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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伯特身上的诅咒很难解,起码白无第一眼根本没有看出来他的身体到底哪里不对,除了那不断流逝的生命力实在是太迅速了外,其他的真的非常好。
或许他以光明一方的看,难免有些失准确,但白无真的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
“怎么样?”水末见白无收回了手,并睁开眼睛,呆呆似乎有些发神的样子,连忙询问他,“能解开吗?”
白无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看样子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这个事情的另一个主角,反而比任何人都要淡定冷漠,那双蕴含了无尽黑暗的深邃眼眸半阖着似乎在闭目养神一样。
水末心里是有些忐忑的。这可是光明神亲自下的诅咒,让一个人类来解实在是太冒险了。要不是王亲口说,这白无能解,他也不会去寻找白无过来的。
再怎么看,他们都是属于不同的对立阵营,谁能够保证他在解开诅咒时,不顺手再给王埋下一个隐患?
然而,一切的反对声音,都被王一力压下,包括所有的人都只能按捺住自己的隐隐担忧。
当然,就像王说过的那样,即使是解不了诅咒,死了,那么有全世界的生命为他陪葬,这无疑也是一件不坏的事情。
艾伯特一出生便是黑暗之神,身份尊贵,他为毁灭,也是生的开始,但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履行过他的生而使命。
——毁灭即新生。
光明神的意图,艾伯特作为他这么多年的老对手,多少也猜得出来一些。比如,光明神到底是想要一手掌握这个世界,成为主宰之神;还是毁灭这个,他心里也隐隐知晓一些。
只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本人能够知晓了。
——明天换,本渣生病了,高烧39°——
千里之距,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以顾丹青前世的修为不过眨眼便可至,但如今他也不过是元婴罢了,御剑飞行太过耗时耗力,他们只能乘坐飞行法器了。
毕竟以那种偏僻的地方,还不值得云麓宗花费大力气去建造传送阵。
月光泠泠,半月两侧勾出凌厉的弧度,独悬天际,夜色深重,万籁俱寂。
端坐在窗前,顾丹青望着夜空中越发显眼的月色,如纱如雾,给下面的千山笼罩一层梦幻的银辉。
这是顾丹青重生之后第一次出了宗门的地域。心绪罕见的有点不平静,顾丹青便起身推门而出,一个人静静的走到了栏杆处,凭栏而立。
他们这次出行是使用的雨零儿的飞行法器,是一艘十丈长短的花船画舫,布置精美,一看便知颇得主人的喜爱。此船不止外表精致,飞行速度也颇为快速平稳。
船头冷风凛冽,顾丹青宽大的袖摆被风吹得烈烈作响,如墨的发向后散去,在雪白的衣衫的衬托下,宛如黑色的锦缎。
月光落在指尖,本来莹白如玉的手指却缠绕上深黑如墨的复杂纹路,黑色的纹路顺着指尖一直蜿蜒至白色柔软的衣袖里,被衣衫所遮掩,不知其多少,白与黑的极致对比,诡异而又美丽无比。
若是有人知晓这黑色纹路的来历,怕是要惊讶不已。
这是魔纹,只有魔族修为达到了一种程度才会出现的东西,且并非每一个魔族都可以拥有,魔纹的出现万中无一,极为稀少。
然而魔族专有并渴求的东西如今却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要是宣扬出去,更是一场轩然大波。
顾丹青神色无悲无喜,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的面容冷冽而完美,仿佛亘古不变的雕塑,漂亮却没有生机。
他的魔纹是在前世堕落为魔族后出现的,像一朵繁复而糜艳的花,扎根于他的血肉,寄生在他的灵魂,紧紧的将他的身体所覆盖,刻入灵魂,使他永生无法摆脱。
就算是重来一世,这东西依旧存在。毕竟这早已深入灵魂,身体换了,内在还是那一个。
这提醒着他,注定不能与修士共存。久远的记忆之中,那些漫天的血腥袭来,顾丹青微蹙眉头。
魔,人人得而诛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偏离正道已太远了。
有轻轻的脚步声接近,顾丹青头也不回,并不多做理会。
像他们这种修为之人,要想不发出声响,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来者这般做只是想要提醒而已。
在人接近顾丹青之前,那些显得诡异瑰丽的魔纹已然消失不见,像败落凋零的花,寸寸隐没。不管来人是梁琛还是雨零儿,他都不想要让他们知道看到这些东西。尽管他迟早要揭开这一切,远离他们。
“师兄还没休息吗?”晴朗中带着微微低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梁琛一身蓝色劲装,墨色的长发束起,稳稳的站立在旁,语气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微微惊讶的瞥了一眼,顾丹青转开了目光,“在想事。”
难得这人居然敢凑上来和他打招呼。
“……是这样啊。”姿容英俊至极的少年低低的道了句,连近在身边的顾丹青都没有听清楚。
“师兄,师弟一直有一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问了罢。”顾丹青承认他只是突然有点心情不好罢了。
梁琛被噎了一下,他岂会不知这人是故意的。就是如此,他才会想要来问个清楚,为何他一进宗门,这人就刁难与他。他可不记得在之前,做过什么得罪过堂堂云麓宗大师兄的事情。
而且他被云麓宗宗主收为亲传弟子,却直接被不负责的宗主扔给顾丹青教导,愚昧之人才会和顾丹青过不去。
想到如此,梁琛也不在犹豫,索性直接问道:“久闻云麓宗大师兄沉稳严肃,待人真诚,不偏不倚,为众弟子表率。为何独独对师弟我这般……冷淡。”
顿了顿,梁琛侧过身,正视身边这个看起来和他年龄相差不远的人。即使是修真界美人众多,这人的姿容也是能让人惊艳不已的。
月色下的人眼光清淡的看着他,那种与世隔绝之感,给人一种会随时消失的不真实。
“我为什么讨厌你啊……”顾丹青重复了几遍,然后勾起唇角,不同于刚刚的清冷淡漠,连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奇特的魅力和肆意不羁。
“师兄怎么会讨厌你,明明师兄最喜欢师弟你了。”顾丹青抬手勾起少年尖俏的下巴,近乎调戏似的摩挲了一下这人细腻的肌肤,在人呆愣的眼神中凑到薄薄的耳垂边,贴近轻声道。
然后松手,在梁琛近乎石化的目光中淡定离去。
他早就不是那个端正守礼,人人称赞的大师兄了。
为魔,本就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既然杀不得梁琛,那么膈应膈应他倒也是极好的,反正人在他身边,与其纠结他会不会膈应自己,那还不如自己来抢先下手来逗弄一下他。
这可不是前世那个已为主宰的神王,但他还是那个踏着尸骨而上的众魔之王,纵然修为不在!
……
接下来的几天,顾丹青不出意外的没有看到过某个人的身影,他也不以为意。躲是不可能躲的过的,到了目的地,他照样还要出现。
如此,两天转瞬即逝。
天边,隐隐有一条白线,待得近时,隆隆之声如闷雷,似怒吼。
天色,陡然暗了下来,似乎一下子从光明驶入了黑夜。
“轰隆隆~~”一声惊雷,暴雨倾盆,在宰割天地的大雨中,顾丹青微眯着眼,望得在远处,有一条浑浊的大河在奔涌咆哮。
禹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