收走了百官的折子。
“大监……我们……”
“各位大人,这大冷的天你们也不怕吹了风,你们这群奴才……赶紧叫人备点姜汤,让大人们喝了赶紧回府去。”
说着这群官员们就被一个个都架着走了,大监哀叹了一声,言寰那日跪在大监面前时,他便清楚,这东秦的天下是危在旦夕了。
自从君上从沿城回来后他便一直都是昏迷不醒,蛊毒之症是越来越重,朝中一切政务都由言寰大人在君上的寝殿内批阅,朝中无一人知道君上如今的境况,只当时他在沿城一战受了重伤,卧病在床将养着。
“言大人,这也该休息了,这周折可先放一放。”说着大监亲自端来汤水、饭食送到言寰的面前,他一边摆好了筷子,一边说道。
“有劳大监。”
言寰坐在案前,好一会才说话,“如今真不知道该有什么法子去救君上。”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竟痛哭了起来。
“大人莫急,我听闻张翼遥已经带着柔然军联合大梁攻下了北魏,并亲手杀了北魏的霍天凌和张其华,不知大人可知道这事儿?”
言寰忽然道,“确实如此,想不到柔然竟借着北魏同东秦作战联合了大梁坐收了渔翁之利,可是眼下东秦却因为此战是功败垂成,还害得君上生不如死!”
“如今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君上,奴才恳请大人相助!”说着大监便跪倒在地,哀求道。
言寰赶忙扶起大监,“大监,若是言某能做到的,当竭尽全力。”
“闲城的张德钰昨儿可是派了人来,说……只要拿住张翼遥便可换回君上蛊毒的解药,恳请大人下令是抓也好,求也好,骗也好,当务之急是将张翼遥拿住去换那解药才是。”
言寰一听,先是一愣,“这……”他有一丝顾虑,北魏的张德钰是如今恨绝了张翼遥,若是真把他骗了去,君上醒来后知道真相该如何?
那大监自然是知晓言寰的顾虑,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冒险,张翼遥在君上的心里是何等重要,若是他日君上醒过来,此人必然会被迁怒,生死之间试问谁能不顾?
“我只是一个宫人,当年承蒙丽妃娘娘不弃救了我,也救了我一家老小,所以我一直觉得我这条命就是丽妃娘娘的,所以当年娘娘被送去北魏时,我心里恨死了先君,可是当我知道萧锦奕就是丽妃娘娘的遗腹子时,我心里是真替娘娘开心,大人尽管去做,一切都由老奴担着,我这把年纪什么都够了,只要君上能活下来,便是要我死,我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大监的一番的话着实的感动了言寰,他想不到一个宫人竟有这样的气节,便是自己这朝中重臣都自愧不如,东秦如今可以没有任何人,但是决不能没有宇文翊,所以无论如何必然要拿住张翼遥,押着他去换解药。
“可是大监,如今张翼遥人在哪儿我们都不得而知,这人要如何拿?”言寰说到这便翻了愁。
“大人,如今张翼遥正在您的府中,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便可将他拿下。”
言寰一听,先是一惊,“大监不是说笑,我府里怎么会?”
“您府上的那位玉欣夫人,他的真实身份正是柔然留在东秦的一个细作。“
大监跟了宇文拓多年,宇文拓留在都城各处的眼线他都清楚的很,那个马坊里面养着的胭脂马多是柔然孤女,他们被安排进了马坊学艺,在一个个嫁入东秦的高官家里做妾,从而把东秦内的消息网串联起来,再将得来的有用的消息通过马坊在传回柔然,这个关系网也是再宇文翊刚刚即位时,大监才算是缕清,可是却还未来的及说明,君上便出兵迎战北魏。
“大监,按您的意思说,我们朝中议政……柔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言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真小瞧了柔然,这样一个当初被东秦灭掉的部族,如今却能布下这样的局,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大人说的是,而且那张翼遥我们不得不防,他怎就成了柔然的王了,这里面的事儿怕是有古怪……而且我觉得他既然能趁机灭掉北魏,也大可趁东秦为难之际,对我们痛下杀手,您说呢?”
大监的一番话说的实在有理,世事离奇,当时的君上与翼遥是相亲相爱,可是如今他们分属两国,东秦和柔然一直有着旧恨,免不得那张翼遥包藏祸心,即便自己确实对张翼遥十分欣赏,以他的才情和智谋都是当世无双之才,可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此人绝对不能留。
“恳请大人帮我备马车,我要去禁卫府走一趟,一会倘若张翼遥真的在我府上,我便亲自拿了他押入大牢,择日便将他送去闲城,以此来换回君上的解药。”
说完言寰便拂袖而去,急匆匆的出了寝殿的大门。
大监他默默的站了好久,直到宇文翊发出一丝呓语,他才缓缓走过去,蹲在他的身前,拉住了他的一只手。
大监原以为生死局不过是丽妃娘娘说的一个故事,直到张翼遥死,宇文翊登基,他们二人的运势是此消彼长。他才不得不相信,那么为了君上能够活下去,张翼遥便绝不能在活在这个世上,即便因此会伤了君上的心,大不了就拿了他的命去抵。
“丽妃娘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君上的,只要老奴在没人可以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