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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段宏业隐瞒行踪,几夜不着家,早引起了杜兰兮的怀疑,晚上逮着机会将人堵在了花园里。悫鹉琻晓
“我们少帅这么晚回来,今天又是在哪家应酬啊?”
段宏业痞气地搭上她的肩,“哟,是不是这些天冷落了你,生气了?”
“你的脏手给我起开,司机说你带了个女人去酒坊,老实交待,她是谁!”
“屁大点事,这些狗腿子,嘴上都不带把门的!”
杜兰兮见他仍打着哈哈,揪着他的耳朵往厅里带,“不说是不是,那咱们就去爸面前说个清楚明白!”
与她识于微时,段宏业已一改平日浪荡,预备给她个名分,可杜兰兮登鼻子上脸的泼辣做派没给他留一点男人的尊严,多少日来,已差不离将这情分消耗殆尽。
面对段荣廷的训斥,他索性破罐破摔将压抑发泄了个痛快,“是,我是带了女人去,带的还不是普通人,她比你更有女人味,更懂男人心!”
“你别让我猜中是乔洛丽!”能比她更会勾引男人的,杜雨浓想不到别人。
段荣廷气极,一巴掌呼过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是陆良佐的老婆,上海派来的间谍!”
段宏业这才惊觉自己的疏忽,“可我蒙了她的眼,她不会知道……”
段大帅还要再动手,被兰兮拦住,“爸爸,亡羊补牢,也许时未晚矣。”
“哼!调集重兵,老子要亲自去截了他!”
子时将近,关在暗室的陆良佐也未坐以待毙,沦落到全凭女人搭救的地步,轮守的狱卒正是那日好言相劝他的人,但凡他当值,总会与陆良佐聊上两句,所言多半与行军布阵有关。
是时正逢他亲自送饭进来,还带来壶上好花雕,陆良佐取出早已磨得锋利的木筷,自背后扼住他的咽喉,“小兄弟,得罪了,非常时期,不撂倒你,就得撂下我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
“陆督军,等等!”卒子掏出配枪塞进他手里,“能有幸结识督军,是我的荣幸,地窖口还有不少守卫,您拿着行事方便!”
“兄弟,大恩不言谢!”
陆良佐一出暗室,狱卒毫不犹豫就撞墙角,佯装晕厥。
与此同时,吴光新带着城内三百亲兵经洛丽带路包围住酒坊及巷口各大出处,郑月襄与褚明珠带着数十人攻进酒坊撬开地窖口。
明珠一见陆良佐就迫不及待上前抱住他,“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刚订婚就要当上望门寡了!”
他回搂住她,就像抱着疼惜的小妹软语哄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出来了。”
郑月襄与站在一旁,与冰块脸的洛丽眼色有几分相似,“爷,褚小姐,现在的情形,你们二位若要叙旧,还是到了安全的地方好。”
陆良佐分明闻到了冷醋味,握着明珠的手,心内暗喜,“我们走。”
数十人刚逃至巷中,巷口传来驳火声,吴光新麾下的亲兵赶来通报,“督军,吴将军与段大帅的人在巷口角火了,将军让您趁乱马上冲出城去!”
明珠气恼道,“简直可恶,陆良佐,我们这就回山西去,我会让我爸借兵给你一举灭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狗屁大帅!”
“不行,一旦我走了,大帅势必不会再留情面,老三和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都会面临险境,郑副官,你带明珠先走!”他与洛丽四目相对,“至于你,是去是留,我让你自己选择。”
洛丽上前两步,与他并肩而立,“现在,段荣廷是你我共同的敌人,我当然要跟你并肩作战。”
两人相视一笑,似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掏出枪冲出巷口,背靠着背,同样的身姿矫捷,枪法如神,若没有尘封的恩怨,他们一定会是绝无仅有的伴侣。吴光新被重重包围,杀红了眼,见了他,仍分神担忧,“二哥,快走!”
同胞相残,是陆良佐最不愿看到的场面,洛丽看着段大帅手下的亲兵,双方械斗,都是淌着同样热血的国民,这些人原本该站在抵御外辱的第一线,如今却盲目地内斗,真不知这样的情形该到几时休,从前以为组织可以,可经过回国后的这些日子,发觉校长也是藏有私心。
陆良佐麾下的军队多在省外,眼下全靠吴光新的三百亲兵拼死抵抗,面对段大帅的千余众亲兵,犹如以卵击石。纵使两人以一敌百,也敌不过源源不断涌上前的兵士,全靠击毙对手获取弹药,几场械斗下来,洛丽本就成疾的身体眼见虚弱,捂着小腹脚步虚浮,陆良佐半搂着她,“你怎么了?”
吴军寡不敌众时,褚明珠拖着郑月襄又折返,“全都给我住手,段老头,我是山西王褚云山的女儿,你要是敢伤我未婚夫一根汗毛,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杜兰兮一声冷笑,“来的好,给我把她抓起来!”
段军听得号令,汹涌而上,将郑月襄制服在地,擒住了褚明珠。陆良佐一时情急撒开手想要上前阻拦,转眼冒着虚汗的洛丽已落入段荣廷手中。
“大帅,放了她们,我跟你走!”
“好侄儿,这两个女人的份量可不轻啊,老子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变卦,来个金蝉脱壳?你留下,只能换走一个,你选谁?”
一边是自己预备要用一生来补偿的故人之妹,一边是让他放不下又舍不得的女人。明珠嫌恶地叫骂着擒住她的卫兵,洛丽看着他,眼里隐现的,是难得的一丝希冀,陆良佐知道,若是这次自己再次辜负她,或许他们之间,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他垂眸深思了片刻,“放了褚明珠。”
随着他落下的话音,洛丽眼中最后一丝星芒隐去,看着他的眼神里不再有波澜,哀莫大于心死,约莫就是这样了。
杜兰兮走到她面前,嘴角挂着嘲讽,“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的男人还是抛弃了你,选择救别的女人。”
洛丽强撑着身子,“呵,你不也是一样,你的男人选择了我,他说,我做大,你做小。”
“啪”的一声,兰兮一记响亮的耳光煽去,“乔洛丽,你别得意的太早,好运不会永远眷顾着你!”
陆良佐被押到车边,“大帅,我想跟您单独聊聊。”
帅府书房,段荣廷转过软椅,背对着他,“贤侄,你老夫之所以答应见你,是看在你过去为老夫打下半壁江山,两家又是世交的份上,这应当是老夫最后一次见你了,错就错在你不该背叛老夫,身后有什么交待,现在就说了吧,能办的老夫会尽力帮你办到。”
“伯父,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您真的相信属下会背叛您吗,就凭一块怀表?”
段荣廷许是自知理亏,不语。正是这态度令陆良佐最终下定决心,“狡兔死,走狗烹,大帅,不得不说,您这招使的高明,可是您却忘了一点。”
“什么意思?”
“这次按照您的意思,我的确与褚云山订立了盟约,可您真的仔细看过那份盟约吗?”
段荣廷皱眉,转过身,这些日常事务,他早已交给段宏业处理,自己的确没有细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娶了他的掌珠,所以山西王只是与我签订了盟约,并不是与段政,府,本来一切如旧,对您并没有影响,可要是今天大帅坐实了属下与沈震岳勾结之罪,将属下就地正法,到时候别说沈震岳,就是褚云山也正好有了对北平出兵的理由,到时跟随属下的几省兵力也未必会勤王,您有把握跟他打这场硬仗吗?”
“你这是在威胁老夫?”
陆良佐微微摇头,“属下不敢,只是想与大帅做一场双赢的买卖,您将这次的事大事化小,而我还是您麾下最忠心的督军,并且将来芝龄肚子里的孩子一旦出生,侄儿还会再将一个省的兵力调度权双手奉上,您看如何?”
正当陆良佐鼎力斡旋时,被带回的洛丽落入兰兮手中,在巷口时,女人的直觉便看出端倪,一个特工经过严格的体能训练,是不可能战斗几个回合就身体虚弱,是以将她关进花房的同时给她灌下安眠药,并请了位西洋大夫一查究竟。
杜兰兮在床边徘徊,急不可耐,“怎么样?到底是什么问题?”
“杜女士,这位小姐的身体没有问题,而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她怀孕了!”杜兰兮得知这个消息,起先皱着眉,眸色一转,却又笑开来,“医生,谢谢你,我会让账房给您双倍诊金,不过这件事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
“是的杜女士,我身为医生,有必要对别人保密病人病情。”
乔洛丽有了身孕,到底是与谁珠胎暗结?她起先曾怀疑过是段宏业的种,可时间上推算不对,随即便放下一颗心,“看来这个孽种多半是陆良佐的,这样一来,乔洛丽,我手中便又多了一样折磨你的底牌!”
腥红的指甲滑过床上人柔嫩的脸颊,“就让我们在这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再多些乐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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