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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日的时间,沈久安送来了新的绣娘。
京城中最厉害的绣娘,一手双面绣法,神乎其技。
而陈季薇,在绣娘的手把手的教下,在知书的不停催促下,倒也初步有了个像模像样的作品。
某日清早,阿银惊讶的看着送来的一方绣帕,“世子,这是什么啊?”
沈久安默默的看着绣帕上红彤彤的一片,猜测道,“可能绣的是个蔷薇花吧。”
阿银看着糊成一片的红丝线,努力发挥了一下想象力,干笑了声,“世子,你说要看懂世子妃的绣品,这得需要多大的想象力啊。”
沈久安笑了笑,却慎重的收起了那方绣帕,“阿银,如果世子妃问你,你就说很好看就行了。”
阿银违心的点点头。
而此刻,陈季薇在房间,四处找这方绣帕却找不到,知书这才开口承认,“姑娘,我替你送给世子了。”
“什么?”陈季薇惊讶道,“知书,我还没绣好呢,连个叶片都没绣上,你怎么能替我送人呢?再说了,我也不是送给沈久安的啊。”
知书默默的回忆了一下,“姑娘,那绣帕不用绣叶子了,若是不绣叶子,看起来倒是还像个太阳。”
陈季薇听的尴尬不已,这已经是她这几天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你给沈久安干什么?”陈季薇无奈了,“你都说绣的不好看,还给沈久安,这多丢脸啊。”
“没事的。”知书想到沈久安的话,微微一笑,“世子不会嫌弃姑娘绣的难看的。”
看着仍旧气不顺的陈季薇,知书又低声安慰,“姑娘,你还没看出来么?世子对你,是吃软不吃硬,情人蛊你还需要靠世子来给你解,何不暂时顺着他呢。”
顿了顿,知书又道,“何况,世子这人,又不难哄。”
陈季薇没吭声,屋外却传来了敲门声,知画送来了今天厨房送来的点心,“蒸核桃酥酪,还热乎着呢,姑娘,快吃吧。”
陈季薇看了眼日晷,心里觉得奇怪,最近这段时间,怎么还不等她去要,点心就送来了?
“知画?”陈季薇不禁问道,“这两日你去厨房要点心了么?”
知画惊讶的看着知书,“难道不是知书姐姐去要的么?
知书连忙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看着这碗蒸核桃酥酪,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姑娘,快吃吧。”知书摸了摸碗,“不管是谁去要的,姑娘你早上没吃多少,这会儿肯定也饿了,正好垫垫肚子。”
陈季薇应了声,干脆不想了,端起碗尝了尝,品了一口,“最近这核桃酥酪,味道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知书紧张的尝了尝,入口香浓,并无其他异味,不禁又道,“我尝着,没什么区别啊。”
“姑娘,你放心,这酥酪绝对没问题。”知画在一旁拍着胸脯保证,“我亲眼看着厨子从灶上端下来的,中间再没有旁人经手。”
“哦。”陈季薇又品了品,生机之力在口腔中转了一圈,没发觉到不一样的地方,这才放心的咽了下去。
沈久安在书房里,今天事情很多,堆满了整个桌案,可他却还是抽出时间,记得问了句,“世子妃今日的补品,送过去了么?”
听到肯定的回答,他这才放心。
“阿银。”沈久安把手头的文书递给他,“你去亲自盯着,我让人运了一批物资给丹东。”
阿银打开来看看,沈久安手头把持着京城最大的钱庄,这一次,便直接调取了五万两白银,全部用作采购粮草,送给征北军。
“这么多。”阿银倒吸一口凉气。
沈久安眉头轻皱,“看数量虽然多,可跟征北军的三十万将士相比,已经不算什么了。”
“可世子。”阿银想了想,却还是忍住了到嘴边的劝,征北军有多重要,他心里很清楚。更重要的是,征北军的首领是侯爷,于公于私,沈久安都不得不出钱出力。
只是到底有些心里不忿,“世子,若不是景王一力阻拦,征北军的补给也不会这么困难。”
沈久安眉宇间福浮现一抹焦虑之色,“快了。”
“什么快了?”阿银连忙问。
“景王快出事了。”沈久安从桌案上又挑出一封信,递给阿银,“今天探子的汇报,你看看。”
阿银打开看,这才发现,原来沈久安一直派人盯着景王那边的进度。
看到景王那边的情况,阿银惊呼,“世子,景王的速度这么快?”
沈久安点点头,笑道,“我特地派了人去帮他,怎么能不快?”
“世子?”阿银不明所以的反问了一句。
沈久安低声一笑,“阿银,快了。”
“丹东地区粮草告急,眼下我送过的这批,不过是堪堪解了燃眉之急。”沈久安沉着道,“也到了该动景王的时候了。”
阿银心里多少明白会发生什么,可他也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只是等。
一边派人偷偷把粮草分批运出去,一边密切关注着京城中的动向。
景王自从把连矢弩献出去之后,成了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皇上心里高兴,皇后面上有光,百官众臣提起景王,无不交口称称赞,眼下,京城里最推崇的就是拥有一把景王哪儿才能出产的连矢弩。
刘长青也送来了一把。
连矢弩原本就是从沈府流出去的,市面上的这些,又经过沈久安的改造。景王不知是从哪儿找的工匠,做工粗糙极了。和沈府精工细作的五连发的连矢弩一比,简直如云泥之别。
看着景王那边的连矢弩,阿银冷笑一声,“也就那些没见识的人,会把这东西当宝贝。”
刘长青到底忍不住,又不禁催问,“久安,太子都快撑不住了。”
“景王纠集了一些大臣,日日给皇上上书,说要改立太子。若不是殿下目前没有大错,只怕皇上都要找借口废太子了。”刘长青难言焦急之色,“还有相国寺的言觉大师,在景王的授意下,有人有诬告太子和言觉大师勾搭,意图动摇大雍的国本。”
说完,又忍不住催促,“久安,这件事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言觉大师?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沈久安又问,“皇上相信了诬告么?”
刘长青唉声叹息,“皇上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也存了废太子之心。”
“景王手里先在又有连矢弩,据说正在向皇上请功去丹东呢。还说有了这东西在手,一定能火速平了金人之乱,为皇上分忧。”刘长青说着,‘呸’了一声,“景王以后有了连矢弩在手,就高枕无忧似得。”
说着,又埋怨似得看了眼沈久安,“久安,现在可糟了。”
沈久安看着刘长青送来的连矢弩,笑了笑,“糟了么?可未必。”
“景王急功近利,只求速度,不问质量。”随手扔了手中的粗制滥造的连矢弩,沈久安神色淡淡,“这种残次品,只怕用不过数十次,就会坏掉。景王,凭着一堆烂木头,又凭什么去丹东?”
说着,他又道,“即便不是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这连矢弩,他也用不长。”
抬头看向刘长青,沈久安又道,“你跟太子说,让他务必再撑过三天。相国寺曾经是大雍的国寺,又有太后力保,三日,太子应该没问题。”
“小舅舅,你派人去相国寺一趟,让相国寺封死庙门。”沈久安看向刘长青,温和的面容上浮现坚毅之色,“再有三天,也就差不多了。”
刘长青不太明白,可还是按照沈久安的意思去做了。
这三天,京城变天。
太子虽然并未被废,可不管是皇上还是百官,都觉得已经是时间问题。
纵然有太后力保,言官反复谏言,可赵林秀还是被剥夺一切敕号,押入了天牢。
天牢,一向只收押二品以上大员或者皇家宗族。
沈兴宗在这里待过,赵林秀如今也在这里。
天牢里为了避免出意外,只有碗口大的一个通风口,外面眼光灿烂,里面却漆黑一片。
数只老鼠踏着脏污的地面,在赵林秀的身边转来转去。
赵林秀只穿了中衣,坐在牢房里。
他气势清贵,神色自若,倒引得狱卒多看了两眼。
毕竟还是太子之身,狱卒不敢造次,却不免嘴上说两句,“管你以前是太子还是侯爷,只要进了咱们天牢的人,就都是罪人。太子殿下,得罪了。”
说着,忽的拎起一桶冰水,照着赵林秀泼了过来。
“这是天牢,干净给谁看呢?”在赵林秀镇定的眼神中,狱卒心虚不已的拎着空桶离开了。
赵林秀浑身上下水淋淋的,只有一双眼睛,仍然干净清澈,他忍不住抬头看向碗口大的通风口,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时间,三天的时间,今日就到了。
沈久安,你可千万不要让孤失望。
太子被押入天牢,京城上下一片议论。
知书和知画近些时候很少外出,可也听到了风声,陈季薇立刻坐不住了。
正想去找沈久安,却见他已经到了。
看着穿上披风的陈季薇,沈久安问道,“季薇,你要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