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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微臣连喜脉都诊断不出来,就该去死了。”陈太医说的斩钉截铁,他跪趴在地,牙齿间还打咯咯打颤,又道一句,“已经两个月了。”
季承欢的脸一下子沉了,眼里一派沉痛之色,挣扎着僵直的身体伸手指着合硕痛心疾首道:“合硕,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妹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合硕又惊又恐,一连三问,身子重重往后一退,差点跌倒在地,幸亏川未扶住了她。
“太子哥哥……”合硕已是流如雨下,挣脱川未哭着跑到季承欢床边一下跪倒在青砖地上,手扒在床沿上扯着被褥道,“合硕对不起太子哥哥,合硕亦对不起父皇母后,合硕再无颜色见人,求太子哥哥赐死合硕!”
“不……不要啊公主……”川未一听吓得面色惧无,跪在合硕面前哭道,“公主,你不能死,你若死,奴婢就跟着陪葬,呜呜……”
“川未啊……”合硕泪眼朦胧唤了一声,“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呢,本公主是死有余辜,你为何要跟着死?”
“公主啊……”川未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公主死,奴婢死,这本该是奴婢应有的结局”
季承欢不耐的挥手示意陈太医退下,陈太医摇头唉叹一声世风日下,然后提着药箱离开了。
呜呜……
呜呜呜……
两人开始抱头嚎哭起来,一个哭的比一个凄惨,一个哭的比一个绝望。
季承欢看着这一主一仆哭的凄惨无比,心里益发烦燥起来,冷喝一声:“够了!”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小禄子吓得跪了下来,劝慰道,“太子莫要气坏了身子,皇上和皇后还等着太子平安归东秦呢!”
“平安?本宫如何能平安?”季承欢已是声色俱厉。
合硕和川末心中俱是一惊,忙止住了哭声,合硕脸上挂着眼泪,怔怔的看着季承欢,季承欢冷冷的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谁的?”
合硕吸吸鼻子,挺直了胸膛,用一种大无畏的眼神看着季承欢大无畏道:“离王朱景皓。”
“说谎!”季承欢声音更冷,“你才来大楚几日,怎会有两月身孕?”
“难道太子哥哥忘了,两个月前在花神庙曾有个男子一直跟着合硕。”合硕咬一咬牙,斩钉截铁道,“他就是离王朱景皓。”
一道流光暗影自季承欢眼中流淌,淌着淌着就腾起火苗,火苗越烧越旺,只烧的他自己刚刚养好的精蓄好的锐悉数成灰。
的确,在两月前,离王朱景皓去了东秦,还和合硕在花神庙独处了两个多时辰,当时,他根本未想到这一层,毕竟合硕和朱景皓打小就认识。
他以为合硕一心想着端王,他也以为合硕和端王的婚事*不离十,合硕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自己未来的小叔子搞出什么事来,所以他压根也没在意。
谁知他的不在意竟开了花结了果,结出了一小外甥来给他。
这哪里是有喜,分明是有害!
他沉着脸不再说话,跪着的合硕也不敢再支声,只敢拿眼默默的觑着季承欢,瞧着季承欢的脸似乎已恢复了平静之色,她心内骇然。
这位太子哥哥若发怒也就罢了,左不过被他多骂几句,但偏是这样的突然平静才让她害怕,越是平静越是代表太子哥哥要出狠招,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是要死人的,即使不死也叫你脱层皮。
合硕心中忐忑难安,仿佛多等一秒就多一次煎熬。
这一次,她足足被季承欢翻过来调过来煎熬了足足几百余次,只煎熬的她几乎要成了焦肉饼。
她又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季承欢,心益发的虚了,太子哥哥这是怎么了?难道真要杀了她这个妹妹。
不可能!
她猛地一摇头,沉默良久的季承欢终于冷冷淡淡的开口了。
“既如此,本宫便成全了你。”
“啊?”合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公主,太子殿下答应你嫁给离王殿下了,哈哈……哈哈哈……”川未喜极而泣,兴奋的摇着合硕的肩膀,两眼闪着惊喜的光,“公主你肚子的孩子总算有个爹了,奴婢真为你高……”
川未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真的,太子哥哥你真的答应合硕了。”合硕乐的忘乎所以,一把抱住川未又是笑又是哭,“太子哥哥你待合硕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季承欢见合硕激动至此,忽然冷声诘问了一句:“合硕,你的心上人不是端王吗,嫁给离王有何好兴奋的?”
“……呃”
合硕脸上的兴奋之色顿时烟消云散,开始汗哒哒,她这是演戏演过头了,一时乐极生悲,本想演的自然些,这下可好,兴奋过了,演技就露了痕迹了。
按照和太上皇商量好的剧本,她该表现的无可奈何伤心悲怆才行,毕竟自个嫁的又不是心上人,怎可能会高兴的起来。
这一下,肯定被太子哥哥瞧出端倪来了,她益发心虚的瞄着季承欢。
“你刚刚从哪里来?”季承欢声音又寡又淡,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冷酷。
“……冷……冷月殿……”合硕不敢撒谎。
季承欢望一望小禄子,小禄子立马点头证明。
季承欢的眼中渐渐透出一种深幽的颜色,他半眯着眼眸,眸光似刀锋般在合硕的脸上刮了刮,却伤不了肌肤,落在合硕的脸上,却叫合硕胆寒的要死,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只呆愣愣的立在那里。
这一呆,又呆了半盏茶的功夫。
末了,季承欢终于又说话了。
“本宫说出的话不会收回,不过除聘财之外,本宫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合硕急问。
“太上皇需得帮本宫做三件事?”
“又是三件?”
“合硕,你说了个又是何意?”
“……呃,臣妹的意思是怎么偏偏只有三件?”合硕脑袋一动,搪塞问道,“为何不是一件,两件,或者四件,五件,六件……”
“……如果太上皇愿意帮本宫做四件,五件,六件……本宫没有意见。”
“……呃,那还是三件好了。”合硕生怕季承欢提的要求太多,太上皇不同意,赶紧截住了话题,又好奇的问道,“不知太子哥哥要太上皇做的是哪三件事?”
季承欢默然片刻,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想好,”
诡异!
实在太诡异了!
合硕惊的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前若说她死不承认君北衍和她有血脉关系,此时她却不得不承认,所谓血脉相联这种事让不承认都不行。
因为就在同一天,君北衍和太子哥哥都对同一个人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若不是太子哥哥与君北衍行同陌路,她几乎要怀疑这两人是事先商量好了。
这他娘的也太巧了吧!
她有些担心,不知道太上皇能不能答应,想想自己也甚是对不起太上皇,太上皇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都答应了君北衍三件事。
君北衍那个人老奸巨猾,城府极深,他要求的三件事会有什么好事,当然太子哥哥虽然不比君北衍那样奸诈,但也绝对不是个善茬,他要求的三件事也不一定会比君北衍好到哪里去,太子皇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同时惹上了这两个男人。
唉!
想到此,她更加忧心忡忡。
太上皇若不答应太子哥哥的要求,那她的婚事岂不要泡汤了,她的婚事一泡汤很有可能就要嫁给那个吃过屎的渠阳王。
据可靠消息,那个渠阳王人已经清醒过来,他受的伤并不像当时看起来那样重,只是被茅坑里的屎尿呛到了,估摸着他是吃屎吃撑了吧!
想想,那个刺客也真是个没有职业素养的人,杀起人来虎头蛇尾,怎么不干脆一刀结果了渠阳王的性命,搞的她现在这样被动,连假孕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
她心中惴惴难安,只得先应了季承欢的要求,然后带着川未离开了太极殿。
这会子,她恨不得立刻问问太上皇肯不肯答应,可实在怕了太上皇的那个师父,怎么着也提不起勇气前往琴音阁找太上皇。
于是,她等啊等,一等就是一整夜。
第二日一大早,她急急赶往冷月殿却连褚玉的影子都没见着,原来这一次太上皇的那个师父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发了狠的让太上皇学了整整三天三夜的琴。
三天之后,合硕在见到太上皇的时候误以为她不是学琴而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了出来,亏她是个假孕,不然很有可能吓出个小产来。
太上皇是被追萤和琉璃一左一右搀扶着出来的。
披散的发,青灰的脸,布满血丝的眼,又黑又大的眼袋,失血干涸的枯唇,还有那肥硕满满的身材似乎也清减了一大圈,整个人仿佛被人轮番蹂躏了千儿八百遍。
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要多衰就有多衰。
合硕也不顾男女有别,上前搭手就要扶她,她还有心思问了合硕一句:“可成功了?”
合硕见褚玉在此状态下还能想到自个的婚事,感动的流下眼泪,哽咽着嗓子道:“答应了。”
“他有没有什么要求?”褚玉弱鸡般的挣命又问了一句。
“太子哥哥要……”合硕有些迟疑,想了想,终还是和盘托出,“他要太上皇答应替他做三件事。”
合硕说完,甚至都没有勇气再看褚玉。
“好!”褚玉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她的声音已经虚飘的像要立马归西,果不其然,说完这最后一个字,她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太上皇——”众人惊叫。
褚玉压根听不到众人的惊叫,在彻底睡着之前,她的脑海里固执的盘旋着师南婆零零散散的几段话,几段莫名其妙自相矛盾,却又意味难寻的话。
“小玉,虽然为师真正教导的你的日子只有两个月零九天,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自然训的了你,你私自跑出冷月殿犯下大错,为师若不狠狠罚你就枉做了你的师父……”
“小玉,你为什么要下那样的狠手,你可知道?你差点就彻底了绝了咱们的师徒缘分……”
“小玉,你怎么不打死了他,打死了你,为师也就清静了……”
“小玉,那个皇帝为了传国玉玺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连帮你度气排毒这样极耗内力的事都做的出来,哼!为师偏不让他如愿,传国玉玺他一辈子都休想得到……”
“小玉,你身上的湿毒为师虽不能完全解了,但也可保你五年无虞,你该离开皇宫了,……”
是的,我是该离开皇宫了,我早就想带着奥特曼离开这里了。
我想回家。
回家……
这里褚玉补眠之前最后的执念。
这一补,又是整整七天,仿佛怎么也睡不够似的,连饭都懒的起来吃,追萤和琉璃生怕她补眠补的饿死了,时不时的弄点飘香扑鼻的红烧肉,野鸡肉来引诱她起床,无耐她累的连对肉的兴趣都没有了。
追萤和琉璃,紫燕,小福子见她挺尸挺的真快成了尸体,几人吓得轮流守在她床边一步也不敢离开。
期间,皇帝来过,君北衍来过,端王离王这两个马吊之友也来过,合硕更是天天都来,重伤在身的季承欢已能挪动,在搬出太极殿之时顺道绕了一个弯来瞧褚玉。
其他诸如太后,渠阳王,敏慧之流天天祷告神明,让老天长眼收了这个残暴荒淫,造千恨万人嫌的肥猪。
将这头肥猪变成彻彻底底的死猪。
无奈老天不长眼,没把褚玉弄成个死猪。
第八天,褚玉从补眠状态中幽幽转醒过来,一天三顿饭虽不正常用,但也能喝上一碗小清粥了。
第九天,褚玉清醒的时间又多了两个时辰,可以用两碗清粥了。
第十四天……
只到第十五天,褚玉已一如从前,正常睡眠,正常饮食,正常说笑话了。
据说,这一天是六七月里最最难得的黄道吉日。
不过太后说了,“六月娶半年妻”,这会子举行婚事晦气。
渠阳王更是气的唆使司天监的人拿天象国祚说事,可最懂天象国祚的无疑于是君北衍,那司天监监正被君北衍驳了个哑口无言。
君北衍特意的测了离王和合硕的生辰八字,断定这一日宜嫁娶。
于是,合硕在这一日与离王朱景皓成婚,因为褚玉身体大好,她这婚成的很安心。
其实按照季承欢的本意先定个亲也就罢了,且不论是否真会“六月娶半年妻”,单说这天气热的就叫人燥心,可六月不办婚事,七月又是鬼月更不宜嫁娶,好日子能等,合硕的肚子却不能等。
他虽然深深怀疑合硕的肚子有假,但也不敢十分肯定,万一是真,到时他东秦皇室就要出大丑了。
他不能拿东秦皇室的脸面去赌一个所谓的好日子。
所以他同意了君北衍的说法。
他不仅嫁妹,还特别好心给了褚玉一个惊喜,来了个双喜临门,他正式派人上了年府的门提亲。
年元勋兴的精神百倍,在倒夜香PK赛的紧要关头将吕品打个流花落水,率先完成了抢屎任务,夜香三十车。
天知道,年元勋在完成夜香三十车之后是多么兴奋,于兴奋之外还生出一种别样的成就感。
这成功来的不容易啊——
年元勋表示:倒夜香不易,吕大人你且倒且珍惜。
吕品表示:珍惜你大爷,夜香就是你大爷!
……
这一晚,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亮。
凌云阁内大红喜烛映出艳色花影,合硕身着大红缎绣金纹的嫁衣端坐在床,脸上遮着大红方巾,手里还抱着一个大苹果。
今天一切事情都很顺利,唯有一桩事叫她觉得很不顺心,那个深让她厌恶的八弟季承运竟然来了,表面上他是来参加她的婚礼的,实际上还不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
这个八弟年岁不大心眼却多,不仅多还坏,简直是一肚子坏水,没少给太子哥哥使绊子,虽然她对太子哥哥也有诸多不满意之处,但不满意归不满意,在大事上,她还是很拎的清的。
东秦未来的皇帝只能是太子哥哥季承欢,这对于母后,对于她,都是最好的结果。
她虽对朝局看的不甚明晰,但她可以肯定若有朝一日让季承运爬上皇位,那她的结局必定悲惨,因为季承运不仅给太子哥哥使绊子,还给她使了不少绊子,打小他两个就跟仇人似的长大。
她虽仗着嫡公主的身份在明面上赢过他几次,可实则在暗里她不知吃了他多少亏,这个八弟压根就是人渣渣,不仅欺负男人,连女人也欺负,更何况她还是他的姐姐。
不过,今天的大婚季承运还算安份,除了屁巅巅的太上皇长,太上皇短让她瞧不上以外,别的倒不出格。
真搞不懂,季承运为毛要那样跟太上皇套近乎。
也不知太上皇是因为待客之道,还是因为被季承运那张花言巧语的嘴说动了,她竟然与他相谈甚欢。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太上皇被季承运美色所迷,纵使她讨厌季承运,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长了一副会骗人的好皮囊。
季承运虽然长得不如太子哥哥好看,甚至于连朱景皓都比不上,但他天生了一张纯洁无暇,天真单纯的娃娃脸孔,再加上那一对纯如朝露,净若碧水的眼睛,简直骗起人来不要命,许多人都死在了他的假纯洁之上。
她需得提醒太上皇小心这个季承运,否则哪日被他算计的卖了都不知道,只是今天她作为新娘子实在太忙,明儿,明儿一早她就去找太上皇。
太上皇是她的知心好友,也是唯一个男性知心好友,她必定会好好珍惜与太上皇的友谊,若季承运那个小子胆敢对太上皇不利,她就是拼了命也撕开那小子的假面具。
想到此,她不由的恨的牙直痒痒,连肚子都发出了一声抗议。
咕噜——
胡思乱想了这么久,她倒饿了,不由分说她扯了红盖头要啃苹果,川未和喜娘赶紧上前阻止。
喜娘笑道:“公主,苹果苹果,平平安安,千万不能吃了。”
合硕哪里肯答应,反正这场婚事于她而言不过是走走过场,有名无实罢了,她连婚事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一个苹果?
她白了喜娘一眼,又要啃,川未及时阻止,倾身伏在她耳边低低道:“公主,想想太上皇为了你的婚事付出了多少,难道你连婚礼上一个小小的规矩都不肯守么?”
合硕心思一动,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复又盖好盖头拿好苹果。
不知等了许久,喝的醉意微熏的朱景皓步履有些不稳的走了进来。
合硕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心蓦地一跳。
喜烛应景的发出一声哔卟,喜娘两后一拍笑道:“烛心爆,喜事到……”
合硕压根听不清喜娘在说什么,握住苹果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脸上红的发烫。
重重花影里,他轻轻的拿喜秤挑开她的红盖头,他定定着她艳若牡丹的脸,呆怔了。
她的脸更加发红发烫,抬眸看着他娇嗔一声道:“你个呆子,看什么看?”
“合硕……”他呢喃唤道,“今晚你好美……”
“怎么?”合硕涨红着小脸,突然起身站了起来,拿苹果砸在朱景皓的胸口上,反问道,“就今晚好美,难道本公主平日里就不美么?”
苹果咕噜咕噜滚,吓得喜娘和川未赶紧捡苹果。
朱景皓揉了揉胸口,傻傻笑道:“美,合硕你无一日不美,从小美到大,呵呵……”
合硕看他笑的痴傻,不由的伸手往他胸口一戳,咬牙道:“真是个呆子!”
朱景皓心猛地一跳,拂过被合硕戳过的地方,笑的更傻了。
他一双眼全放在她身上,只感觉自己醉的云里雾里,好像一切都是在做梦似的,他不敢相信的揉揉眼,合硕还在,她正穿着大红喜服盈盈立在他面前。
好欢喜,好欢喜!
他从来也没这样欢喜过。
他在欢喜之中完成了坐福,撒帐,吃子孙饺,喝合卺酒等一系礼仪,而合硕的欢喜程度明显不如他,她心中到底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所以整个过程便有些意兴阑珊。
她想今晚一定要让他睡地板,她可不愿意与他同床共枕,逞了他的意。
结果事与愿违,她真逞了他的意。
待旁人退尽后,殿内独留他二人,他和她并排而坐在床上,她正准备一脚把他踹下床,腿却忽然绵软的抬不起。
她的眼有些花,头也有些昏,再看他起尽出现了重影,她伸一伸手指着他道:“朱景皓,你……”
“合硕,你怎么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脸早已被酒气蒸的通红,一双清眸里带着异样水光,他握住她的手有些颤抖。
“……热,我有些热……”
朱景皓瞪着大眼,咽着口水看着躺在床的灿若桃李,色若春花,还不停扯着衣领的合硕,扑也不是,不扑也不是。
此时,他方明白酒席间十一哥说出的那句猥琐的话是什么意思。
“景皓,你小子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可算要破了,今晚哥哥就送你一件好礼物,叫你破的顺利些,嘿嘿……”
不要说,傻子也知道十一哥所谓的礼物是什么了。
肯定是在合卺酒里撒了那什么合欢药了,他对这方面的药虽不大了解,但跟着十一哥混久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这合欢药是专门针对于女性的。
这十一哥也真是,好礼物不送尽送这些歪门邪道的破药,搞的他很难做。
难做归难做,终归要做一做,谁叫他就是喜欢迎难而上呢。
嘿嘿……
“热……”合硕又是一声嘤咛,睁着一双水雾涣散的眼睛盯着朱景皓,牙咬着唇儿咬死死,一伸扯着衣领,一手软软的指向他道,“朱景皓,你……你敢碰本……本公主……本公主杀……”
咕噜……
喉头间发出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坐到了床边两眼冒火似的盯着她,嘻嘻一笑道:“不碰,就看看……”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很诚实的解了腰带。
她又魅又恨的看着他,身体像条灵活般在床上扭动着,更加大力的拉扯着衣服:“……热……难受……”
“合硕,要不要我帮帮你。”他微倾了身子。
“……不……不要……”她死命咬牙,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拿脚踹他。
她的脚太绵软无力,他一把握住了她的脚,手颤抖的在她的脚上拂了拂,呢喃一声:“乖,脱了鞋子好困觉。”
“不……不准碰我……”她继续咬牙,身体却很诚实的想要缠上他。
她扭啊扭,不知怎么的双手就缠上了他的腰。
他蓦然僵住了。
感受她温香如玉的身体在自己身上蹭着,他已不能再把持。
“太……太上皇……”她呢呢喃喃从嘴里喊出一句。
他脸色一变:“合硕,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叫太上皇做什么?”
“……我想看……看看他……”
“合硕,难道你的心里装着太……”一阵酸楚叫他蓬勃的想法突然熄了大半,他捧住她的脸,深受打击的看着她,“酒后吐真言,你是不是喜欢太……”
“……想看……看他师父……听他师父……”合硕嘟着鲜艳欲滴的娇唇,双眸迷离的看着他的脸,因为燥热额角的头发也已经湿了,轻飘飘的嘀咕道,“弹琴……听琴……琴,那样本……本公主就算有再坏……坏的想法也吓……吓没……没有了。”
“……呃,哈哈……”朱景皓顿时大喜的笑了两声,激动的一把将合硕搂入怀中,伸手轻轻抚着合硕微湿的发,带着诱惑哄骗道,“合硕乖,你想听琴我弹给你琴,弹多久都行……”
“唔……”
半晌,半晌,又半晌,又又半晌……
不知疾缠到何时,两人是满满的魇足,于魇足之处又生出一种舒畅的疲累。
合硕总算彻底清醒过来,她感觉自己浑身骨闲头架子都散了,扶着疼的快裂的屁股,扯着脖子一声河东狮吼。
“好你个无耻之徒朱景皓,你个人面兽心的大色狼,去死吧!”
她毫不留情的一脚将满心满身酣畅淋漓的朱景皓踹下床踏。
“合硕,你过河拆桥!”他跌坐在地,满是委屈的看着她,“你刚刚明明很主动,明明那个很色狼的人是你……”
他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最后七个字简直低的都没蚊子哼的声音大。
“你还敢狡辩,你明明答应不欺负本公主,如今你去作出这样的禽兽行径,狠狠的欺负了本公主,我跟你没完,我……我杀了你。”
合硕气的抓狂,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正要迈开腿去取鞭子,却发现疼的走不动道,不由的又气又窘,伸手指着他,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原以为你是个好人,你待本公主也是真心的,可你竟然使出这……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逼迫于我……”
他猛地摇头,她眼中寒意凛然,恨极道:“你还不承认,我虽然有酒量不甚好,但也不至于半杯酒下肚就这样了。”
还未燃尽的喜烛突然爆出一团火星,他的身子震了震,他总不能把十一哥供了出来,更何况即使他说出事情原委,合硕也未必肯信,他满是欠意的看着,唇边扬起一个温柔而诚挚的软笑。
“合硕,对不起,终是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你要杀要刮我绝无怨言。”
合硕气的直跺脚,一跺又扯的疼,她咝的一声瞪着他冷哼一声道:“就这样轻易杀了你真是太便宜了你,下次我一定要下药给你吃,然后再狠狠的折磨你一番,叫你也如我现在这般痛,痛死你!”
“……好好好……”他突然爬了起来一把抱住她,“痛死我吧,天天痛死我,我心甘情愿。”
“死开!”她狠狠推他,他越搂的更紧。
她发怒:“老子叫你死开!”
“可以死,不能开。”他仍旧搂紧。
“滚!”她厉喝一声,抬脚就往他脚上重重一跺,惊呼了一声,“痛,好痛……”
“来,为夫给你揉揉……”
“滚滚滚!”
“揉完再滚,嘿嘿……”
“……”
合硕表示:太上皇的话果然是真理,男人的话就像老太太的牙,没一颗是真的。
呜呜呜……
男人真他娘的太坏了!
朱景皓坏,太上皇也坏,太上皇身为一个男人就该知道男人的劣根性早早的提醒她,或许她就不会轻易喝了那杯该死的合卺酒了。
呃……
不对!
太上皇身为男人却异于寻常男人,他喜欢的是男色,估计他是男儿身女儿心,他未必能真正识破男人的劣根性,她定然冤枉了他。
太上皇为了她的幸福牺牲了那么多,她怎么能冤枉太上皇,若让太上皇知道她对他产生了怀疑,太上皇还不要伤心死。
嗯,打死也不告诉太上皇她怀疑了他。
“阿嚏,阿嚏……”褚玉正静静的蹲在琴音阁外头啃桃子,忽然打了两个大喷嚏,喷出了一嘴碎桃渣。
忽听得屋内发出一声响动,褚玉赶紧拍拍屁股起身,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帘子处唤了一声:“师父。”
“……嗯”屋内人蚊子哼哼似的答应了一声。
褚玉一听师南婆回应了她方敢掀门帘而入。
素白纱帐,薄如蝉翼,帐帘勾起,褚玉见到一个侧躺的背影,银发散落在红玉枕上,她脚步一滞。
若不是被大火毁了容貌,师父也是个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貌样的绝色美人儿。
可如今她整日把自己捂的跟个粽子似的,脸上还要带着面具,就是闷也要闷死了。
她心底一声叹息,迟迟疑疑的走了过来。
师南婆坐起身来,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已戴的妥妥贴贴,她睁着一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眸子看着褚玉。
“小玉,你是来跟为师道别的?”
“嗯。”褚玉点了点头,有些伤感道,“从今往后我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到师父了。”
师南婆单手抚额,只垂下头不再言语,沉默良久方才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褚玉道:“你不能再见为师该是要欢喜的要命了吧?”
“……呃”褚玉张口结舌,垂头辩道,“师父,我哪会欢喜的要命,你只要不一再逼我听琴学琴,我还是很喜欢和师父待在一起的嘛!”
师南婆眸光流转,似有动容之色,沉吟道:“我能教你的也只有这点微末的琴艺,你却不肯领情。”
“师父……”褚玉眼泛泪光,噏动着唇道,“徒儿不求上进,有负师父的一片苦心,是徒儿的错,徒儿在此……”说话间,褚玉已给师南婆跪了下来,“徒儿在此跟师父认个错,望师父原谅。”
师南婆身子一颤,眼里似有水光闪动,只是水光未凝聚成泪已蒸发干净,她坐直在床沿上,也不伸手扶她,单拿一种教导的语气道:“小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师就怕你认了错却不知悔改,这样为师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
“改,我改。”褚玉拍胸脯保证。
“那好。”师南婆忽然冲着屋外喊了一句,“琴音,把我的六弦琴拿来。”
褚玉心里‘咯噔’一下,直叫完了,看来师父又要弹琴给她听了,她好想拒绝啊,可是怎么拒绝啊,她明明答应师父知错就改,这会子如何能反悔。
她憋着一张苦逼的脸望着师南婆,呵呵一笑道:“师父你刚刚醒还没回过神来,就不用再劳心劳神的弹琴给徒儿听了。”
师南婆冷笑两声,伸手指着褚玉道:“瞧瞧,这么快就暴露出你的本心了。”
“师父,徒儿的本心是怕让您……”
师南婆不客气的打断:“不要说,越说越暴露。”
褚玉吐一吐舌头不敢再说话,心里却叫苦不迭的骂自己脑袋抽风自找虐的跑来搞什么坑爹的告别,这下可好,也不知师父会弹多久,毕竟她补眠了半个月师父都没有再骚扰过她。
她十分害怕师父厚积薄发弹琴弹的停不下来。
很快,琴婆婆就捧了那把让褚玉见之就胆战的吉它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过来,褚玉早已脸色煞白,恨不能用棉花塞了耳朵。
师南婆接过琴,指尖微微往琴上一挑,褚玉恐惧的“妈呀”了一声,师南婆停住了手。
“唉——”师南婆捧琴叹了一声,“小玉啊,为师知道你最怕听师父用手弹琴,所以这一次为师决定不再弹琴了……”
“师父……”褚玉感动的泪光闪闪,跪在那里一下扑到师南婆的腿上,激动呜呜道,“你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为师不用手还有脚嘛,为师的脚比较灵活,哈哈哈……”师南婆甚是温柔的伸手拍一拍褚玉的头,笑的却是十分狂放。
褚玉:“……”
师南婆止住笑意继续道:“你好不容易肯主动来为师这里一趟,为师不能让你白来,琴是要听的,也是要学的,再说你马上就要离开皇宫,为师怕再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把你揪过来学琴,所以为师决定把看家的本领都施出来,叫你一次学个够。”
看家的本领?
一次学个够?
额滴神啦!救命啊!
假如变成苍蝇蚊子小虫的可以逃走,褚玉宁愿此刻的自己可以变成苍蝇蚊子之流。
幸亏褚主没有这项特异功能,所以她很幸运也很意外的听到一曲《摄魂引》。
师南婆一双雪白灵巧的脚指间流淌出淙淙琴音,如山涧清泉,如珠玉落盘,如春风吹过绿野,如雨滴轻落竹林,涤荡着你神魂俱痴。
刹那间,仿似一夜春雨旦夕间吹绿了漫漫黄沙的大漠,又仿似心头开出一朵清皎若明月,灿烂如星辰的巨大的花,花瓣落下,卷着轻风染上晨曦的温暖色调,纷扬而落,只落到你心底的最深处,于最深处又蔓延出蔓蔓青藤,青藤缠绕扯的心有些隐隐的痛。
随着青藤越缠越紧,心越来越痛,直痛的窒息,偏生痛成这样褚玉也无法从琴音中走出来,她甚至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宁愿就这样沉醉至死在这琴音之中,也不愿活着走出来。
这琴音好美,好美。
琴音里的世界也好美,美的让人无法自拔。
就在褚玉美的要死的时侯,琴音戛然而止。
褚玉尤未睁开沉醉的双眸,师南婆伸手往她天灵盖一击,把她击醒过来,她睁着恍惚的眸子反射性的就问了一句:“是谁,是谁在敲打老子?”
“小玉,你怎又一口一个老子。”师南婆不满道。
“对不起哦,师父。”褚玉抬手揉了揉额头,迷芒的看着师南婆道:“师父,你明明可以弹出这样好听曲子,为何过去要弹那样难听的曲子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