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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薇薇坐在病床前,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我现在说话的心情根本没有。
流出的那些血液仿佛将我的灵魂也给带走了,眼角生疼,整张脸都被泪痕紧绷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
喜悦总是很短暂,转而代替的,是持续的沉重悲伤。
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的眼眶立马又酸了起来。
小产,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就仿佛刚要开始美好的生活,神明却站在面前指着你说道,你没有资格得到幸福一般。
曲薇薇大概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我吧,她的心情也复杂,知道我又有了孩子,也许该为我高兴,但这个孩子,却没有保下来。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得仿佛点滴的声音也听得见。
“很抱歉,没能保住你的孩子。一个月是一个比较敏感的时间段,这段时间你应该挺辛苦的吧,或者情绪不稳定,母体环境并不适合胎儿成长,会小产很大的原因是压力所致。所幸子宫没得到太大的伤害,好好休养,还会再怀上的!”
脑海里回荡着医生的话,我明白是因为我发现他的时机太晚了,如果我能早一些知道,也许就不会是这种结果。
如果我早就知道,一定不会跟着顾乘风去帝都,不会去接那项任务,不会帮他。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我整个人都觉得空虚,是一种极致的,自己所无法适应的空虚感。
为了要填平这种空虚感,我只能拼命寻找其他的东西,但到头来,却发现一无所依。
沉默了好一会儿,曲薇薇才尝试性开口:“佳莹,你还有晟儿,这种事情……就不要想太多了,都是命吧。”
难得感慨,曲薇薇的表情很难过。
我知道,她是真心实意为我感觉到难过。
“你知道吗,薇薇,这个孩子来得很突然,也是在很惊险的情况下知道的。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想要放弃的念头。顾乘风要还是不要,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想将他生下来,让晟儿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让他们各自的人生都不至于太寂寞。”
哽咽地对曲薇薇如此说着,我不禁大喘了一口气:“也许是我太天真了吧,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住就会有好日子。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在告诉我,我应该离顾乘风远一些,应该不对自己的人生抱有幻想?”
“佳莹,你别这么说……”曲薇薇的语调微微颤抖起来,我看向她,她也红了眼眶。
她伸手过来将我微凉的手背紧紧握住,认真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不许你胡思乱想,你的人生还有无线的可能性,你看我们的咖啡店,生意红火着呢,晟儿也在健康长大,一切都在变好!”
说到这里,曲薇薇顿了顿,她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问我:“或者,你想不想离开这里?要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也可以,或者你带着晟儿去别的地方生活,咖啡店我来打理或者贝儿都可以,许畅一直在帮手,问题不大,你就安安心心当个分红利的老板!你压根不需要因为某个人,而被束缚在这个地方。”
曲薇薇这番话,说得我特别想哭。
我用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知道她是真心为我着想。
说实话,我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留下来还是应该走。
如果我继续留下来,顾乘风迟早还会再找上我。
我不知道他下一次会给我带来的麻烦会是什么,这话让我很沮丧。
似乎他的每次出现,都只是层出不穷地给我带来麻烦罢了。
可是,我却每次都无法拒绝他。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头,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只要我继续在这里,什么都无法改变。
曲薇薇的话,给了我很大的触动,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和以前思考离开的时候完全不同,这次,我是真的觉得已经到头了。
顾乘风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离开得那么急,连一声招呼都没打,我真的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曲薇薇过来扶了我一下。
身子还是很飘忽,但不至于太过虚弱。
“带我回去。”我抓着曲薇薇的胳膊,用我可以施与的最大力气拉着她,“我要回去!”
“好好好,我们回家。”曲薇薇顺着我的意思,她让我先自己呆一会儿,她去给我办理相关出院手续。
医生说我需要在医院静养几日,但我一刻都不想多呆。
虽然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但我已经起了念头,我想这次,我怕是真的离开了,因为我太累了。
等待的过程中,我的脑海里走马观花一般不断浮现以前的种种。
我甚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究竟我是如何坚持到今天的,为什么我对顾乘风还能持有那种幻想,实在,太可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曲薇薇说的对,我没有必要就这么被束缚在这里。
咖啡店我确实想做大,现在是在稳步上升的过程,我其实之前是有想过要不要离开这座城市的。
但当时的想法是,先将第一家店做好做大,而后再到其他地方去开分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决策。
然而现在,我怕是必须将离开的日程提前。
因为对我而言,这座城市已经没有继续呆下去的意义。
等曲薇薇回来,我会让她先一起陪我去陵园,去和我的父母道别。
虽然以后我还会回来,但那也是很长一段时间后的事情吧。
其实我还想见见崔思远,但如果和他说我要离开,他说不定就会和顾乘风说。
我不想再被顾乘风挽留,他现在还算是个有妇之夫,尽管很快就能恢复单身,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还有许畅和贝儿,我想,我需要和他们说一声,不可以不告而别。
一闭上眼睛,混乱的大脑仿佛混沌初开。
这时,我听到开门的声音,以为是曲薇薇回来了,便下意识伸手。
然而在空气中握住我的手的,却不是曲薇薇的触感。
猛地睁眼,在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我一下怔住。
对方的眼神十分深邃,看着我,两秒后叹息:“这么想逃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