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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冉将自己的内力传入宋天瞬体中,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以前的功力已全部丧失,经虚脉弱,若强行输入他人内力,秦冉担心会起到反噬作用,所以在得知他身体有异后没有立即给他传送内力,而此刻,当他只剩一口气时,秦冉不得不选择那么做。
好在她所修《妙法莲华经》为吸收皎月之精华,如溪,潺潺流淌,如泉,温润似玉,进入他体内,竟能起到修复经脉的效果。
虽然保住了宋天瞬的性命,但秦冉不敢大意,她要立马带他离开,段虞得知后亲自送二人从段家村隐蔽的出口出去。
行之不到一个时辰,秦冉遇见在附近找了她两日的白仓。
五日后,他们到了赵州。
山野一郎收回诊脉的手,微抿了唇,他看向秦冉,神色倒还镇定,眼里的担忧却难以掩藏。“情况稍稍有些复杂,我先开三副药试试,你们赶了几日的路,身心俱疲,让他多躺着休息,把神养足。”
秦冉让宋天瞬躺下歇息,随后跟着山野一郎出了屋。
一路无话,直至院外湖边,秦冉才打破这沉寂。
“山野君?”在屋里,她已看出山野一郎的话没有说完。
宋天瞬的情况,应远远不只是稍稍复杂些。
“小冉。”仅他二人时,山野一郎脸上不禁露出凝重的表情,他暗自叹气,下面的话他想了许久,本试图尽量减轻语气里的沉重感,可说出时仍免不了其沉重。“他体内的毒素已侵入五脏六腑,虽说你的内力护住他的经脉,延缓衰竭,却阻止不了内腑的坏死。”
闻言,秦冉便是一愣。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随即合拢自己不自觉微颤的手,她异常艰难的开口。“还有多久?”
“撑不过三个月。”
山野一郎的一句话,对她来说就像一把利刃插到她的心上,心跳骤停,秦冉甚至无法呼吸。
三个月?
宋天瞬撑过了三年,却撑不过三个月?
秦冉的反应落在山野一郎眼中,他同样是揪心,顿了顿,他续道。“小冉,我对毒物研究不多,论解毒,听说西山鬼人尤擅此术,还有就是南疆医者,玄铁门的人或许也会有法子。”
山野一郎无法救宋天瞬,但他给秦冉指了些方向。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山野一郎希望在他最后三个月,她能好受一些。
此后,秦冉开始通过苍松阁去寻找所有擅长解毒的高手,一个月以来,她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可惜,没一个人能解得了宋天瞬体内的毒素,同时,秦冉也让人把殷莫问父女俩从云州段家村带回了赵州,逼问之下,殷莫问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秦冉。
殷莫问原是玄铁门的人,早年间,他偷制违禁毒物给门主发现,门规甚严,殷莫问故被玄铁门处死,种种意外之下,殷莫问却侥幸逃离玄铁门。
殷莫问一直不敢说出来,就是因为怕遭受玄铁门的报复。
亦为此,他隐藏在段家村多年。
离开玄铁门,殷莫问结识一位志同道合的友人黄治,此人心机颇深,贪图他记录各种研究的册子,后来,黄治设法盗走殷莫问的册子且将他打成重伤,而黄治不久后投靠了某位朝廷重臣,据殷莫问推测,黄治后来提炼升华了他的毒素,此毒混入水中,无色无味,两至三个时辰内毒发,五脏六腑剧痛无比,毒至后期疼痛至脑,犹如万虫噬心,此般锥心之痛,根本不可能有人中此毒后活下来。
按照黄治性格而言,殷莫问猜测此毒应无解。
再者,黄治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面对宋天瞬体内的毒素,殷莫问也觉得甚是遗憾,他实在江郎才尽。
眼下,而比起解毒,宋天瞬身体衰竭才是更致命的一点。
能够拖上三年,已是殷莫问最大的能耐。
另一边,苍松阁的大动作,引来了江湖各大帮派的关注,半隐世状态的玄铁门有所察觉,于是乎,几年不见的季与出现了。
季与原本就是玄铁门的人,当年由于家中有大变动,他一直未再出现,这几年他也在找宋天瞬,却杳无音信。近日,苍松阁巨额悬赏寻医的事,引得季与想起秦冉与苍松阁的联系,这才得知宋天瞬的下落。
当季与见到四年未见的宋天瞬,他久久不语。
曾经的意气风发,现如今,竟如槁木死灰。
心头万般言语,真正见到他时,季与却无从说起,毕竟,宋天瞬已不记得季与。
在屋子里坐了会儿,季与找到秦冉。
“殷莫问这人我知道,他一心扑在毒物上,其实并没有害人的心思,所以说,他的话应不会有假。秦冉,他每日吃那么多药,你见了难受,我见了同样难受。”
“他的日子也就剩一个多月,有些事,顺其自然吧。”
听了这话,秦冉同季与大打了一场,几乎毁了府里四分之一的建筑。
然后,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足三日。
秦家赵氏几人都在,与秦冉相熟的程赫、郑凯几人也在,面对秦冉发泄般的举动,大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再急也没人敢去劝她,唯一让她放手的人是季与,后来,宋天应也找她委婉谈过一次。
三日后的清晨,秦冉洗去前几日的蓬头垢面,换了身干净衣裳,接着去了宋天瞬屋子。
秦冉去之前,屋里不止是宋天瞬一人。因都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大家便轮流来照看他。
给人带进府的殷如月,趁着秦冉没在,也使出浑身解数往里钻,侍卫不准她进屋,她就死皮赖脸天天坐在门口,她不吵不闹干坐着,众人便没多理她。
午后,殷如月见赵氏端来一碗药,闻着那苦味她就呕心,她阴阳怪气说道。“天天吃那么多黑黢黢的药,她怎么不来尝点?”
“喂,谁让你进来的?”
慕殊一见着殷如月,恨不得冲过去撕烂她的嘴脸。
晓得殷如月父女救了宋天瞬,大家都觉得遇见了好人,后经程赫那么一打听,原来是他们父女二人困住了宋天瞬好几年,还硬要宋天瞬娶殷如月为妻,府里的人瞅两人就都是各种不顺眼,左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府内几人,特别是慕殊,很想为秦冉打抱不平,她很想揍得殷如月连她爹都认不出她是谁。
陆晗匆匆走到门口,拦下她慕殊。“别理会她,山野大夫说了要安静。”
刚说完,陆晗脸上忽然露出惊喜,因他见到了秦冉。“你来了!”
秦冉没说什么,只是让大家都出去。
赵氏、陆晗和慕殊眼带心疼看看秦冉,他们无声往外走,而殷如月本一时不想走,想了想,最终还是跟着三人离开了小院。
寝室内,有股又酸又苦的药味,床边仅勾了一面纱帘。
秦冉站在门框旁,望向他所在的地方。
他原本闭眼睡着,她脚踏进室内的一瞬,他仿佛有所感应,睁开了眼。
秦冉望着他,一时间,扶框的手手指陷进木料。
三日不见,他瘦了一圈。
“他们说你有事。”宋天瞬一眼见到秦冉,他非常费力的支起身子,倚靠床头。
她走过去,坐在床沿边上。
他唇边染了笑意,伸手去拉她的手。“这几日没见你,想你。”
他的手,微凉。
秦冉微微垂了脸,不想让他看见她湿润的眼。
宋天瞬抬了手,轻轻抚着她额边散下的发丝,他云淡风轻般说着。“冉冉,你不要再躲着不见我,我……应该没几日了,我想多看看你,我多记得你一些,下辈子才能找到你。”
“瞬。”她反手握住他的手,一度哽咽,深深吸了几口气,秦冉才敢抬起头来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里不是以往那不见底的深渊,此时的他,只是雨后,路边松叶上盛了些许的雨露。
秦冉望着他的眸子,一时不敢去想,若明日晨曦经拂这雨露,秦冉不知它似乎会随之消散。
他深情款款问道。“怎么了?”
“你说话不算数。”吸了吸鼻子,秦冉放弃去挤出笑脸,她英眉一横,有些凶神恶煞说道。“你说要带我去净慧大师游记里的地方看看,你说要一辈子给我做鱼羹,你说要携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说不准我比你先走……”
可她说着说着,眼眶又是一红,泪水决堤,止不住奔涌而出。
宋天瞬将她揽进怀里,语调沙哑。“冉冉,我对不起你。”
“宋天瞬,你要不要娶我?”
无论他怎样选择,宋天瞬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她的,答应她,既有无奈、心疼,又有自责、愧疚,还有藏在心底的雀跃,他们要成亲了。
…………
…………
秦冉等人在赵州的住所,曾为百年世家张家的府邸,而张家参与谋反,宋天应在控制赵州后,张家人全逃了,他便把张家府邸空了出来留给秦冉日后居住。
故如今的秦府,占地面广,院舍众多,亭台楼阁别样精致,内置摆设低调奢华。
两人决定成亲后,程赫立马张罗着添置物件,一个下午,秦府各处红绸高挂,灯笼高照,门窗皆贴了大大的囍字。
瞅着那艳丽的红,众人心里五味杂陈。
“闺女,喜服到了,你试试,娘再给你改改。”赵氏来不及给闺女做一套嫁衣,只得至成衣铺里买套喜服,她将喜服拿到秦冉屋里,刚在她身旁坐下,却忍不住小声抽泣。赵氏不是故意如此,她进屋前还努力装作像没事人,但一看到秦冉,她说完话就忍不住哭。
以往,赵氏总期盼秦冉早点成亲,可等她终于盼到女儿成亲,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宋天瞬兴许撑不过一个月,她仍然要嫁给他,不意味着是要等着守寡?
见赵氏泪如雨下,秦冉递了手绢过去。
“娘,我后日就成亲了。”言下之意,她可以哭,但不要一直哭哭啼啼到后日。
“娘晓得。”擦了擦鼻子,赵氏抓住秦冉的手。“秦冉,你当真想好了?”
以秦冉如今的身份地位,赵氏相信她就是成了三十岁的老姑娘,不会没有男子不愿意娶她,可她偏偏要把自己绑在宋天瞬身上,作为母亲,赵氏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赵氏不是看不上宋天瞬,她是心疼自家女儿。
“早就想好了。”
当秦冉问他要不要娶她时,他以亲吻她眉心的方式确认时,秦冉整颗心都放下了。
季与说还有一个月,不如顺其自然,思忖三日,她终是认同他的说法。一个月,其实可以做许多事情,同他拜堂成亲,就是她最想做的一件事。
没有其他繁复的礼节,便到属于两人的日子。
自从定好成亲的日子,宋天瞬这几日的身体奇迹般好了不少,整个人的神采瞧着一如往昔,宋天应同他说了不少话。
虽说表示祝福的亲朋好友也就他们相熟的几人,凡事从简,但该有的过程还是少不了。秦冉一大早就给赵氏唤醒梳妆打扮,慕殊和雅兰都来帮忙,秦小五忙乎着检查午膳的吃食,秦安、陆晗都去帮着程赫拉回来的酒,他不知和郑凯打哪儿整来了十几大坛子三十年陈年佳酿。
时辰一到,秦冉由秦安背着上了花轿,轿子绕着府里走了一圈,至正厅,宋天瞬于此等候多时。
三拜过后,秦冉给送到新房。
担心他们欺负宋天瞬,秦冉居然半路又折了回来,同几人饮了酒,便把宋天瞬拉走了。
程赫吃了不少酒,笑话了两人好一阵,同郑凯几人商量半天,最后借着醉意壮了胆去闹了个洞房,当然,几人才到门口就被追过来的宋天应拦了下来,程赫不服气,囔囔了半天。
一折腾便到了傍晚,日落山头时分,院子里算彻底安静下来。
朱漆槛,碧纱窗,一对红烛映寝房。
宋天瞬与秦冉坐在床边,室内静谧无声,烛芯突然轻微‘呲’一声。
两人今日穿着大红喜服,因殷如月的缘故,宋天瞬不算第一次穿,但秦冉却是头一次作新娘子的打扮,她略微低了头,宋天瞬则仔细看着不愿挪开视线,她盘了发髻,面着粉妆,淡粉樱唇涂上一层鲜艳的红脂,她肤色本白,更显艳丽动人。
一直以来,秦冉都是面无表情,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今日,宋天瞬在她脸上找到难得的一丝娇羞,属于女儿的羞涩。
宋天瞬看得心下一紧,口里发干。
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情意,去拉了她的手,于手背上轻轻花圈,隔了会儿,宋天瞬打破洞房花烛夜的宁静。“冉冉,你今日好美。”
秦冉抬眸瞅他一眼,唇边荡起微笑。“你今日好俊。”
她话音一落,两人都不禁笑了。
稍微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舒缓开来,秦冉起身去外室的柜里抱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回去。
木匣子做工精巧,乃前朝鲁氏后人所制,秦冉当初拿到这个匣子时花了两日才将它将打开,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封宋天瞬写给她的信。
这是宋天瞬有事回长安后,托人给秦冉送到蓉城。
后来,宋天瞬的信通过特殊渠道传给靳左,便都由靳左转交给秦冉,她就把他的信统统装进去,匣子里还有靳左留给他干儿子的铜锁。
“这是?”拿起铜锁看了一会儿,宋天瞬看向靠在她肩上的秦冉。
“靳左留给我们孩子的长命锁。”秦冉未把这句话说出口,怕他难过。
她笑了笑,让他看看他曾写给她的信。
看了两封,宋天瞬连连摇头表示不相信,为何,他怎会写出如此肉麻的话语来。
“冉冉,你近来可好?有靳左在你身边,我相信应无大事,但没有你在,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昨晚一整夜,脑海里都是你的身影,你忙着查案,都无多余的时间陪我,看着我的时候,总是冷漠的样子。冉冉,我想你多笑笑,只许对我一人笑。”
“冉冉,我听说了那晚的事,非常担心,你有没有受伤,若是……”信中,宋天瞬指的是玉娘派了杀手欲屠杀秦冉一家的事。“冉冉,我不在,可靳左却替我护着你,切记,有任何危险,第一个把他推出去——挡枪挡刀挡暗器。”
宋天瞬不记得靳左是谁,倒觉得他挺可怜,他翻了翻后面的信。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夫人,为夫甚是思念夫人之音容笑貌,想念你柔软的唇瓣,蜜糖一般的……”
他忽然放下了信,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宋天瞬一时不敢转过头去。
他同她,已有亲密接触?
“腻歪吧?看看你是怎样的人。”秦冉同他眨眨眼,拿过他手里的信放回木匣子,一转身,她正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香他一口,谁知,他一手搂了她的腰,给了她一个炽热的吻。
如暴风雨般激烈,转瞬,又似春雨般绵长,他不放过她柔嫩的唇瓣、香甜的**,细细品尝,愣是使得秦冉一时忘记了呼吸,娇喘连连。
“冉冉。”他的手往下游走,唤着她的名,她轻轻嗯一声,尾音向上,有些颤,有些渴望更多的急迫,她眼神迷离,宋天瞬见之只觉下腹愈加燥热。“夫人?”
秦冉抿嘴一笑,似三月娇绽的花儿,她伸手去拉他的衣领,一滑,手便进入内衫,触碰到他结实的胸膛……
红帐落,轻纱起,烛影深深,一室旖旎。
近天亮,两人终平缓了气息,搂在一起闭了眼。
…………
…………
两人成亲后第五日,秦冉别了赵氏等人,仅任白仓跟随,她同宋天瞬去了大唐西南的蓉城。
昨晚,宋天瞬正与秦冉说话,前一刻还在说钓鱼的事,后一刻,他手里的茶盏忽然落了地,随即倒地陷入了昏迷。
山野一郎忙了一夜,宋天瞬才醒了过来。
面对唯剩的二十来日,秦冉依然不想放弃,与其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不如放手一搏。
秦冉带着宋天瞬刚回赵州不久,苍松阁长老会的全长老得知她这边的消息,亲自去赵州交给她一封百年前留下的信,信里有一副标注经纬度的地图,此外,还有一句话——或许,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秦冉看一眼便知地图上的地点是航长长眠的地方,而进入其中,全长老告诉她需要两件东西,一块玉佩与一颗玉珠,作为开启大门的钥匙。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全长老所指玉佩正是程家祖传的宝物,玉珠则是当初林家储存在长安枫叶钱庄的信物。据全长老所言,多年前,程氏、林氏本为苍松阁里长老会的守护者。
程赫联系上程大娘并把玉佩交给秦冉后,碰巧是宋天瞬晕倒的一日,此后,他总会时不时昏睡过去,等他们终到蓉城,宋天瞬已昏睡三日不曾醒过来。
秦冉不愿见他拖着虚弱至极的身体陪她冒险,但她又不敢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
既然航长来到这个世界,且猜测她一定会来到这个世界,他给她留了灼寒,还给她留下了苍松阁,秦冉相信那四年前进入过的地缝,肯定有值得他们奔波的东西。
马车停在澜江边,天色已不早。
“阁主,明日一早再下去吧。”秦冉要白仓带着宋天瞬进城,她则独身一人进龙缸山腹。
“明日天亮前,我会出来。”距山野一郎推测的日子还有两日,可秦冉看宋天瞬的身体状况估摸着怕是撑不过明日。
秦冉正要下马车,他拉了她的手腕。
透过她捞开的车帘,宋天瞬看见了外面的景色。“冉冉,我们到了蓉城?”
见宋天瞬醒来,白仓自动退远。
“嗯。”秦冉顺势坐下,将车帘勾在一旁的小木桩上,让蓉城的山水映入他的眼眸,清风一吹,轻轻拂过两人的面庞。
落日横卧青江,波光粼粼,江畔,歇着一马二人。
宋天瞬靠车轱辘坐着,秦冉取了薄毯遮在他的肚腹处,然后枕着他的肩头,静静听他说话。
“冉冉,我……我想同你看这蓉城日落。”
秦冉语调一软,声音有些微颤。“不正看着。”
“想下辈子也同你看这日落。”
“日出不跟我看?”
她扬起脸,见落日橙黄的余晖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那些深深浅浅的轮廓,秦冉将这一瞬存在记忆深处。
而他的笑容,终是随着暖阳消逝。
…………
…………
夕阳隐入龙缸,秦冉让白仓带睡着的宋天瞬回城,她摸黑去了龙缸内天坑地缝。
重回一次航长所在的地方,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上次在这里遇见宋天瞬的画面。
半个时辰后,过了那黑泥沼,秦冉走进狭长甬道后的密室。
密室门口堆放无数耀眼的金银器皿、珠宝首饰,一旁,上书:请误入者拾了宝物尽快离去的提示语,如若踏进密室,等待误入者的将是死亡。
秦冉本就来寻航长,没有见到他的灵柩,她怎会离开。
又费了半个时辰,她未能找到另外的出口或者通道。
秦冉只能再一次推开密室里正中央空荡荡的石棺,她躺了下去,双手撑着棺底,她用力往上推,石棺一合上,眼前漆黑一片。
约莫隔了半刻钟,依旧没听见任何动静,秦冉只好拿出灼寒照亮,这时,她才看到棺底有个浅印,手指一摁,刹那间,她整个人跟着石棺一块儿极速下沉。
秦冉数了快五十下,石棺稳稳停住。
还没推开棺盖,她已感觉到外侧的炎热,额头的汗水顺着脖颈落入衣衫,不大会儿,就湿了整个后背。
打开石棺,入眼,四周皆为滚烫的岩浆。
秦冉起身一看,发现石棺落在岩浆当中一处高台上,此处应为地底深处,山洞里全是岩浆,然而,在山洞目之所极处竟然有一间冰蓝色透明玻璃房。
亏得带了灼寒,秦冉才到达那玻璃房,等她靠近,才知那冰蓝色原是结冰的效果,而眼前是一间冰室!
霎时,秦冉体会到何为冰火两重天,后面是火,前面是冰。
一踏进冰室,一面的冰壁上自动浮现航长生前的投影。
他的模样跟宋天瞬一般无二,但秦冉知道他不是宋天瞬。
“不知你会何时到达这颗蓝色的星球,更不知你何时才能找到我,庆幸的是我终于等到你……”
茫茫宇宙,秦冉想找到失踪的航长比在整个现今世界找到宋天瞬还要不易,可她找到了宋天瞬,也找到了早她百余年来到地球的航长。
“你知道的,为你,我总愿倾尽所有。”
“秦冉,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
投影里的航长说话时带了回音,而话间,冰室中央又升起一副冰棺,丝丝冰雾散去,棺里是栩栩如生的航长,他就像睡着了一样。
“喂我饮下玉瓶里的液体,我就能见到你。”
至此,秦冉反应过来航长开头说的‘终于等到你’是何意。
未作犹豫,秦冉取出玉佩和玉珠,将它们放在冰棺上的凹槽里,冰棺缓缓开启,她轻易便拿到了航长手里的玉瓶。
投影已经消失,秦冉握着玉瓶,耳里仿佛响起航长的声音——秦冉,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
秦冉从未想象过,有一日,她能找到航长,甚至得到一个唤醒他的机会。
看着冰棺里沉睡的航长,秦冉想起上辈子的事,在所有人都放弃她的时候,航长曾违背宇宙舰行总部的命令去救她,在变异体蜘蛛螯肢下救了她一命,此后,航长也救过她几次,但对于秦冉而言,他给她带去最大的影响是对秦冉本身的改变。
因先天神经反射元受损,她的部分情感有所缺失,航长便教会她如何察言观色、如何与同类相处。
航长待她至真至诚,她怎会轻易放弃他。
可是……
秦冉握紧了玉瓶,此时此刻,心里闪过些许不安,她小心翼翼去触了航长的身体,心脏停止,体内并无一丝一毫的生机。
盯着眼前的人,秦冉咬了唇。
如果玉瓶里的东西能够救航长,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救宋天瞬?
秦冉抿紧了唇,她退后半步,紧接着迅速合上冰棺。
【关于后续故事,后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