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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殿中依旧是一片白,在一片香烛火盆之中,众身着白色素衣的宫人来来去去,四处布置着殿内的物什。
阿娇走进殿内时,便发现棺木前的小炉鼎上,那香烛正烧的四处摇曳。
阿娇皱了皱眉,走上前将那俨然有些歪斜的香烛扶正,朝着棺木拜了拜,这才朝着身后的刘彻看了一眼。
不用阿娇的提醒,刘彻也知道这应尽的礼数,在棺木前的软榻处跪下,三拜之后,这才起身。
殿内的宫人忙乱却又不失调理,从阿娇两人身边走过时,还不忘行了一礼,看着殿内沉重的白色氛围,阿娇叹了一口气,“明日便是百官朝拜的时日了,可是我怎么听说,还有几位藩王没有到达长安?”
“有些路途遥远的,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刘彻挑眉,别有深意的说道。
“那……我们是否要延期?”可这问话一说完,阿娇便觉得有些不妥。藩王之中,也仅有几人没有到达,因为那几人,而耽搁了整个丧礼的进程,这却是没有必要的。
却没想刘彻冷笑一声,饶有兴致的说道,“我们的时间就算推迟,人家不想来的,是如何也不会到达的。”
“有人不想来?”阿娇偏头,皱了皱眉,“是何人?”
“你去瞧瞧还有谁没到,便是谁了。”刘彻扬眉,将阿娇的问题又还给了阿娇。
“燕王?淮南王?”想到这二人还未能够有消息。阿娇便说了出来。
“燕王?”刘彻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有使者前来说,燕王在途中遇到一些事情。可能会推迟几日才会到。”
“那便是淮南王了。”既然刘彻否定了燕王,那剩下的便是淮南王刘安了,“淮南虽然离长安有些距离,可这样几日的时间,按理说也应该到了才是。”
“所以啊,人家这是来我们一个下马威呢,”刘彻弯下腰拿起案桌上的酒壶,给斟了一杯酒递给阿娇,随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喝杯酒提提神吧。”
挑眉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随后便仰头一饮而尽。阿娇道。“那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随机应变。”刘彻无趣的说道,随后便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将阿娇手中的酒杯接过,刘彻将其放回原处。便拉着阿娇朝长信内殿走去,“别管淮南王了,量他现在也耍不出什么大的花样。”
长信殿内间,四处物品的摆放依然没有变动,在寝殿内的小榻上,还摆着阿娇前几日才用过的被褥。那不远处的床榻上,依然是窦太皇太后曾用过的锦被。
颇为怀念的拂过那柔软的布锦表面,此时阿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前几日皇祖母还曾住在这间屋子,却没想如今那老人家却是躺在了冰冷的棺木里。
那另一侧的梳妆铜镜前,还摆放着她误留在此的玉簪。拿起那玲珑剔透的玉簪。冰冷的玉身竟是让阿娇身形一阵恍惚。曾几时,她在这处梳妆时,窦太皇太后还夸赞过她。
“我们的阿娇,不管梳怎样的妆都好看。”
这样一句普通的话语中,包含着皇祖母对她多少的宠溺。
当时的她,对于这样一句话,还不以为意。
如今想来,阿娇却是希望着,窦太皇太后能够再一次坐在床榻上笑着对她说着这些宠溺的话语。
只是,这样的希望,如今是不可能实现了。
皇祖母……
不知什么时候,阿娇竟是哭出了声。
“阿娇……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一些了。”刘彻早已发现了阿娇的异样,将阿娇紧紧的搂在胸前,轻轻拍着阿娇的肩背,悄声安慰着这伤心的人儿。
听着刘彻这话,阿娇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这几日以来,阿娇一直告诉自己,皇祖母定是不喜欢她这样伤心的哭泣,她一定不能让皇祖母在下面也要替她担心。
可如今,瞧着这物是人非的场景,面前有着可以让她敞开心扉的男子,她的无助、她的伤心,却是在此时倾泻而出。
“彻儿,我是真的舍不得皇祖母,自小,皇祖母便待我极好。如今她就这样突然去了……”阿娇泣声道,“未央宫中本就没有几个我可以全心信任的人,没有了皇祖母,阿娇可信之人便又少了一个……彻儿……”
默默的让阿娇发泄,刘彻抱着阿娇看向窗外,轻轻的拍着阿娇的背,无声的安慰着这怀中的人。
……
不知过了多久,阿娇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刘彻这才说道,“阿娇,你放心,一切都还有彻儿,彻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此话,阿娇便是抿紧了嘴唇,道,“彻儿,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的。”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之际,窗外便是一片春色盎然,不知什么品种的鸟儿从窗外一闪而过,只留下了那树枝在轻微的摇摆,显示着这鸟儿飞过的足迹。
这处寝殿已经紧闭数日,不通风的室内此时就连空气都是闷闷的,将窗子开大一些,立马便是一阵春风从窗外吹进,让室内的空气一瞬间便清新了不少。
“彻儿,你说,皇祖母在下面是不是已经和皇帝舅舅相聚了?”突然间,阿娇问着身后的刘彻。
“……可能吧。”刘彻又怎的会知道这样的事情,这么说,也只是在安抚阿娇的情绪罢了。
“彻儿,又让你看阿娇的笑话了。”又不知过了多久,阿娇抿抿干涩的嘴唇,嘴角儿微弯的说道。那话语间,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阿娇这样躲闪的表情,刘彻便知道阿娇是恢复过来了,于是笑了笑,调侃道,“莫非阿娇的笑话,连彻儿也不能看?”
“没有,我才不是这个意思。”阿娇转身,立马解释着。
却没想,一回头,便见着刘彻那挑着眉眼的笑意,明白刘彻这是在开玩笑,阿娇立马佯装怒道,“刘彻,你敢笑话我!”
“彻儿不敢!”刘彻立马表示着他的诚心。
……
从长信殿出来时,阿娇的心情明显轻松了不少。
“彻儿,谢谢你。”
“阿娇……你又和我见外了。”刘彻皱眉,无奈的摇头。
等到第二日百官朝拜时,燕王便赶在最后时刻赶了过来,而那淮南王如刘彻所料,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
长安郊外的驿馆内某一房间,一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焦急的在屋内四处走着。那眉眼中,带着明显的焦急神色。
“陵儿,这样做真的没问题?”中年男子皱眉,问着不远处背光坐着的蓝衣女子,像是对于某一件事情极为不赞同。
“父王,您就放心吧,陵儿做的事情,您还不放心吗?”蓝衣女子转身,看向那中年男子,话语间竟是颇为有自信,那锐利的眼神,竟是一片精明。
这蓝衣女子,俨然便是几年前离开长安的刘陵。
“好,那父王便坐等你的成效出来。”敢以刘陵父亲身份自居的,便只有淮南王刘安了。
“父王放心,依女儿前几年所见,那皇帝必不是一个心浮气躁之人,我们的这些小动作若是想要激怒他,便只能有耐心。”刘陵扬眉,说起刘彻时,那眼神中的神色带着明显的不对劲。
想着前几年她狼狈离开长安的场景,刘陵不由得抓紧了拳头,“刘彻,我刘陵定会让你后悔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在心中暗暗的说道,刘陵并没有将这话语说出口。
在驿馆内坐了许久,这时候房间外间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刘陵立马站起身问道。
“翁主,是属下。”外边的男子低声说道。
那男子便是这次来长安时,刘陵所带的心腹之一,听到这男子的声音,刘陵便放松了下来,“进来吧。”
走进房间内,那男子便向刘安和刘陵各自行了一礼,“属下拜见王爷、翁主……”
“行了,行了,快说吧,什么事情。”刘陵挥挥手,阻断了那男子接下来的敬语。
此时哪还有心思听那丝毫不重要的话语。
“诺……此时已过午时,长安长乐宫内的百官朝拜,应该已经结束了。”
“哦?”刘安走上前,沉声道,“那我们准备准备,赶紧赶路进长安吧。”
“快去准备吧,可别忘了,我们可是快马加鞭的赶过来的,丝毫都没有休息,我们可以已经累得不行了。”刘陵亦是吩咐道,一字一句慢吞吞的说着,紧紧的盯着那男子的表情,直到那男子应声,这才放任那心腹下去准备。
“陵儿可是已经想好说辞了?”刘安不放心的问道。
“当然,早想好了,父王放心。”刘陵笑道。
随手将屋内的小包袱拿起,刘陵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见屋内没有遗留下属于他们的足迹后,这才准备动身离开。
“父王,我们出去吧。”朝着刘安欠身,刘陵拉着刘安走了出去。
“王爷、翁主,我们准备好了。”驿馆外的车队正等候着,见着这二人出来,一随从便走过来向这二人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