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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于清颜几封手札的特殊功效,斛律恒伽很快便带兵赶來漠北助阵。与此同时,原本因军职调动而回京练兵的斛律须达也是在第一时间便去了晋阳,以接替段韶的位置。
由于调动双方均是动作迅速,再加上消息互通及时,除了京中的相关运作者,竟是再无多余的人知晓其中出入。本來罪可滔天的一场大祸消散于无形,实在是不得不归功于清颜这个贤内助。
不过此时的她显然是无瑕居功自傲。在恒伽到达漠北边城的当晚,交代好一应接替事务之后,她便是带上剩余的几个暗卫匆匆赶去了定阳。内心深处说不清的不安已是越來越浓,她必须时刻待在他身边,看着他,守着他,这样或许才能安心一点。
而另一边,并不知晓她如斯焦虑心境的长恭正和斛律光、段韶两人讨论着攻城事宜。自斛律光那日果断带人撤离之后,周国的攻势便是不曾停止过,齐国方面步步退让,周国和突厥寸寸紧逼。若非斛律光在军中威信十足,且素來战功赫赫,恐怕众多齐国将士都要忍不住违抗军令出战了。
“现在表面上看起來我方似乎处于劣势,但明月麾下实则并无什么损伤,将士实力保存得很好,再算上我和长恭带來的人马,和两国联军一战的话,应该不成问題。”摩挲着下巴,段韶愈见风霜的脸上全无往日的半点嬉笑之意,严肃认真地叫人不敢多言。
“嗯,段叔叔所言不差。”细细地研究好摆放在面前的行军图,抬起头來,长恭那一双黑得恍若可以吸纳灵魂的眼眸异彩连连:“虽说这定阳城的地势有些棘手,但我们既然敢弃,就有那能力收回來!”说着,他不由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斛律光:“斛律叔叔,你觉得呢?”
并沒有第一时间开口,斛律光站起身來,脸色竟是少有的凝重。目光在面前的两人身上逐一扫过,他这才沉吟着缓缓出声:“本來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而今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啊。”
“怎么了?”段韶闻言,下意识地便皱起了眉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我最不耐烦的就是你们这些老卖关子的人了。”
苦笑出声,斛律光摆了摆手以示投降:“好吧,我长话短说。如果那日我沒看错的话,周国皇帝此次怕是御驾亲征了。”
“什么?”下意识地站起身來,长恭显然很惊讶:“宇文邕來了?”
“嗯,虽然只在撤退那日遥遥望见,但我肯定是他沒错。”斛律光点了点头,眼底却是不着痕迹地滑过一抹慨然。
想当年,这宇文邕还不过是周国皇室里可有可无的一个小人物,他之所以会认识他,也只是因为他早些年曾跟在韦孝宽身边,于战场上有过几面之缘。却不想时光飞逝,再见之下已然物是人非,又怎么能不令得他心生感慨。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罢了,你们这一个个地紧张成这样干什么?”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斛律光和长恭,段韶秉承着一贯的心直口快,说起话來那是毫不留情,倒是无端地让帐内的气氛松快了不少。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斛律光难得地耐着性子开始给他解释:“周国皇室但凡有那么点出息的,都是一早便死在了宇文护的手中。宇文邕其人,之前可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连宇文护那么暴虐多疑的人都沒有对他出手,反而还扶持他做了皇帝,显见的他城府之深。而不久之前,他又以雷霆手段除掉了宇文护,相关党羽,一个不留,周国政治也因此清明不少,这等手段,可并非寻常年轻人能有啊。”
“哦?”挑了挑眉,段韶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这么说來,倒是有点意思啊。”
“也难说。”摇了摇头,长恭虽然对宇文邕这个名字全无好感,但也不会因私废公,略一思量便开口道:“我们跟宇文邕都沒有正面接触过,光凭这些,也无法判定什么,打击了己方的气势却是划不來。依我看,不妨放出探子打探一番,知己知彼,方才能有胜算。”
叹了口气,斛律光的面色却是越发地难看了起來:“这个我早就吩咐下去了,只是周国在这方面似乎很重视,各种防范工作不一而足。到目前为止,什么消息都沒到手不说,我们的人手却是折损了不少,真正是让人头疼啊。”
耸了耸肩,段韶倒是沒另外两人那般顾虑重重:“既如此,也就沒什么好说的了,大不了,我们小心谨慎一些就是,该怎么來还怎么來,我还就不信凭我们几个还斗不过一个宇文邕了。”
“那好,就按原定计划行动。后日攻城,长恭你带人……”眼见别无他法,斛律光也只得招了招手,三人聚拢在一起就商议起來。
一道道命令从这个营帐之中悄然传出,融入夜色,竟连初夏的空气都被渲染得莫名萧索和肃杀。东方既白,无人知晓未來究竟会是何等情状。
而同样的时刻,定阳城中,宇文邕也是仍旧未眠。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一身清冷的皓美男子俯瞰着不远处那一片黑压压的营帐,连眼神都是冷厉了不少,恍若暗夜中陡然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得叫人寒毛倒竖。
高长恭,你终于來了,你可知,我等你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快要失去所有的耐性,久到再不想顾及任何,只想和你对阵厮杀?
“不知道这一次沒有了她,你会不会很轻易地,就死在我手上呢?”修长的手掌微微握起,像是要将什么攥紧在手中,宇文邕的俊美的侧脸之上竟闪过点点叵测的笑意,无端地显出几分阴森与诡异。
“四哥,该回去歇息了。”远远的,一身战甲未除的宇文宪大步走來,脸上的神情颇有些担忧:“你都好几日沒合过眼了,这儿有臣弟守着,不会出事的。”
话虽如此,可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兄长的心病究竟在哪儿。
转头看他,宇文邕的目光这才逐渐恢复了正常。拍了拍他的肩,他转身就朝城楼底下行去:“好,我回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反正,他要等的,还在后面。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