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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你二哥,你不去看他最后一眼?”
许无言并没有多少怜悯的把朱立的尸首平放在地上,神色一如方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走到朱怀阳的身边,淡淡的看着朱怀阳。
朱怀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抓住许无言的裙角,凄声求道:“我不想死!求你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狐尾女提刑救救我!”
许无言看了看期期艾艾的朱怀阳,只是一味的哀求着自己的命运,对那个倒在地上毫无气息的亲人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
虽然朱怀阳并不是残杀朱府的元凶,可她也确实是杀了人的,就算是许无言能决定她的生死,她也该受到该有的惩罚,何况在这个局里,许无言也不过是个棋子。
“你在夜隐门的武器可是钺?”许无言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此刻已经是泪雨滂沱的朱怀阳冷冷的问道,
朱怀阳抬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神色虽是冰冷但却没什么情绪的女人,那种整个儿置身事外的淡漠,就像是她从不在这里,也与此事毫无关系一般;
也正是这种疏离让她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查出了沉睡已久的真相,明明她就在身前,那种感觉却像是身在千里之外。
“为何有此一问?”泪珠在朱怀阳的眼角凝固住,如她本人一般用尽办法想要引起眼前这个女人的一点注意,好让自己可以从她露出的蛛丝马迹当中探究那个如人皮面具一般的脸颊之下的真实想法。
许无言转身,裙角从朱怀阳的手中无预兆的挣脱,“只有朱永靖和四夫人是死于这种武器!”
依旧淡淡的声音却是给了朱怀阳一个死刑判决。
“轰隆!咔嚓!”突然一个响雷从天际响彻开来,惊吓了厅里的每一个人,
“宋大人!朱府一案如此可算侦破了?”
迎着乍然而起的狂风,许无言的鬓发被吹得有些凌乱,看向宋毅的目光也因着风变得更凛冽了些。
“破…破…破了!”宋毅看了神色木然的朱怀阳和地上的朱立一眼,忐忑不定的答着,心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说白了。这里的朱氏兄妹两人不过是帮凶罢了,然而那元凶却是当今的皇上。这案子元凶是永远也归不了案的,可自己却是需要一个得体的禀报。
此刻的宋毅犹如被架在火上烤着,不管是进还是退,自己都逃不了干系。来到这个大厅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既然案子破了,宋大人就照章办事吧!”许无言看了宋毅一眼,返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宋毅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怯懦的不做任何动作,似乎在等什么。
“怎么?宋大人!莫不是念着您老人家跟朱府的交情想要网开一面不成?”施嫣儿看着迟迟不动的宋毅。不由得尖声讽刺。
“施大人说笑了!下官怎敢!”宋毅一个激灵扫了一眼对面的几位。确定没有人会为自己说话之后。沉了沉声音道:“来…来人呐!”
“大人!”一列红衣衙差鱼贯而入,躬身听候命令,
“把他抬到停尸房好生看管!把她带走派人严加看守!”宋毅瞥了瞥朱立和朱怀阳,吩咐道。
“是!”几个衙差利索的把朱立抬了去,
“朱姑娘!这是我在勘验朱永靖的骸骨时发现的,想必是他老人家给你的!物归原主吧!”方卓涵走到朱怀阳的身边看了那两个给朱怀阳带木枷的衙差微微笑了笑,将一个暗色发黄的荷包递给朱怀阳,
朱怀阳抬眸看了看方卓涵,那温润的眸色里依旧是如阳光一般饿暖意,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接过荷包,跟着衙差走了出去。
“无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不知什么时候缓过劲儿来的白紫阳,走至许无言的跟前很是不合时宜的问道,
许无言抬了抬眼皮,依旧低了头,把玩着手腕上的珐琅手镯。漠然说道:“管好自己的事就好!白府如今一片混乱,你不想白家覆灭吧?”
“当然不想!”白紫阳急忙答道,
“那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滚!”许无言的身形一丝没变,尖刻的话语脱口而出,
白紫阳神色一惊,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关心换来的却是……
“你!”白紫阳指着许无言,想不出什么反击的话,只好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去。
白紫阳离去之后,许无言淡淡的扫了宋毅一眼,敛了神色,道:“既然案件破了,宋大人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这天气看样子是要雷雨大作的。”
宋毅抬头看了看其他人的神色,脸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起身,用力的咽了口吐沫,开口说道:“许…许提刑,皇上那里,下官该如何禀报?”
宋毅想的很明白,倘若自己将近日情况如实上报,无疑会牵扯出是他告诉许无言的被关押之地,虽然自己事先并不知道那个皇上下令在地形图中隐瞒的地方是关押要犯之处,但无疑是他间接救出了皇上关押的许无言,或许还造成了更大的后果;
虽然前些日子禀报了施嫣儿鞭打州丞府的事,但对于自己说出杏子林的事不过是一句带过,倘若许无言在皇上面前详说几句,宋毅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眼下最好的做法就是和许无言联手,只有许无言肯放过宋毅,皇上那里必定会有所放松,毕竟皇上要除去的人不是宋毅本人。
“如何禀报,宋大人不是早有打算了,何故再多此一问?”许无言眼皮都没抬便漠漠的答道,
宋毅脸色微哂,继而带上一抹诚恳的笑意,“许提刑折煞下官了。朱府一案看着像是完结了,实则还远的很。”
“哦?此话怎讲?”许无言抬了抬眼,饶有兴趣的问道,
宋毅清了清嗓子,道:“恕下官直言,眼下看来朱府一案的元凶,你我大家心知肚明,但对圣上,我们为臣子的要为君着想,让皇上为难,就是与我们自己的官运为难。许提刑您说呢?”
许无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然后呢?”
宋毅似乎从许无言的神色里读到了交易的可能,微微扬了扬略微有些松弛的下巴,很是自信的说道:“我们大可不必为难自己或是相互为难。既然朱氏兄妹已经承认了屠杀朱府满门,尽管处置他们还百姓一个结果就是了。如此一来,在座的各位和下官不仅会得到百姓颂扬,而且今后官运亨通。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为谁办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啪啪!啪啪!”宋毅的话音刚落,施嫣儿便拍起手来,一边还笑靥如花的看着有些惊诧的宋毅,“好好好!宋大人不愧是官场上的泥鳅,真是圆滑的很哪!”
“下官不过是说些浅陋的想法罢了!施大人何苦如此取笑?!”大概是因为心虚吧,施嫣儿一说话,宋毅就莫名的感到不安,似乎施桀就站在她身后看着自己一般。
子雅期倒是对宋毅的话没多少反感,在子雅期的心里一直以为就是因为许无言表现的太过于强硬,又是那般的公然挑衅男权,楚寒霖才一心想要除掉她的,或许许无言放软态度,多给楚寒霖留些余地,让他明白许无言并没有任何挑战皇权的意图,楚寒霖或许能放过许无言也有可能。
这次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许无言知道了楚寒霖暗地操纵屠灭朱府满门的事,尽管楚寒霖的罪不可恕,但他是皇上,手握天下。倘若许无言为他兜转,楚寒霖是不会再动许无言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狐尾,你觉得呢?”子雅期侧脸看了看许无言轻声问道,
许无言看了一边的子雅湛一眼,没有看到任何自己心里想看到的东西,嘴角扬起一抹无奈到温柔的笑意,
“宋大人,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与我。”
宋毅看了看许无言那张在窗外风雷下映衬的更加平静的脸颊点点头道:“提刑请说,下官定然知无不言。”
许无言点了点头,“杏子林的所在是不是皇上要你刻意在地形图上隐瞒的?”
宋毅有些愣住,想不明白许无言问这话的意图。
“宋大人你放心!近日你我的谈话断不会传出这间屋子。倘若你还不放心的话,大可现在就断然离去,我绝不为难与你!”
许无言知道宋毅在担心什么,出言打消了宋毅的顾虑、
宋毅垂了一下头,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点了点头:“是的!在我上任之初,皇上就密旨与我,在地形图上做手脚隐瞒杏子林的所在。”
“那你可知道杏子林是做何用的?”
宋毅摇了摇头,“倘若不是施大人把提刑从杏子林救出,下官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那里是一处地牢。”
许无言凝了凝眸,“三年之前,朱府和白府制造御用器具一事就在漳州地界储存,你是漳州的州丞难道不知道分毫?”
宋毅叹了口气,吐出几分无奈,“许提刑有所不知,制造御用器具一事,皇上一早便有口谕,下官只需要配合,事无巨细都无权过问。”
许无言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朱府的御用器具储存之地,宋大人丝毫不知?”
宋毅看了看许无言,如实答道:“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