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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办的学校和民办的到底不一样,而且,这民办的学校还是留洋回来的轻度理想主义者办的。虽然大大小小的竞赛中也拿了不少的名次,但,同样的试卷,分数排名肯定是公办的强。当然,轻度理想主义者一点都不在意:咱注重的是能力,培养的是能马上和社会接轨的人才。可是,他忘了,他的学校盖的章不是弯弯扭扭的蝌蚪字。于是,那些半路改道的‘尖子生’们,心理不平衡了。
窗外的冬风开始大展拳脚大展威风,新世纪电器店的二楼客厅,三盏温暖的桔光小台灯下,一个黄茸茸的脑袋斜趴着,嘴里嚼着脆脆的地瓜干偷瞄着不远处的电视;一个扎了黑色马尾的正认真的看着笔记;还有一个剃着平头的黑脑袋张着大嘴看着手里的试卷,眼睛惊噩的看着试卷左上角那红红的分数,一脸的不可思议。
“别吃了,当心反胃。乖,快去刷牙,一会妈妈带你睡觉去。”天冷了,一入夜,街上的行人就像在冰箱里打开饭盒盖的蒸汽似的,无迹可寻啊。李程荷夫妻俩也乐的偷闲,一到新闻联播的时候就关门,回家猫冬。
余萌没细看,只以为老妈是和自己在说话,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妈,那你给我灌热水哈,我去洗脸了。”
坐在沙发织着毛衣的李程荷看都不看余萌:“才几点就要睡觉啊?吃了睡,睡了吃的,看看人家温厚,还有没有点学生样了?作业做完就看书,拿姐姐的书本试卷看,不到九点半不许睡啊。剩最后一个星期了,你这学期要没奖状,看我还给不给你零花钱。”说完,扭头叫余果,“果果,快去洗脸刷牙,妈妈留起来咱明天吃。”
余果坐在小软凳上,翻着彩色的连环画,吃着地瓜干。听李程荷一说,固执到:“不行,到明天就没了,二姐要来抢的。”
余萌把作业本一推,叉腰:“要没我,你哪有的吃啊?!我这么勤俭朴素美食大众的好姐姐上哪找去?哼。”这家里除了我,谁想的起地瓜干这号美味啊?!!带你尝试还抹黑我,真是几天不洗澡,皮痒的难受了哈。
余爷爷正和余应礼下棋,一听孙女的话,也乐了:“就是,今天小丫不说,我们哪想的起烤地瓜干啊。啊哟,要说这吃的,过几天爷爷回乡下摘些冬枣山楂来,熬些糖丝进去,那才叫好吃。”正说着话呢,手上就灭了余应礼一子,咂巴着嘴,“还有麻糖,啧啧,等轰米花的来了,爷爷切给你们吃。小丫三岁那年,差点栽进糖锅里去,还记不记得啊?哈哈哈,这馋猫。”
“嗷嗷,爷爷真好。”余果一听还有好吃的,赶紧扭着胖屁股拍马屁,搂搂余爷爷的胳膊,跑过来抱着余萌的小肥腰扭,“二姐,有好吃的。你都吃过了吧?那都给我哈,我都没尝过呢。”余果这家伙半憨半精的,不知道是不是余应礼的粗犷和李程荷的细心基因没商量的结果,该聪明的时候么偏笨的由人骗;不该出头的时候么又像冲锋炮似的。当然,也有正常发挥的时候,就像对两个姐姐的称呼。只要余恋薇在场,就喊余萌‘二姐’;不在场,就喊‘姐姐’。喊余恋薇也一样,永远只喊‘姐姐’,从没有‘大姐’什么的。问他,他就说叫姐姐亲热。也不知道是哪个教的。
余萌黑线:弟啊,咱有吃有喝的一身肥膘减不掉呀,别搞的好像刚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才穿越回来似的,行不行啊?
余应礼不掺合,看着棋盘挠脑袋。他的棋艺一向不如余爷爷,但棋瘾很大。只要手里拿了棋子,就算外面打仗了,他也照样只管自己的将军炮。如果李程荷一有新的举措,余应礼却不赞同的,李程荷就会捧着棋盘给余爷爷倒水拿瓜子的应付老公,商讨或争论马上搞定。这样的情形,余萌就碰到过好几次,每次都暗自拍胸口:好在老妈的决定大多不是什么馊主意,要不这点家当怎么被这俩极品给败了都不知道。
“好了,快去洗脸,奶奶都开始第二晌呼噜了。明天妈妈给你做小熊棉袄,你和囡囡好好表演,争取拿个大奖状,好不好呀,乖儿子?啾啾。”李程荷一把抱起宝贝儿子,顺便把准备偷懒的小女儿按回座位,交代给大女儿,这才唱着跑调的小曲走开。
“就你们俩最肉麻。妈,太冷了,给我也做一件啊。”余萌站在后面搓手拍胳膊的。
刘温厚被余恋薇密密麻麻的笔记和不能承受的逆天试卷震呆了,指着试卷上的那些初中课本中还没现形的符号:“恋薇啊,你,你们开始学这个了啊?”这是高中的函数啊--老天啊,恋薇到底几岁啊??
余恋薇难得的抬了抬头,把视线转移过来:“不是,这是周末奥数班的。”
“那还能报名吗?外校的收不收啊?”刘温厚一激动,也忘了掩饰自己的公鸭嗓了。
余恋薇听着那‘嘎嘎’似的割木头声,皱了皱眉:“不知道,好像二中也有几个来上课过,不过要报名也得下学期了呀。”说着,朝开始东溜西逛的余萌撇撇嘴,小声到,“我帮你问问老师去,不过你要来报名也行,把小丫也捎上。”最看不得小丫这‘游手好闲’的样了,期中考那叫什么成绩,居然还有红灯笼的,私立学校就是要不得。
刘温厚为难的看了余萌,正好碰上她也看过来,突然一阵心虚。无力的点点头,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小刘,困了?”余萌蹦蹦跳跳的趴到桌上,期盼的瞅着神色清明的刘温厚。
刘温厚赶紧闭眼摇头:“没,还早呢。”旋即马上睁开眼,小心的说,“小丫,我们也照恋薇的作业本做题,怎么样?”学校的教育很新颖,课业也轻松。各科的老师一起办公,作业什么的都有商量,一般加起来都不会超过八点半的量。星期六星期天也差不多只有半天的作业,最提倡的就是让学生多看书,看课外的。像余萌这样在数理老师那里挂了名的,也顶多发两套试卷让她‘加加班’而已。
余萌一看余恋薇的练习册,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我自己的作业都没做完哩,我才不做,我又不要进一中的。你要想做就自己抄呗。”偏科怎么了,我以后报文科就行了呀。我上辈子数学红灯笼也没影响我买菜还价呀,干嘛自讨苦吃啊?!当然,我还是很有大局观的,你想进步我是绝对不会阻止你的,反而会鼎力支持。大不了报大学的时候就报同一地区,不同学校的哇。
刘温厚无奈的拿过练习册,自己用功去了。余恋薇也无奈的冲‘不上进’的余萌眨眨眼,看自己的书:唉,妹妹太冥顽不灵,小刘也是没用的,看来还是自己先拼搏出去再说。
刘温厚比余恋薇大,但他是和余萌一伙的。余恋薇一直把他当‘余萌的同阶层’看待,一点都没有自己比他小的意识。对待刘温厚也像是年长的姐姐教导聪明懂事的小弟似的,早就把他当自己家里人了。就像外人问余爷爷:小儿子家几口人啊?余爷爷很自然的回:六个。外人惊讶:小儿子好像年纪不大呀,儿媳妇也像三十出头的,怎么生这么多啊?都是双胞胎吗?余爷爷这才反应过来,哼哼啊啊的笑笑:觉悟不够,超了,嘿嘿。
冬天的余奶奶睡的比谁都早,吃了晚饭拾好碗筷就上床。但起的也比谁都早,天刚蒙蒙亮,她就开始打扫院子楼梯的,等广播响了,桌上已经摆好热腾腾的稀饭包子了。该上学的也被她一个个的喊出被窝,穿好洗净。有余奶奶在,李程荷简直就是只管看店收钱的地主婆。禀着有来有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人生态度,婆媳俩的关系急剧升温,惹的余秋花都冒酸泡。
高年级期末考这天,幼儿部的小朋友们开始了期末汇报演出。幼儿部的老师们给家长都发了可爱的邀请卡,希望大家能来鉴赏品评。当然,这也是学校宣传部的主意。不过,在冬季无事可做,小皇帝小公主横行的时代,这张邀请卡很是受欢迎。余奶奶一收到卡,就给余应福,余应财打电话,让他们没事就统统来参加小侄子的‘汇演’。可惜,兴奋的余奶奶不理解还有‘代沟’这词,天天盼着带领大伙热热闹闹去看演出,还有女老外。当然,真正到场的也有,吴慧母子,余大草母女。
主要的科目在前一天都考完了,第二天考的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科目。余萌搂着陈小美坐在余奶奶身边,余奶奶抱着余果,俞爷爷抱着俞欣欣一起坐在小巴的前面,余爷爷抱着余帅,吴慧,余大草,余应礼,俞爸爸,刘温厚坐在后面,热热闹闹的奔赴学校。那劲头,就跟彩票中奖了,领着一大帮三姑六婆去拿钱似的。
“啊哟哟,好大的门口啊,比咱工业区那家台湾老板家的厂还大呢。”
“这些学生穿的好漂亮啊,这么冷,是不是毛绒的啊?咱乡下可没这么时髦,是不?小丫,你怎么没穿裙子啊?”
吴慧虽然也睁大着眼睛看着,但没有余大草爽快,两句话不离‘咱乡下’的。
余奶奶坐在前面,扭着脖子喊:“有呢,在家里。我不让她穿,女孩子不穿暖了,以后有的是罪受。她们也就星期一才规定要一起穿,平时上面西装穿好就行,老师不管你下面穿裙子还裤子的,不会挨批评的。”
余大草又笑着说了几句,和余爷爷感慨着,时不时的鞭策鞭策自己身边的刘温厚。小气的酸样毫不保留,但也直爽的和余应礼讨论把孙小美同学放城里读书的可行性。
“Hi,nice to meet you.梦。”女波特一看余萌,乐了,亲了亲余萌的脸,又亲了亲陈小美的小脸。
“萌,not 梦。”余萌把害羞的陈小美递给余大草,笑着介绍到,“this is my father,my grandfather,grandnd my litter nephew,and niece.嘿嘿。”
女波特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粉粉嫩嫩的小豆丁,听完余萌的介绍,便拉起陈小美的小手吻:“Oh,my angle.虾美美(小妹妹)。”
陈小美平时胆大也不小,这会倒是‘依依呀呀’的往余大草的脖子里钻,俩小胖腿像爬山似的踩着自家老妈的小肚腩踩啊踩的。
余大草也有点受不了女老外的热情,僵硬着脸,哼哼哈哈两下,躲到余奶奶后面去了。
吴慧倒是平常,把躲在自己身后偷瞄的余帅扯出来,指着女波特让他叫‘阿姨’。扭怩的余帅自然逃不过女波特的一番蹂躏,习以为常的余果神色自在的拉着俞欣欣给大家带路去了。
刘温厚和余萌也告别了大伙去最后两考了。拐角还没到呢,就听俞爸爸在夸:“应礼啊,你家小丫不错哩,呱啦呱啦的,看把女老外高兴的。”
“唉,这孩子也就嘴巴厉害点,别的本事一点没有。”余应礼虽然嘴巴这么说,可语气里止不住的骄傲掩都掩不住。
俞爸爸很配合的揶揄:“你就知足吧,女儿个个厉害,儿子也机灵的很,不说这种话,想遭雷劈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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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渐行渐远,他们的话也渐轻直至无声,但余萌很高兴:是啊,女儿怎么了,有些女儿能干的比几个儿子加起来都强。老爸,你等着吧,我一定好好过日子,让你少操心,健康成长,以后好好孝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