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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永宁侯府的马车上,陈季薇看着手里的东西,笑的简直合不拢嘴。
“沈久安,你怎么不高兴啊?”看着一路都精神恍惚的沈久安,陈季薇不解的问。
沈久安脑海中全是言觉大师的话,他的腿,这世间只有一人能治。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耳边全是轰隆隆的声音,左边响着一生一死,右边是对站起来行走的渴望。
“沈久安!”陈季薇趴在他的耳旁,忽然重重的喊了一声。
沈久安这才回神,他再也无法平静的直视陈季薇的双眼,避开了她的注视,沈久安问道,“季薇,你叫我做什么。”
看着他意兴阑珊的模样,陈季薇忽然失去了炫耀的兴趣。
随手把那盒子塞给沈久安,“一个是我从大和尚哪儿要来的凤眼菩提,另一个是大和尚多给的一罐茶叶。”
“你给我做什么。”掌心的盒子还带着陈季薇手心的温度,沈久安觉得那热度,烫的人心底发疼。
“说了那是给娘要的。”沈久安不凉不淡的态度,让陈季薇莫名心慌,“答应了的事情,就肯定要做大,对不对。”
沈久安愣了愣,缓缓点头。
手指握紧盒子,沈久安忽然下定决心,缓缓开口,“季薇,咱们在车上,我交代你的这件事,你一定给你要记住。”
“什么事啊。”陈季薇莫名其妙的问道,“这么认真?”
“你的这个本事,千万不要再给别的人知道。”沈久安忽然开口,“连娘也不行,知道么?”
陈季薇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知道了么?”
“你救了太子,不是么?”沈久安平淡的开口,“更何况又有相国寺里的那棵树,在笨的人,也能联想得到。”
“你有这种本事,若是被外人知道,指不定会引来多少灾难。”沈久安怅然道,“季薇,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陈季薇点点头,“好。”
她看向沈久安,忽然想到了上次在马车上,她用生机之力刺激了他的腿,“沈久安,其实,我也可以试一试。”
陈季薇说着,手就放在了沈久安的膝盖上。
哪儿知,沈久安却猛地伸手,一掌拍开了陈季薇的手,怒道,“你干什么?”
他动作很大,陈季薇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久安,你干什么?”陈季薇眉头紧皱,抬起头,“难道我还会害了你?”
“不用了。”沈久安含糊开口,想到言觉说的一生一死,心里顿时打定主意,“陈季薇,我不许你碰我的腿,知道么?”
沈久安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冰冷,陈季薇一愣,下意识道,“我只是想试一试。”
“试什么?”沈久安反问,“试一试你有多厉害么?还是想让我再难堪一次?”
“我不是。”陈季薇愣了愣,回答道,“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治好你。”
“不用。”沈久安脸上戾气更甚,“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不管就不管。”陈季薇也怒了。
她好心好意想给沈久安试一试,却被对方说的这么难听,石头都有火。
“以后,你就是求着我,我也不会再替你看半眼。”陈季薇冷眼看过去,一字一顿道,“沈久安,这辈子你都别想。”
“我也不需要。”压下心底的疼痛,沈久安面色同样冷淡,“陈季薇,就你这点本事,还是留着保住自己吧。”
“那你就坐在轮椅上一辈子吧!”陈季薇怒极,一句话脱口而出。
说出去的瞬间,她就有些后悔了,可看着沈久安冷冰冰的模样,重重的又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理他。
沈久安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翻腾的情绪如深海中的潮涌,冰冷厚重,半晌,才轻叹一声,“我本来就是要坐轮椅一辈子的。”
遇不遇见你,都一样。
这句没说出口的话,化作轻轻的一个叹息。
陈季薇强忍着没回头,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凉凉的,她愣了愣,悄悄的擦干了。
两个人沉默着到了沈府,强忍着跟沈夫人请个安,陈季薇便回去了。
沈夫人瞧着她的样子,很是不解,“安儿,季薇这是怎么了?”
“兴许是累坏了吧。”沈久安面色也淡淡的,把陈季薇给他的盒子递过来,“娘,这是季薇送给你的。”
沈夫人打开,惊喜不已,“这可是凤眼菩提?”
“季薇从言觉大师哪里要的。”沈久安神色疲惫,“还有一罐子相国寺茶树上的古茶,也让送来给你尝尝鲜。”
沈夫人高兴不已,“季薇有心了。”
“娘,我也先回去了。”沈久安今日实在没心情,和沈夫人道个别之后,也离开了。
沈夫人叫都没叫住。拿着盒子愣住了,“季薇这样,安儿也这样,他们两个吵架了么?”
阿银推着沈久安,瞧着世子面色不虞,小心的问道,“世子,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恩。”沈久安答应一声。
阿银顿时为难了,“可是,世子,那账房先生,还见不见了?今日初四,没什么事,先生便来了,早就在门房哪儿等着了。”
账房?
沈久安花了片刻功夫才想起这件事,“哦,让他进来吧,你去告诉季薇,让她也来一趟。”
陈季薇才刚刚回到房间,她面色不愉快,知书知画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陈季薇有些烦躁的转身进了花房,可前脚进去,后脚阿银便进来了。
“世子让你过去一趟。”阿银站在花房里,左瞅瞅右瞅瞅,一脸好奇。
陈季薇啪的一声打掉了阿银想要摸一株兰花的手,“不许动。”
严厉的声音吓了阿银一跳,阿银委委屈屈,“世子妃,你怎么那么凶。”
“以后这里,不许你和沈久安进来。”陈季薇下了逐客令,“还有,告诉沈久安,我才不去。”
阿银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一通,委屈的回去了,“世子,你惹世子妃干什么啊。”
“世子妃那么厉害。”想到陈季薇,阿银抖了一下。
“人呢?”沈久安面前是一摞子账本,不耐烦的问道,“陈季薇人呢。”
“世子妃说,她不来。”阿银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不知道世子和世子妃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显而易见,两个人闹别扭了。
沈久安的脸色登时便沉下来,“这是再跟我闹别扭么?”
阿银可怜巴巴的摇摇头,“世子妃说以后不许我进花房,原因我也不知道。”
沈久安抱起那一摞子账本砸到阿银的怀里,“那正好,她也别来找我。”
“带着账房先生和这些账本,去找陈季薇去。”沈久安满脸不耐,“别在这儿碍我眼。”
不多时,阿银便却复返。
陈季薇正想赶人,却看到阿银怀里抱着的东西,还有身后跟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世子妃,这是世子给你找的账房先生。”阿银一口气说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账房先生这儿,世子妃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一问。”
陈季薇愣了愣,记得她是托过沈久安找一个账房先生。可眼下这是算什么?因为不愿意看到自己,所以就把人丢给自己么?
看着阴晴不定的陈季薇,账房先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东家,没事的话,咱们就先开始吧。”
陈季薇一脸恹恹的把账本放到书房里,和先生面对面坐着,又把陈尚书给她的那本总账拿过来,“先生看一看,我总觉得,这账本里有问题。”
陈季薇看着账房先生忙了一会儿,不得不说,沈久安给她找的这个人很专业,理账的水平很高,不多时,一本繁杂的眼睛都痛的账本,在先生的眼里,却很快条理分明。
陈季薇眼睛跟着账房先生的动作,看他忽然停下来,便问,“先生,可有什么问题么?”
“世子妃。”账房先生含蓄道,“这个账本,不知道是?”
“这是我名下的一个胭脂铺子的账本。不知先生是否查出了什么?”陈季薇赶忙问。
“世子妃可知道。”账房先生顿了一下,委婉问道,“普通的胭脂铺子,一个月有多少进项?”
这,陈季薇不知道。
看她摇头,先生又问,“敢问世子妃,您的胭脂铺子,开在什么地方?”
“白马街啊。”陈季薇说道,“白马街的杏林药铺旁边,招牌挺显眼,还挺好找的。”
“那是个旺铺啊。”账房先生惊奇道,“世子妃,那这账本,有问题。”
陈季薇忙问,“问题在哪儿?我也知道有地方很奇怪,可就是说不出来。”
账房先生一手执笔,一手指着掀开的账本说道,“世子妃请看,依照京城市面上大多数胭脂铺子的收益,每个月大概能结余五千两。”
“可世子妃你看,这每个月多则两千两,少则一千多两。”账房先生掀开自己的本子,“这只是去年的账本,只一年,对不上的帐就有将近五万两。”
五万两?
这数字让陈季薇惊讶到了,“有这么多么?”
账房先生笑着摇头,“世子妃,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胭脂水粉,成本并不高,但利润却很高。”
先生娓娓道来,“东家的铺子我也听过,开了好些年头,京城中大小贵妇都喜欢去哪儿采买。收益自然不会差。”
“这缺口的银子?”陈季薇眉头微皱,“可账本上的收支是能的对的上的啊。”
“若收支对的上,世子妃又何必找我呢?”账房先生精明的问道,“世子妃不妨说说看,你觉得那里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