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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说这句话的声音很低,聂晨离的远,没听到,转身就要走,我上前一步拉住了她。
聂晨被我吓一跳,问我:“怎么了?”
我目光扫向整座院子,每张席桌,没看到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叔,有阴间的东西过来了?”我问。
张叔目光冷静,低声说:“我感觉应该是,就在这院子里。”
我迅速的又看了一圈,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什么阴间的东西?”聂晨紧张的问。
张叔说:“不用怕,应该过来有一会儿了,可能是过路的阴差或者什么的,见这家办丧事,过来蹭香火,或者蹭酒席的,小心一点就可以了…走。”
我们跟着张叔,来到聂晨所指的那张席桌。
“请问几位大哥,可以挤一挤坐吗?”张叔温和的问。
其中一个说:“坐嘞。”
“谢谢啊…”
几个人挪了挪,聂晨搬来凳子,我们坐了下去。就听旁边一桌的人在小声议论老孙头的死因,这村里的人都知道老孙头是受到惊吓,继而死去的,只是不知道吓他的是个什么…
张叔缓缓转动着茶杯,留意着四周围动静。
高老头儿还没回来,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不禁有些担心。
刚才那阵风过后,天就阴了下来,太阳一直没从云里面钻出,虽然院子里挺多人,天气也很热,但我却觉得凉森森的。
过了一会儿,张叔说:“我觉得,可能已经走了。”
“啥走了?”他旁边那人问。
张叔正不知该怎么回答,聂晨说:“我叔说,等下吃完席,我们就走了。”
张叔笑了一下,点点头。
见我看聂晨,聂晨冲我嘴一嘟,瞪了瞪眼睛。
不一会儿,开席了,一道道菜流水价端了上来,四个凉的,六个热的。见其中有高老头儿爱吃的卤猪蹄子,油炸酥肉。我心说找个方便袋什么的,给老头儿盛一些,等他回来了吃。
我征询了一下同桌的那几个村民,他们都没意见,说让我随便盛。聂晨用筷子戳了戳我说,你还挺有心呢,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起身往四处看了一圈,朝着正屋走去。
听到有脚步声进屋,坐在棺材旁东倒西歪的孙立民急忙把身子摆正,咧咧的哭了起来。
“爹啊…”
“孙大叔。”我碰了碰他。
“你呀,我还以为谁呢…”
我问他哪里有袋子,方便袋,他说厨房里有,装食材的。
厨房里很潮湿,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光,只见靠墙角是一个灶台,灶台上方的墙上,贴着一张灶王爷的画像,被油烟熏的黑乎乎的。距离灶台不远的墙根底下,挤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袋子,里面装的是食材。
我蹲在地上,把其中一个袋子里的食材归并进另一个袋子。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没休息好,我拿着袋子猛一起身,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我急忙用手扶住墙,揉了揉眼睛。就在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看到从那灶王爷的画像里面,钻出一团蒸烟状的东西,一下子不见了…
我把张叔叫到大门口,把我见到的事告诉了他。
“蒸烟状的东西?”张叔问。
“嗯…”我点下头,心里仍有余悸。
张叔不知在沉思什么,过了片刻,他看向院子里,我也看过去,那些村民和宾客都还在大吃大喝…
“叔,难道那东西是灶王爷?”我问。
张叔摇了摇头,说,走,过去厨房看看。
来到厨房里,张叔把灯打开,踩上锅台,盯着那张画像看了一会儿,用手一揭,揭了下来。
他把画像递给我,将罗盘取出,贴靠着墙测了测,下了灶台。端着罗盘,围着屋子走了一圈,张叔指着贴灶王爷画像的那地方,告诉我说,那里是整座宅子的聚财点。
“聚财点?”我问。
“嗯…”
张叔说,风水之中,有山管人丁水主财之说。厨房是‘来水’聚水’的地方。风水师看一户人家的财运旺不旺,就看厨房在整座住宅里的位置好不好,朝向如何,格局怎么样…而厨房之中,必然有一处聚财的地方,叫做聚财点。本领高的风水师,可以测出聚财点在哪个位置。
我看向那面墙,问道:“叔,那我看到的,从聚财点出来的那团东西是什么?”
“是财气…”
张叔告诉我说,人死财散,如果一户人家的人死绝了,那么,宅子里的财气必然散掉。而反之,如果住宅里的财气即将散掉,说明那户人家的人就要死绝了…
我后背凉飕飕的,“难道说…”
张叔把罗盘收起来,咬了咬牙,脸颊的肉绷了几绷,说:“可能要出事了,走。”
我们从厨房出来,只见那些人都已经吃完了。丧葬师指挥着两个村民,把灵桌从屋里抬了出来,按照他们这里的风俗,宾客和村民每人洒酒拜一下老孙头的灵位,拜完就该出殡了。那老孙头的尸体并没有火化,他们这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临近山区的原因,还没实行强制性火葬。
聂晨见我不安的样子,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在厨房里发现了什么,我正要回答,张叔忽然说道,阴间的东西好像还在这里。
我吓一跳,问道,“是吗?”
“嗯…”张叔说:“我感觉,可能就在人群里…”
我看向所有人,什么也没发现。
张叔低声说,阴间来的东西应该不止一个,如果不是阴差,可能就是阴兵,它们应该是依附在了某些村民的身上。
张叔感觉,它们是等着抓人的。
这里是孙立民家的老宅,财气出来将散,说明他们一家就要死了。张叔觉得,可能是在出殡的过程中,会有事发生,这些阴差提前得知,赶了过来,等待在这里…
我听的冷汗洇洇而下,会发生什么事?
孙立民家就三口人,他老婆早年跟别人跑了,儿子夭折,现在老孙头死了,一家就只剩下了他和他娘两个。那老太太病了,没守灵,一直躺在偏屋里的,出殡她肯定要跟着。之前开席的时候,那个丧葬师命人给她送了一些饭菜进去…
“行了!”
那个丧葬师吼了一嗓子,把袖子一撸,露出干柴棒一样的两条胳膊,指着灵桌说:“都起来吧,起来,排着队过这里每个拜一拜,拜完了,咱就…”
“等一等!”张叔打断他。
所有人都看过来。
“你干嘛?”
丧葬师在他们这里是德高望重的人物,话被张叔打断,这人似乎挺不爽,皱眉冲我们看过来,其他人也朝我们这里看。
“大哥,先别急着拜。”张叔说。
“为啥嘞?”
张叔说他有事要问孙立民,问完了再拜,再出殡。
那丧葬师看了看天色说:“那样就误时辰了,你有啥事儿,出完殡再问吧!”
“就是,出完殡再问,我们回家有事呢。”一个人说。
另一个语气很不善的问:“这人是谁啊?”
我心说,这两个人这么急,该不会被阴差附身了吧。上下看了看,没看出哪里不对。
“哎,快点快点儿!”那个丧葬师又喊。
“等一下!”
“我说你这人…”
张叔低声说:“冷雨,我和晨晨稳住这些人,你进去问问孙立民,昨天下午我和高老哥两个走后,他是不是去过哪里,或者触犯了什么…”
“好…”
我进到屋里,孙立民挺了一下身子,又挺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皱眉说:“你们这是干嘛呀,咋还拦着出殡呢?”
我望了望外面,然后看了看那口黑漆大棺材,低声说:“孙大叔,也说出来你别害怕,有阴差过来了,就在外面的人群里,等着抓你和你娘两个。我叔感觉你们可能会在出殡的途中会出事,所以阻拦…”
孙立民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问我是不是真的,我点头。
“我叔让我问你,昨天下午他们走后,你有没有去过哪里,或者做过什么。”
“我哪儿都没去呀,一直就在这里守灵…”
我挠挠头,“这样么?”
“是啊!”
“不对!”我眼前一亮,“你不是帮我们去打电话报警了么?”
孙立民先是愣了愣,随后恍然说:“是哦。”
“除了报警,你有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
“没啊,我就只报完警回来,往那个山神庙里跑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