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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天的时间,飞絮宫住进了个异常美丽的女主子的消息便传遍了王宫,各宫都派了人明里暗里来打探消息都被暮白安排的侍卫拦了回去,这让各宫的主子更加嫉恨,自齐毅王莫雁北登基就没见他特意在乎哪个女子,对各宫的女人都淡淡的,不特别讨厌也不特别喜欢,偶尔安排侍寝也是轮着来,并不特别照顾哪宫的女人,只是这一年来对琴妃稍显特别,那时大家都以为琴妃受宠,如今看来恐怕未必。莫雁北并不是个纵情声色的帝王,相反他相当地克制,并不像其他君王夜夜笙歌,纵情享乐。
“娘娘,王上派了侍卫守着飞絮宫,奴婢们都进不得门去,其他各宫的人也被拦在了门外,除了飞絮宫的宫女,每人看到那女人的长什么样?都是飞絮宫的宫女在外说那女子长得如何美,真正见过的人却没几个,传来传去就传神了。”琴瑟宫里,琴妃懒懒地斜倚在软榻上,一旁的宫女一边小心剥着桔子,一边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能得王上如此看重,保护得如此严密,这女人定然是不差的。”琴妃一手扶着肚子,一边慵懒道,她现在有孩子傍身,并不怕被人争了宠去。
“娘娘,王上一直都对您宠爱有加,如今您又怀了王子,放眼整个王宫又有谁能越过了您去,依奴婢看,王上既然没有给那女人名分,便不足为惧。”宫女说道,将剥好的桔瓣放进盘子里。
琴妃闻言,脸上的笑意带着自信与傲然,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信心的,伸出纤细的手指捻了一瓣桔子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四溢。
飞絮宫里,沐颜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在意,她知道她暂时出不了宫,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在飞絮宫住了下来。每天除了到后花园逛逛就是在书房里打发一天的时间。暮白每天都让人向王上禀报沐颜的一举一动,即使王上不说他也知道王上对这位姑娘的在乎,按理说作为一位君王,喜爱哪个女子,直接纳入宫内就是,但是对这位姑娘,王上不但没有将其强行纳入宫中,还让她在宫中自由行走,不准其他妃嫔打扰,但是沐姑娘进宫已好几天,王上除了那天之外就再也没有进过飞絮宫,但每次属下禀报飞絮宫的事情时王上都听得特别用心,有时候他也猜不透王上的想法。虽然说沐颜姑娘现在身份不明,但是无庸置疑跟北国的前王室有所瓜葛,但是看王上的意思并不在意沐姑娘的身份,这让做了这么多年王上侍从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日傍晚,莫雁北处理完政事独自一人来到飞絮宫,守门的侍卫正要上前行礼,他扬手制止了,踏进飞絮宫,殿内静悄悄的,宫女们聚在一起小声聊天。“你们说沐姑娘都来宫里三日了,王上除了沐姑娘进宫那天来过,一连几天都不曾来过飞絮宫,也没有听说王上要封沐姑娘妃位的事,王宫其他宫的主子都派人来打听姑娘,也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得王上宠爱?”一个梳着双髻的宫女睁着圆圆的杏眼,一派天真地道。
“姑娘能不能得王上宠爱我自是不知,但是像姑娘这样的美人还真是不多见,连我们身为女人都忍不住偷偷看姑娘呢!”一位稍稍年长一点的宫女道,其他宫女闻言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离殿门最近的一位宫女正要搭话就见门口矗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惊得忙起身跪下行礼,其他的宫女见状也立时跪下行礼,缩在袖中的手一片濡湿。
莫雁北冷沉着脸,严厉道:“背后议论主子是非,各自掌嘴二十。”说完便大步穿过正殿,不理会身后的求饶声,一路穿过曲廊往阁楼上的书房而去。
阁楼上,书房正对着后花园的窗户大开着,此时的后花园假山嶙峋,花草凋敝,连秋千架也覆上了一层银霜,僵硬着姿态,沐颜专注地描绘着园中景致,思绪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母后为她画像的那一日,也是从那一日后她改变了容颜,这园中的一景一物都载着父王母后对她的爱,心中有情,笔下的画便有了神,下笔之间不见一丝犹豫与勉强。莫雁北来到书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美人执笔的手雪白纤细,手腕急动,笔走龙蛇,沉静的俏脸上专注的神情使她整个人更添神韵,他一直觉得女人的美不外乎这美丽的皮囊,等到年老色衰都一样,但从见到那幅画的时候他就被画中女子眼中的淡然所吸引,纯粹地没有任何伪装。那是时隔六年的她,而今的她从出现的那刻就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相比画上的她,她更美了,眼神依然淡淡地,透着一股清冷,那股跟清冷矛盾的俏皮已然褪去,但面对他时依然无惧无畏,从容自若,即使此时的她孤身一人。
莫雁北绕过成排的书架,走近书案,作画的女子仿若无人地继续画着,一笔一画,笔力清透,毫不拖泥带水。雪白的宣纸上,笔墨浓淡皆宜,远远近近层次分明,每一根线条似乎都饱含深情,冷峭的假山,僵硬的秋千,令园中每一处都纤毫毕现,可见画者的画功和内心深蕴的情感。
沐颜落下最后一笔,抬头望向面前的男子道:“王上几时来的?”口气清淡,就像在询问今天的天气一样,礼貌性的寒暄。
“刚来,见你在认真作画,不想扰了你的兴致。”莫雁北随意地答道,语气熟稔,仿佛朋友一般,没有身份地位的隔阂。
而在沐颜心里,不管对面的男子是多么冷漠,威严的君王,但在她的心里,他就只是逼死她父王母后的凶手,她做不到对他卑躬屈膝,如今她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好害怕担心的了。
两人默然无语,沐颜望向书房以前挂着画像的位置,空空如也,那幅母后最后为她作的画不知道在宫变之后流向了何处,她不敢问,也不能问这宫里的人,她只能沉默着。莫雁北见她望向挂着画的方向,也不说话,那幅画他已经让人挂在了他的书房,也许她的身份跟那幅画有关,可他并不在意她的身份,他只在意她的心。
“沐姑娘在飞絮宫住着可还习惯?”莫雁北出声打破两人间的沉默,就近挑了张最近的椅子坐下,十分随意。
“多谢王上关心,这里一切都好。”住在飞絮宫的这段日子,没有外界的纷纷扰扰,是自父王母后出事后她过得最平静的日子。
“那就好,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未时会派人来接你。”莫雁北说完便急步离去,不给沐颜拒绝的机会,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威严霸道的他也会有害怕拒绝的时候。
沐颜无语地望着早已无人的书房,无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