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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杨锐遗传工程实验室,与原来的海淀区遗传工程实验室有一段距离,但已然挂上了杨锐遗传工程实验室分院的牌子,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也都很快的转移了人事关系,大部分进入新区工作,少部分留在分院的,就变成了现场研究员和养殖员。
这也是杨锐设计好的规划。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中小型实验室的负责人了,挂名“杨锐”的遗传工程实验室必然会是一所大型研究所,这就要求极好的阶梯性和容纳。
小型和中型的实验室要讲究小而精,因为经费和薪金空间就那么多,人力臃肿的话,分配就会影响到工作。不止上级和拨款单位会有成绩要求,研究员本身也是会有成绩要求的。最基础的,副研究员想评研究员就得发表论文若干,研究员还想支持项目,实现个人意志。
与其他单位和机构不同,研究所的学者们是最看重未来发展的。
如果仅仅是着眼眼前的话,做研究是真真没有意思的,不说读书的时候的种种不爽,工作以后,研究实习员、助理研究员再到副研究员,做的一大半的工作都是没有意义的重复劳动,剩下一小半能有什么意义,也要看跟的老板好不好,大部分还是运气。
国内如此,国外也好不到哪里去。类同于研究实习员的初级职位不用说,拿的薪水还不到中级职位的三分之一,活下来都够呛,做的事更不用说了,老外缺少无私奉献的学生,以至于研究实习员不得不承担更多的杂活,而且面临更大的升迁危机。事实上,很多初级职位都是给杂工们的,没有博士头衔的学者天然受到歧视。
然而,拿到博士头衔的学者,在研究体系内,起码还有五年左右的困难期,他们的薪水虽然是中级职位的三倍乃至于五倍,但是根据地区差异,也就是拿三五万美元而已。资历较深学科较好的,缴了各种税负,每个月拿个三千美元就要谢天谢地,如果不是对未来有着无限的展望,或者真的热爱,谁能坚持下来。
这里所说的坚持,可是以十年乃至于二十年计的。
所以说,中小型的实验室,其实是对管理层提出了更高要求的。当然,从更高管理层的角度来看,中小型实验室也是最不用操心的,采用达尔文体系,让他们自生自灭,得到的结果就不会太差。
稍微有钱一点的,稍加补贴的话,就能让中小型实验室的水平涨起来。
但归根结底,大家看的都是饱含着热情,看向20年后,30年后的世界的。
造导弹的,比煮茶叶蛋的,在这方面还是有优势的。
不过,发展是大家的期望,而从管理者的角度来看,总归是有人会发展不起来的。
在中小型的实验室里,不能发展起来的学者,本身就是要淘汰的学者。
大型实验室却不必如此。
那既不人性化,降低了实验室的吸引力,也对管理层提高了要求。
你得判断谁是真的要被淘汰的学者。
谁真的不行了,谁真的没有潜力了。
老实说,这样的判断太难太难了。
每个学者的研究方向都不同,想要理解本身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有大量的脑力和判断力,很少有人能够有这样的储备和能力的。
总有人会做奇奇怪怪的偏门研究,但是,难道将所有奇怪和偏门的研究都从大型实验室里逐出吗?
做主流研究的永远不缺,大量的竞争意味着总有人落后,难道将暂时落后的人开掉吗?
在科研世界里,三年不鸣,七年不鸣,三十年不鸣,然后一鸣惊人的例子还少吗?
没有管理者或研究所,愿意做这种故事的背景板。
风险极大也不环保。
另一方面,大型研究所对初级职位的需求也是很大的。
在国外,这样的矛盾最终就产生了技师的职位。
他们对固有的实验非常熟练,对实验室的仪器和设备异常熟悉,在具体操作的时候思路开阔,养的小白鼠都比别人养的壮实健康。
但是,技师的进步空间狭窄,往往只是听命形式的中坚力量,可能永远都站不到聚光灯下。
类比一下的话,技师很像是军队里的士官。
在小规模的战斗中,他们可能比军官还要有用。
但是,技师与士官一样,晋升就非常困难了,提升的空间也有限。
在军队改革中,中国最终也是搞出了职业士官的制度。
而在研究系列中,国内是否需要技师,仍然处于争论当中。
杨锐却不管这些,自顾自的搞了相应的序列,再将人事关系丢到分院就算完了。
在分院工作的研究员们,很快都感受到了工作的变化,但是,反对者几乎没有。
短时间来看,科研是个很透明的体系,自己的能力如何,做的好不好,有没有潜力,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
对于许多只能在海淀区遗传工程实验室里工作的科研员来说,他们能向技师的方向发展,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技师一样是有跳出的空间的。
最近的例子,就是谷强同志。
“恭喜本所研究员谷强,发表论文于《自然》……”
食堂前的公告栏里,金黄色的大字与头等的横幅一样显眼。
而在公告栏和横幅的下方,还有红色的大字和横幅:“恭喜本所研究员谷强,连续发表4篇论文于顶级期刊。”
顶级期刊,在研究所系统内,是直接表明的,包括CNS在内,一个个的名字,都是写出来的。
顶级期刊配人名,在杨锐的推广下,很快成为了杨锐下属几个实验室的最高荣誉。北大、清华和中科院,也都有意识的学了去。
荣誉,是打破一切禁锢的法宝。
谷强红光满面,就站在食堂门口向大家作揖,像是新郎官似的。
很快,杨锐也带着许正平、簿耿鑫等人,一并前来。
“恭喜恭喜。”杨锐老远抱拳,并且送上一封红包。
红包是他自己出钱的,得了诺奖之后,杨锐开销要自由许多。给发表了顶级论文的作者发红包,也快被杨锐完成一个传统了。
“谢谢杨教授。”谷强捏了一把红包,更加激动和感谢了。
这篇论文,正是杨锐答应,还给他的论文。
为了在竞争中获胜,谷强开发出来的“一锅搅”的技术,并没能第一时间发表。
不管是从个人还是学术角度来说,谷强都等于对团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因此,杨锐曾经许诺,一旦该技术被人提前发表了,就还一篇顶级期刊的署名论文给谷强。
谷强的运气不错,并没有失去“一锅搅”的署名权,尽管如此,杨锐后期还是给谷强了福利——另一篇《自然》期刊的第一作者,以示奖励。
这已经是学术领域的灰色地带了。在完美的科研世界里,谁做出来的成果就由谁来署名发表才是正理。
然而,世界并不是完美的。
杨锐也没有这样的道德洁癖。
利用实验室超卓的实验条件,以及出色的眼光,杨锐愣是安排谷强刷了两篇论文出来。其中一篇顺利的登上了《自然》。
尽管营养不足,但顶级期刊就是顶级期刊。
如今,谷强手握4篇顶级期刊论文,俨然已是国内一线的大学者了,理论上,他现在只要站出来,立即就能获得一个大项目的指挥权,再拿下来,就是国内顶级的大学者了。
但是,捏着红包,谷强笑的直不起腿,又哪里会做这样的考虑。
除非请他回山大当校长,否则,单论项目和经费,国内生物学界,哪里有比杨锐遗传工程实验室好的地方。
“你现在做的,就是对我和研究所的最大回报了。”杨锐说着学阀套词,轻轻拍拍谷强的粗爪子。
泡的药水多了,再好的护肤品都救不回来了。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谷强不知怎么想起这个词了,竟有士为知己者死而后已的感触。
想当年,他虽然是个桀骜不驯的超级实验员,但是,顶级期刊却是个不敢想的梦,甚至连梦都不算,他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至于现在——诺奖之外的荣誉,对谷强的难度,都比不上当年的顶级期刊对谷强的难度。
“你有难题就说出,咱们又不打仗,不用死来死去的。”杨锐开了个玩笑,将话题拉到了喜庆上来。
杨锐遗传工程实验室里面,刊发论文到顶级期刊,就是比结婚还喜庆的事,有时间的都会来庆祝。
事实上,这也就是比结婚喜庆的事。中国一年就有1000万对新人结婚,没有几个值得全球知道的。
“只要攻克目前的显微镜瓶颈,我们就能解决第一模块的主要问题。”谷强也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开口就是工作。
“这个已经有解决方案了,我们回去就说。”
“啥方案?我怎么不知道?”谷强身份第一模块的负责人,马上不干了,直接拉住杨锐。
学阀比军阀就这么一点不好,遇到的傻子比军阀还多。
杨锐走不脱,只好耸耸肩,道:“国内在显微镜方面有专长的人不少,我们准备补几个给你。”
“从哪里补?”
“不知道,反正明天开始调档案,你看中谁就拿谁。有想要的人吗?”
“我想要的多了,人家都是大拿,不可能来的。”谷强笑了起来。
“8811项目是国家重要项目,你想要谁,就请谁来。”簿耿鑫很少说话,说话的语气却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