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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悠脸色有些难看,钟离煌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望着王大娘耍赖的行为,耳里听着对方尖利的嗓音,他疲惫的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脸上恢复了五岁小孩的童真,他打开车门跳下车,蹬蹬蹬的往院门口跑去。本来准备起身的王大娘见着他,立刻又坐到地上,呼天抢地的哀号了起来。
“陶哥儿,您怎么下来了。”先前下车的厮儿见到陶悠,抢在王爹爹前凑到陶悠面前,一边护着他,一边将人往院里头推。
“陶悠,我是姥爷啊,我带你娘来看你了。”王爹爹眼见陶悠就快被推进门里了,赶紧张口喊道,一旁的王大娘也帮腔着,“是啊是啊,桂花一直念着要来看你,她舍不得你啊。”
陶悠心里冷笑一声,是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那些物事?姑且不说王桂花是否真的舍不得他,就说她现在一副痴呆的模样,怕是连自己都认不得吧,何来舍不得一说。
舍不得的人,是王爹爹和王大娘;他们舍不得的,可不是自己,而是当初亲眼见到的那些珍宝。陶悠撇了撇嘴,开口说道:“娘已经走了。”
王爹爹和王大娘一愣,顺着陶悠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王桂花追着一个人的背影,口里喊着“三郎”,已经跑远了开来。
王氏夫妇脸上一阵尴尬,王爹爹清了清喉咙,“你也知道你娘的情况,时好时坏的,适才她没发病时,确实是念着你的。”王爹爹这话不假,王桂花先前是念着陶悠,可却不是像他们说的,想要来见陶悠,而是刻薄的咒骂着陶悠。
陶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所谓的王桂花念着他是什么意思,以前在家里时,王桂花可没少念他,几乎是一天到晚把“扫把星”、“死兔崽子”挂在嘴边。
“王爹爹,娘要跑远了。”陶悠温声提醒了一句,似乎对于对方的话语没有反应,王爹爹和王大娘一愣,有些摸不透陶悠的态度。
先前陶悠还借住在他们家时,虽然对他们没有多亲热,却还是恭敬有加;可如今眼前这个小娃儿,脸上淡淡的,一点孺慕之情都没有,让他们心里也有些发虚。
陶悠原想着,王桂花肚子里的孩子,好歹也是他的弟弟或妹妹,纵使王家一家不待见他,为了未来的弟弟妹妹,他忍一忍也无妨。
只是王家为了物事,便可以放弃自己,任凭先前自己多么刻苦耐劳、任劳任怨,在他们眼里,却是理所当然。还有后来王桂花的辱骂,以及他们眼中的厌恶和排斥,都让陶悠冷了心。
上辈子他是大世家的衙内,骨子里有着骄傲自尊,原想着替身体的主人好好尽孝道,对方不领情也罢,总是恶言相向,日子久了,他也不愿意奉陪。
说穿了,除了陶三郎和他身体的原主有干系之外,王家一家人与他何干?他留下的物事足够让王家改善生活,也可以让未来的弟弟妹妹好过一些。
他也算仁至义尽了,如今对方贪得无厌,找上门来,还奢望自己对王桂花仍有亲情,未免太可笑了。人善被人欺,他的隐忍和退让,竟成了对方得寸进尺的理由。
“王爹爹,王大娘,前一段时日承蒙你们的照顾,陶悠无以回报,再几日陶悠便要离开油桐村了,还望你们能够好好照顾娘,和她肚子里的娃儿。”陶悠淡淡的说道,语毕转身便进了院子,身后王氏夫妇会如何反应,他都心灰意冷,再不想管。
陶悠进门之后,厮儿们更是不客气的拿扫帚赶人,王爹爹和王大娘被打得灰头土脸,躲得好不狼狈,口里却还是骂骂咧咧,不断指责陶悠的不孝和忘恩负义。
陶悠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听着院外的吵嚷,小小的脸蛋上,有些空洞,有些茫然。突然,一股温热盖住了他的双耳,后背也贴上了一堵温暖的胸膛。
“有哥在。”钟离煌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替他摀住双耳,还让出了胸膛借他倚靠。在这一刻,陶悠的心里被扎了根,被钟离煌的温柔扎了根,扎得确确实实,就待日后茁壮成长。……
那一日的闹剧之后,钟离煌一声令下,大伙收拾的速度快了不少,两日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油桐村。收到消息赶来的王氏夫妇只能望着远去的车队跳脚,他们还想着,日后有机会,定要上梧桐镇去讨个说法。
和钟离煌一同坐在车里的陶悠,自是不知道王氏夫妇的想法,他只是在心里感叹着,来回走一遭,一切却已是物是人非。如今的自己,可算是孑然一身了。不过瞥到一旁的钟离煌,他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不,不能算是孑然一身,应该说只剩下一个哥哥相依为命了。
钟离煌带着陶悠回到了梧桐镇,陶悠在巷子里的那间屋子还留着,不过他并没有回到屋子,而是跟着钟离煌回到了他的院落。
一来是他不放心钟离煌的病,二来是钟离煌不放心他一个小娃儿自己住。两人回到院落后,厮儿帮陶悠安排了一间房,就在钟离煌的房间旁。
回到梧桐镇后,陶悠心里多了点安定,比起油桐村,其实他更愿意将梧桐镇当作家。毕竟是他生活了一年多,比较熟悉的地方,再加上邻里也相熟,比在油桐村的人生地不熟好多了。
不过回了梧桐镇,栽种药草的事又被他放在了心上,除了栽种药草之外,他还想学点农活。虽然现在有钟离煌护着他,可对方总有一天要离开,届时什么都不会的自己,难道要喝西北风?
他还不晓得钟离煌手头上的铺子,以后会留给他,所以正在替自己打算着未来。他想着自家那间屋子,虽然小是小了些,还是能养些鸡鸭。若是能再弄头小猪崽,养些猪也不是不行。
等到他大了,再去户长那里领一块地,种点作物,饿不死就成了。他这一世胸无大志,就想窝在这个小镇,安稳平安的过一生。
因此一回到梧桐镇,他便开始忙碌起来。先是又买了些鸡鸭,养在原本的屋子里,还将屋子前面一块小空地,整成一块小药田。
种上他这些时日找来的一些常见药草,有些不用怎么照顾,就能长得很好。珍贵的药草可不能随便种,这块药田也就能种些路边常见的药草。
对于他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的情形,钟离煌嘴上不说,心里是有些不喜的。可是他知道陶悠的想法,也不能拦着对方独立,毕竟他也知道,自己以后肯定要离开的。
他曾想过带陶悠一起走,可是只要想到京城里那些个勾心斗角和污秽,便让他熄了带陶悠回到京城的心思。况且他曾旁敲侧击过,陶悠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想守着这个镇。
虽然陶悠现在只有五岁,但他知道对方是个有主意的,所以也不敢怠慢、忽视陶悠的想法。也是钟离煌这样尊重的态度,才使得陶悠当初这么快就接受了对方。
这一日,陶悠又满身脏兮兮的回来了,钟离煌此时身子已经大好,正坐在院子的亭子里乘凉。天气越来越热,午后的阳光晒得人两眼发昏。
“悠儿,过来。”他一见陶悠回来了,赶紧出声喊人。陶悠脚步一顿,本来走向浴间的步伐,便转往亭子去。
“上哪儿去了?又把自己搞得像只小花猫。”他替陶悠舀了一碗酸梅汤,汤里还放点碎冰,冰冰凉凉的,甚为消暑。
“我跟王大叔去田里了。”陶悠捧着酸梅汤,小口小口啜着。
“又下田!前些时候才中暑被抱回来,还学不乖?”钟离煌冷下脸,口气有些严厉。
陶悠吐吐舌头,装乖的撒娇道:“哥别生气,上次是我不小心,我会小心注意自己的身子的。”
“悠儿,哥说过,你想做什么哥不会拦着,可是你才五岁,凡事量力而为。”钟离煌见陶悠乖巧的模样,一肚子气也发不出来,只得无奈的叹道。
“晓得了,哥你别像老头子一样,一天到晚老板着脸啊。”陶悠凑到钟离煌身边,眨巴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这钟离煌小小年纪,一天到晚严肃着一张脸,若真是普通小娃儿,早被他吓得哭出来了。亏得自己心智足有二十,否则真正的五岁小哥儿天天对着一张冷脸,怎么受得了。
“难道要像你老是不正经?”钟离煌睨了他一眼,故作嫌弃的说道:“快去换了这身衣衫,脏死了。”陶悠笑嘻嘻的说道:“小的遵命。”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钟离煌失笑的摇摇头,当初在他面前故作老成的小哥儿一去不返,和陶悠熟了才知道,他有多么鬼灵精,脑子里装着一堆古怪念头,精力充沛得不行。
不过他很乐意见到如今的陶悠,这表示他在自己面前,已经彻底不设防了。一想到这点,钟离煌便掩不住心中的喜悦,养了这么些时日,总算有些成就。
幸好,幸好他当初执意拖着病痛,亲自到油桐村找人。虽说想要快点见到陶悠是事实,却也不能排除他是故意使用苦肉计,为的就是搏同情。
他怕陶悠心里头怪他,所以用最憔悴的面容出现在陶悠面前,然后用包容和体贴,一点一点的瓦解陶悠的外壳。花了足够的耐心和努力,现在终于能够窥得壳内一二,假以时日,他定要完全获得对方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