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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秦冉院子情况的阿吉达大叔急急赶来,不知前面发生了何事,他劝着说道。“王妃,请回吧。”
阿吉达送走旭日高娃,又同秦冉说了些话请她不要生气,侧妃的性子确实不太好,说完,阿吉达又去了格勒丹那里把事情说了一遍。
翌日,格勒丹去秦冉那儿道歉,一见秦冉,反而使他歉意更浓。
他眼前的人,当真是昨日见过的秦冉?
“秦冉?”格勒丹见着她,一脸茫然。
“早。”秦冉跨过门槛,自然而然打着招呼,新造型的确需要人来适应,况且,她出门前有照镜子,丑肯定说不上,她反而觉得有几分酷。
“你怎么——”
格勒丹的话没出完,隔壁屋子的山野一郎简直受到了惊吓,他盯着秦冉,缩紧了五官,一副完全无法接受她的改变的样子。
“小冉?你怎么把自己整成了这幅模样,好生生的头发,怎么不说一声就给剪了?你这脸上抹了什么,怎么黑……黑得跟……”山野一郎是说不下去了,他已经开始怀疑眼前这人的真实性。“你是小冉吧?”
“换个形象,免得给人认出来,你过来,我给你整整。”秦冉眯眼,一把抓过山野一郎,准备给他来个改造。
经昨晚旭日高娃一闹,秦冉意识到一个极其重要的事,那就是她应有所改变,比如说容貌,既然她要留在格勒丹身边,怎么能以本色去面对其他人,万一给忽必汗的人发现了,那不是功亏一篑。
关于易容的事,好在程赫非常够意思,将他独家的易容法子传授给了秦冉,使用什么样的东西能够最好的改变模样甚至身材,她加深了肤色,化了妆使五官更加立体,再把长发剪短,短到肩头的位置扎成细小的辫子,换了身蒙语长袍,鞋底加厚三厘米,这样的秦冉,晃眼一看,倒真同汉人没什么联系。
秦冉这样一转变形象,一般人再不会随随便便主观认为她是女子。
她越是如此,格勒丹越是涌出一股深深的歉意。
蒙人女子都非常爱惜自己的长发,格勒丹记得他以前曾见过托里母亲给阿茹娜用油脂擦头发,说长大后,头发能够更黑更亮,蒙人如此,何况是汉人女子。格勒丹长那么大,真没看过哪个女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自己主动把头发剪了,还剪得那么短!
昨晚,旭日高娃肯定说了些极其难听的话。
“秦冉。”格勒丹喊她一声,都不知该如何补偿她。
“你有事找我?”
“昨晚的事我听阿吉达大叔说了,实在是抱歉,我替她向你道歉。我一会儿去跟旭日高娃说清楚,不会再让她来找你麻烦,放心吧。”格勒丹不知该如何补偿她,他只能把眼下的情况先解决了。
秦冉的改变倒不是因为旭日高娃,她还挺感谢旭日高娃提醒了她,秦冉没管格勒丹的想法,她拉着山野一郎进了屋。
格勒丹则往外走,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离开秦冉这边,紧接着,格勒丹去了北边的院子,没进院子,他已听到绍布的笑声。
“绍布。”站在院门口,格勒丹朝男孩招手。
“爹爹!”一见到格勒丹,三岁大的绍布扔了手中的木剑,笑着冲向格勒丹,像只小猴子一样往他身上爬。“爹爹,绍布好想你哦。”
瞅着自己的儿子,格勒丹的有意板起脸来教训几句。“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你已经三岁了,是小男子汉了,可不能顽皮。”
“是!”绍布才不怕他,笑嘻嘻回答着。
“去玩吧,我去找你阿娘。”
放下绍布,让婢女带他去了书房,格勒丹命其他人退下,他进了旭日高娃的屋子。
见着格勒丹,旭日高娃咧嘴笑着,他可有一段日子没入她的屋。“王子,你来了。”
合上门,格勒丹横眉一竖。
“我来是告诉你,他们二人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去捣乱,你若再胡闹,就别怪我不客气。”
格勒丹那么一说,旭日高娃先是一愣,随即如那吃人的老虎,反应比他还激烈,真像要扑过去将他撕碎吃掉一样。
“不问我一句是怎么一回事,你就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到底那个汉人是你的王妃,还是我是你的王妃?你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随便带回一个人,你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昨晚,他差点欺负了阿善,你以为他当着就是个好的吗?当着你是一套,背着你又是一套,他偷吃偷到府里来了,你就不把他赶出去吗?格勒丹,你想过没有,要是其他人晓得你往府里养了个汉人小白脸,他们会说你什么,要是父王知道你——”
“闭嘴。”格勒丹气到不行,他摔了一旁的陶瓷罐子,再次重复一遍。“她是我的朋友。”
“格勒丹你……”旭日高娃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一时不知所措。
格勒丹可从未这样凶过她,就算她打死了府上一个婢女,今日,他居然为了一个汉人在她面前摔了罐子!
“最近一个月,你不准踏出院子一步。”格勒丹不想看见她,说完,他转身就走。
出了院,格勒丹见阿吉达早在外等着。
“王子,王宫里来人了,在外侯着,请你随他进宫一趟。”
…………
…………
下午晚些时候,格勒丹才出宫回了府上,回来时,他的面色相当难看。
他坐在书房里,连着饮了好几杯凉水,试图平息胸中的怒火。
得知他从宫中回来,秦冉去了书房,敲了门,格勒丹稍稍调整了表情请她进去。
在他旁边坐下,秦冉说道。“在我面前有什么好掩饰的,不高兴就不高兴,是不是在生你父王的气?”
“你为何猜是父王?不是因其他王子的事?”秦冉的直率,使得格勒丹一松。
他也想同谁说一说他的苦恼,有些事不能同托里说,更不能同唯一的枕边人说。
“你又不在乎他们,怎会因他们对你冷嘲热讽而忿忿不平。”
秦冉一问,原是蒙国国王信了八王子的话,没听格勒丹的任何解释,便处罚了他的士兵,本是一场误会,格勒丹的士兵最终还是受到了处罚,对于国王的偏袒行为,格勒丹感到非常生气。
“……父王分明就是偏袒八哥,他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等格勒丹说得差不多了,秦冉才慢悠悠说道。“格勒丹,其实……此事,完全可以避免。”
“啊?”格勒丹征然,他不料秦冉如此说道。
“你父王说完后,你直接否认了他的话,即使他是错了,可你要想到他是蒙国国王,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否认他不是让他难看吗?即使他见你为士兵叫冤,他心里知道是误会,又如何,不过是一些士兵罢了,处罚了他们又怎样?”
闻言,格勒丹愤慨道。“他们为国打仗为国捐躯,他们仅仅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士兵吗?”
“格勒丹,首先,你要晓得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的目的是化解这次误会,让父王不要处罚你的士兵,对吧?”
格勒丹理所当然道。“所以我在跟父王解释。”
秦冉见他有些情绪,给他添了杯水,让他喝完,接着看向他。
“你的解释,父王不想听,或者说,你父王需要换一种能让他下台阶的方式去听。八王子比你先入宫,他先说了一遍,你父王自然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在里面,相较之你而言,你父王的确比较宠爱八王子,而你,你上前一顿批评说你父王哪儿不对,他受到了攻击,当然也要反击你。”
秦冉语速不快不慢,她特有的平缓,使他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秦冉是希望他从当事人的身份跳出来去看这件事,那么,他就好好听一听,秦冉所说这件事怎样可以避免士兵受处罚。
“那该如何说?”
“认可父王的处罚,说他说的是对的,但你也有责任,请求父王看在士兵为国奉献的份上,减免一些士兵的刑法,这时你就把士兵的功绩挑两三个重要的说一遍,让父王知道他处罚的士兵为国家做了多少事,纵使今日一事,那士兵有错,他的心是向着国家的。说完,你就问八王子,他的兵是否应该先动手,大家同是蒙国士兵,为了私人恩怨不顾后果相互厮杀,是否有必要?问这话的作用有二,其一,提醒你父王,蒙国所有的士兵都是他的士兵,而不是哪个王子的兵;其二,把祸水引到八王子身上去,看他如何解释。”
“我不该找父王理论,应该质问八哥?”想了想,格勒丹望着秦冉。
“对了,父王才是能为你主持公道的人。就像刚才,我知道你说得没有错,但是父王就是不爱听,其他王子晓得你的这个直言不讳的漏洞,方变着法的折磨你。”秦冉淡淡一笑,续道。“格勒丹,你知道什么叫争宠吗?”
“争宠?”
“何为争宠,意思就是不争不宠。”
听了上面一席话,格勒丹认为言之有理,如果换个方式,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面对秦冉,格勒丹虚心受教。“请姑娘明示。”
“假如,你府上不止旭日高娃一位王妃,还有一个……”秦冉真不知蒙族少女寻常名字,便拿她自己举例了。“就我吧。昨晚,我一个人在房里,旭日高娃忽然带了许多人冲进我的房中,说我与其他男子幽会,可屋里并没有什么男子,旭日高娃同时也把你找来了。你来了,旭日高娃跟你说了一堆我的坏话,如何不守妇道如何勾三搭四,我没说什么,就低着头哭,哭得特委屈。”
故事讲到这里,秦冉眼带笑意看着他。“这时,你会相信谁了?”
“说实话,许多时候,旭日高娃本有些无理取闹,又没找到人,你也不解释,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我……愿意相信你。”
格勒丹说完,不大好意思的挪开她的视线,她看似冰冷,可在寒霜之下,格勒丹知道里面是一片灼热。
至此,秦冉将故事反转。
“格勒丹,我低着头哭不解释,其实是我心虚,因为我当真有幽会其他男子,不过他先一步溜走了。”
“你……”格勒丹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不可思议的情绪。
“你就是受了第一印象的影响,总觉得旭日高娃无理取闹,你应先问她为何怀疑我,幽会的男子可能是谁,可有人证物证等。”
“凡事,不可立马下定论,多思。”秦冉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就像今日宫里的事,有没有可能谁在你父王耳边说了些什么,父王不高兴了,他配合着八王子演了一出戏,让你收敛点,有个词儿叫做——功高盖主。”
格勒丹垂眸,若有所思。
格勒丹不是听不懂、看不懂,他只是一向不往这上面去想,此时听秦冉解说,他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秦冉看出格勒丹有所思考,她继续说道。
“我们绕回争宠一事,若是你在父王面前受重视,他会不会随便听信他人谗言,选择相信你?若我把你的心抓得紧紧的,为了我,你甚至可以让旭日高娃离开,即使我同其他男子有染,你会相信吗?”
“我……”秦冉离他不远,就半臂的距离,听到她这话的后半段,格勒丹不自然带入了自己去想,隔了会儿,他点头。“我明白了。”
从这以后,格勒丹开始反思以前的事,看一件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说话的方式不要太直接,要想清楚他的目标是什么,争取最大的利益,什么是以退为进等等………
格勒丹背后没有大臣支持,他便没有人能同他商讨分析一些事情,从秦冉这里,他学会了许多。
因此,他近来时常去秦冉那里请教问题。
…………
…………
府内,旭日高娃的屋子,女奴阿善正向旭日高娃汇报消息。
“王妃,近半个月,王子都去了那里,有两日待到深夜才肯离开,他们有没有做什么,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侍卫托里最近看守得紧。”
“过分!”听阿善绘声绘色说着,旭日高娃气得掰断了随手抓来的绍布的木剑,她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不解气,她又往木剑上吐了唾沫,诅咒秦冉不得好死。
旭日高娃发泄一顿,女奴阿善在她耳边悄悄问道。“王妃打算怎么做?尽管告诉阿善。”
过了好一阵,旭日高娃终做了一个决定,她一咬牙,吩咐道。“给我送封信出去,送到三王子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