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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会答应去,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些事。
康龙在这个地方有绝对的控制能力,他如果要想杀我,那是随时可以动手的,他为什么要让我和他一起去泰国,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如果他是个坏人,早就背叛了安家,那他把我带到泰国,肯定就是一个阴谋,我只有去,才能知道这个阴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不随他一起去,他的阴谋不能得逞,那接下来他恐怕就得动杀机了。到时我也一样是死,没准还搭上锦笙和老兵。我如果随他一起去,以锦笙和老兵的经验和智商,应该会在不久后就会发现我没在本地了,要真有不对,锦笙还有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所以这是死局,我怎么选都是风险,怎么选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我虽然对康龙这个人不太有好感,但我相信,那五个辅助安少的人,肯定不会是草包,不会把掌握军队这么重要的事去交给一个有反骨的人。
或许康龙只是外貌凶恶,其实骨子里是一片赤胆忠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叫我去泰国应该就是真的有必要的,我既然连这丛林里都来了,去一趟泰国那又会怎样?
“谢谢少夫人,那我马上准备,今晚我们就走,一路上可能会有些辛苦,少夫人要作好心理准备。”康龙说。
“好,一切听康叔的安排。”我应道。
可能是因为直升机动静很大,这一次我们没有乘坐直升机,而是由一辆老式丰田越野车从我住的地方接走。
路面一点也不平整,巅来巅去,全是泥巴路,正好可以驶过一辆车,幸亏对面没有车来,不然会车时根本就不可能让开。康龙说过段时间雨季一到,这条路就更难走,必须要等到天晴才能行车。
出了丛林,来到传说中的果敢大街。
这里没有想像中的繁华,和华夏的县城差不多,而且根本没有出国的感觉,因为满大街的店铺上写的都是国语,王哥包子铺,盛佳通迅,还有川菜馆。那些店铺里播放的音乐,也都是华夏的流行音乐。
恍然间竟好像是到了南方某个镇一样的感觉。但这里并不是华夏,这里是缅国,这里是果敢,是国中之国。
“少夫人,请把车窗摇下。”康龙提醒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摇下车窗看风景的这个做法是很危险的。其实也不是看风景了,我主要还是想看看安家曾经控制的地盘,到底是怎么样的。据说是安明的父亲让这里告别了这里的百姓世代靠种毒生存的状况。让这里经济得到很好的发展。所以这里的很多人,都把安家奉为恩人。
但是也不难想得到,那些靠种毒发大财的大户,当然也就会把安家视为截断他们财路的大仇人。恩和仇有时就只是硬币的正反两面。让一部份人受益,有时就会损害到另一部份人的利益。
“少夫人,如果没有安爷,果敢就不会有今天的样子,这里的繁荣,是安家一手缔造的。但他们却把安爷驱逐出果敢,最后还在境外迫害安爷至死,所以安少一定要回来报这个仇,成为新的安爷,把那些叛徒给赶走。夺回属于安家的东西。”康龙说。
我也说出我心里疑问:“那么现在果敢当政的人,知不知道你们那股势力的存在?”
“知道的,他们也清楚果敢还有很多的人支持安家。”康龙回答说。
“既然他们知道你们那股势力的存在,那为什么不坐视不理,他们不担心你们会袭击果敢,夺回控制权吗?”我问。
“这是个好问题,少夫人能想到这些,那说明真是动了心思的,也说明少夫人的大局观很好。像我们那样的武装,在缅北地区那是非常多的,缅国有一百多个民族,这些民族被分为三六九等,身份证不一样,享受到的权利也都不一样,所以时有反抗发生,大大小小的武装不讲其数,这也是缅国连年战乱的原因。以前我们也没有固定的基地,一年大多数的时间都在丛林里流窜,直到几年前我们和这边的几个大的武装结成联盟。”康龙说。
“然后你们的联盟和果断的控制者有和平协议?如果他们清剿你们中的一个武装,其他的都会帮忙,是不是这样?”我说。
“少夫人非常的聪明,说的一点也没错,他们这些年也被打得不行了,所以也想休养生息,这才有了短暂和平,不过这都是暂时的,表面上大家达成协议,但内部其实一直都是暗潮汹涌。他们在想着策反和离间我们的联盟,我们也在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如何推翻他们。我们现在是盘散沙,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所以我们一直都希望安少能够回来领导我们。”康龙说。
我心里在想,要是安明还活着,我会愿意让他回到这个地方吗,我会让他带领着那些武装去冲锋吗?他们打的赢当然最好,如果输了,那就得遁入丛林躲起来,一躲恐怕就不是几天,而是几月。我会愿意跟着安明进丛林吗?他又受得了那样的苦吗?
答案是不知道,因为这样的假设貌似很难出现。安明在温城呆了那么长时间,一直都在做一个本份的商人。过着平淡的生活。他从来也没有跟我提起过这里,或许在他内心里,他也不想回来。
虽然他们把安家说得非常的高大上,但我想安家在这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那肯定也有敛财,不然安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资产,安明甚至在菲国有一个私人岛屿。另外安永列所在的医疗集团,应该也是安系的了,安明之所以在里面当副总,想必也是想培养安明在经济方面的管理能力。
至于后来安明离开,我想那也是因为他不遂家族里长辈的愿,不愿意担起安少这个责任,还执意要和我结婚,所以才受了家族里长辈们的惩罚。以逼他重返安系。
那些人或许是希望他娶一个有势力的女人,然后做回安少,杀回果敢,领导起安家旧部,重兴安家大业,可惜安明没有做到,因为他只想和我过平凡的生活。
可他的身世又注定他不能过普通的生活,所以他才麻烦不断,我因为嫁给了他,也跟着麻烦不断,甚至几次都差点丧命。最后他也以悲剧告终。这或许就是宿命难逃吧?
“少夫人在想什么?”康龙的话还挺多。
“我们去泰国,没有手续可以过去吗?”我随口应道。
康龙笑了笑,“我们这一类常年行走在金山角的人,在东南亚来来去去从不办签证,对我们来说,这里没有国界。”
我本来想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一想他们是属于道上的,能做到这些并不难,也就懒得问了。
之前康龙就说过一路会很辛苦,但事实上比他说的还要辛苦的多。本来以为可以乘飞机,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车上,那些路我也不认得,只知道绕来绕去,还换了几次车。
最后一次乘坐飞机到终于抵达清迈时,竟然已经是四天以后。
我相信应该有更快捷的方式和更简短的路线,但康龙他们走的不是常规路线,要避开很多关卡,有可能为了避免暴露行踪,还特意绕来绕去也说不定。
总之是到了,这就好,至少是没死在半路上,这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来接机的是一个身材很高,非常漂亮的女子,后面跟着两个身着黑色背心的大汉。
让我惊讶的是,那个漂亮女子我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按理说我从没到过泰国,在这里有熟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少夫人,好久不见。欢迎来到清迈。”美女和身后的大汉弯腰向我行礼。
好久不见这几个字,确定了这个人我确实见过,而且她也见过我。
但她并没有作过多解释,而是看向康龙,“康司令辛苦了,我们会安排专机送你回去,不用一路绕着这么辛苦了。”
说完向身后的两个大汉示意,那两人一弯腰,示意康龙跟他们走。
原来康龙说的他只是送到这里,至于我到底要见什么人,他也不清楚。
我有些心慌,虽然我对康龙这个人没多少好感,但他毕竟是和我一起从缅国来的,要不是他护送,我也不可能到得了这里,现在他竟然要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这让很不安。
康龙向我点点头,那意思是说你看,我没乱说吧,我就只是送你到这里来而已,你到底会去见谁,我也是不知道的。
“少夫人,这边请。”那美女又说。
“他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我说出这句话后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这句话明显是愚蠢的,人家都已经决定了,我说这干嘛,说出来了,不就证明我现在心里有些虚了吗?
“不行。少夫人要去的地方,其他人不许知道。”那美女微笑着说。
“没事的少夫人,你跟着她去吧,她是他们派来的人,值得信任的。”康龙也说。
“我不是不信任她,我只是认为我们既然一起来的,那就应该等我把事办完,再一起回去,你先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那怎么办?”我说。
“少夫人放心,这里的所有事我们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因为你不熟悉这里而影响到你的生活。”那美女微笑着说。
——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再说下去无益,我只好挥手和康龙告别。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之前我还一直认为康龙不安好心,对他处处防备,可现在要和他分开,我竟然有些不舍。感觉就像要和亲人分开一样,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现在就更加没有安全感了。
那美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少夫人放心,你和康司令还会再见面的。”
我又仔细看了看她,越发的觉得她很漂亮,尤其是身材,那真是一极棒,像这种又高又漂亮的女子,其实并不多,我觉得我肯定在哪里见过的,只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上了一辆白色的奔驰,发现前面和后面都有一辆和我乘坐的一模一样的车。那辆车先走,过了一会,我们才动,然后绕了一圈,竟然又回来,这一次是最后面的那一辆车先走,我们在中间。
这样绕了好几次,最后才正式走了。我才这发现,三辆车不但车型和外观一模一样,而且车牌也一样,这样绕了几圈后,就算是有人跟着,恐怕也会弄混,到底哪一辆车里坐着我们了。
他们果然是非常的小心,别说是在路上不断换车了,到了这里,还要换来换去,当然是为了我的安全作想。我开始有些信任她们了。
“少夫人,你肯定不记得我了,我叫苏纶,在金爵的时候,他们叫我苏苏,因为那时在播一部电视剧叫古剑奇潭,里面杨幂一直很肉麻地叫李易峰叫苏苏,所以金爵的同事都叫我苏苏。有点印象吗?”美女扭过头冲我笑道。
我再次看了看她精致的面孔,又听到她说起金爵,我忽然就想起来了,我确实是在金爵见过她,她是金爵的一名高级经理,接待过我们多次。只是金爵经理太多,我确实记不住那么多名字。
“难怪我觉得你这么眼熟,原来你在金爵里工作过,你应该是到那里去卧底的吧?”我笑着说。
“不算卧底,但我确实是奉命呆在安少身边作观察。但我保证,我潜伏在你们身边的时候,从来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两位的事。”苏纶说。
“这我相信,我们现在去哪儿?”我问苏纶。
“我们去见一个人。少夫人一会就知道了。”苏纶说。
我知道我就算是问她我要去见谁,她也是不会告诉我的。索性不问。
车辆驶入一座中式别墅,这一看别墅的主人是华夏人,因为外墙上就雕有大大的龙。那别墅有三道门,三道门就是三道关卡,每一道关卡都有持仓的守卫。
这别墅的占地面积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宽的,进门后先要通过花园,鲜花似锦,还有各种我没见过的植物,旁边的跑灯杆上,是三百六十度的摄像头。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这屋子主人的监控之中。
走过花园,这才算是到了别墅的主体建筑。泳池池旁边,是一幢白色的蘑菇形的建筑,进门处有像机场安检一样设施,苏纶冲我一笑,示意我不要紧张。
我心里一想,这里到底是住着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奢华的别墅,还要如此严密的安保系统?难道是泰国王室的人住在这里?这好像又不太可能。
蘑菇建筑也是非常的宽,苏纶带着我往里面走过很长的过道,然后到一个房间门口,“这是浴室,少夫人请在这里洗浴换衣服,会有侍女过来服侍,洗完澡之后作消毒,然后再去见您要见的人。”
洗澡我当然是乐意的,这一路奔波,真是没时间洗澡,现在身上又汗又粘,不待见的客人是谁,先洗澡这确实是必须要有的礼貌。
只是说还要消毒,这就让我有些不理解了,我又没有传染病,还消什么毒?难道是因为我是从缅国的丛林里来的,所以需要消毒?
不管理解不理解,既然人家这样要求了,那我也只好按人家的意思来做。
洗浴间很高档,可以说是极尽奢华,那两个侍候我洗澡的侍女虽然也会说国语,但鼻音很重,明显不是华夏人,洗完澡后,她们给我做了简单的按摩,说是给我消除疲乏,按得我恹恹欲睡,但想着一会还要见重要的客人,我又只好强打起精神。
洗完后侍女拿来了干净衣服让我的换上,让我惊讶的是,不但尺码完全符合,而且就是我在温城时经常穿的牌子,这衣服明显是专门我为订制的。
换好衣服后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很宽的大厅,苏纶等在那里,说我可以先进餐,然后再去和要见的人见面。
我说我不饿,一会再吃吧,还是先去见主人的好。苏纶说好,那如果您需要用餐的时候,随时叫我们,我们随时可以给您准备。还说虽然这里是泰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包括温城的食物,如果你想要吃,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帮你空运过来。
我现在哪有心思和她讨论关于吃的问题,我一门心思只想尽快见到这个超级别墅的主人,然后弄清楚他让我到这里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苏纶带着我上了二楼,先到到了一个消毒间,有专门的设备向我们身上些喷雾,作简单的消毒,然后又穿过一条过道,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他就在里面,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候着。”苏纶说。
我点点头,说了谢谢,然后打开门往里面走去。
感觉这里更像是一个私人用的医疗室,因为有很多医疗设备。空气中也是那种在医院常闻到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没有医院的那么浓。
医疗室很大,大房间里隔成几块,我穿过放器械的那一间,进入另一间,看到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人。
我走近一步,整个人如遭到雷击,呆在了那里。
躺椅上的人很高大,但面色苍白,穿着一身白色病号服,虽然病容明显,但他还是帅得惊人。
我看到他吃惊,不是因为他帅到让我石化,而是我对这个人熟悉之极,可以说是铬到的心头和灵魂上的一个人。
他是安明。
因为有假安明的存在,我一时间不能他断定他是不是温城的那个假的,但我看到他的眼神的时候,我几乎就可以确定,眼前安明是我的丈夫。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这是我熟悉的眼神,熟悉到看一眼就能想起万千往事。想起那些已经走远但依然常常在我梦里出现的温柔场景,这样的眼神,曾不止一次让我有了新的希望,有了幸福的感觉,现在他就这样看着,没有动。
“安明,是你吗?”我蹲下身,看着他,泪如泉涌,根本无法止住。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珠转了转。身体的其他部位,完全没有动。
我以为他会马上爬起来拥抱我,可他没有动,一点也没有动。还是那个姿势静静地躺着。
“少夫人,你好。”
这时从旁边的小隔间里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男人,这人金发碧眼,是个外国人,国语也说得很生硬,但我能勉强听懂。
“你好。”我拭了拭眼泪,应道。
“我是安先生的医生,我的中文名叫肖克。”老外向我伸出了手。
我伸手与他相握,然后又拭了一下眼泪。
“少夫人不要难过,安先生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只是康复问题。比起刚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好很多了。”肖克中文发音虽然不好,但用词却非常准确,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不像有些外国人说中国话,语序会有严重的问题,要用猜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谢谢你,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是真的吗?”我问。
肖克疑惑地看着我,耸了耸肩,“当然是真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不知道温城有一个假安明的存在,所以对我的话很不理解。他以为是在质疑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是不是不能动?”我问。
“现在他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眼珠。他不能说话,但应该能听得时我们说的话,至少是能听得到一部份,所以你可以和他沟通。多陪他说话,不管他听不听得懂,都要多说话。”肖克说。
我的心里一沉,这不是和植物人差不多吗?只是植物人的眼珠不会动,安明比植物人要好了一些。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康复?”我问。
“这很难说,有可能一年,也有可能两年,也有可能……”肖克又耸了耸肩,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有可能永远也康复不了。
安明受伤的时候,我是在现场的,他的伤到底有多重,我最清楚。我知道肖克没有骗我,安明就算是不能康复,这也很正常。能活着,就已经很不易了。
我渐渐冷静下来,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安明身边,抬头问肖克,“我可以摸摸他的脸吗?”
“当然可以,该用的医疗手段我们基本上都已经用过了,他已经从治疗期过度到康复期,接下来主要就靠他自己的意志来支配身体的康复了。能康复到什么程度,需要多少时间,我们已经无法决定,只能靠他自己。”肖克说。
我点头表示理解,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我知道一个病人的意志力对于康复到底有多重要。
——
我相信安明,我相信他能行。
“我会帮助他的,谢谢你,医生。”我对肖克说。
“不客气,那你和他多呆一会,我先出去。”肖克说。
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安明,我日思夜想的安明,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除了眼珠子缓慢地转几下外,一动不动,但我知道他在看我。
他知道看我,他就不是植物人,他就一定会康复。
我坐在他旁边,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我拉起他的手,他的手瘦了很多,手腕上全是被针扎过的痕迹,可以想像他经历了怎样复杂的治疗。
“安明,你还活着,真好,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一直想着替你报仇呢,你不见了的这段日子,我很想你。非常的想,日日夜夜都在想,你知道吗,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温城自称安明,可我知道他不是你,除了相貌很像之外,哪儿都不像。差你差得很远。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魏松死了,还有啊,害你的人是叶添,他现在下落不明,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找他报仇。”
我唠唠叨叨地对着安明说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听进去多少,我不知道,因为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安明,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把眼睛转一圈好不好?”
然后安明的眼珠果然转了一圈,这算是我和他交流成功了,我高兴极了,抓住他的手,眼泪又下来了。
他能听得到我说话,他能听明白。这真是太好了。
“安明,你看到我高兴不高兴?高兴你就把眼珠转两下。”
我说完后盯着他的眼睛看,但还是只看到也转了一下,我有些失望,或许对他来说,转眼珠也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只能转一圈吧。
“转眼珠是不是很累啊,还不好掌握,这样吧。以后我们不转眼珠了,你眨眼睛吧,现在听明白了我的话,你就先眨一下。”
然后安明就眨了一下。
“好,那你如果想我了,你就眨两下。”我柔声说。
说完紧紧地盯着安明的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果然,安明的眼睛真的就眨了两下。我简直是快要高兴得疯了。
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起来,瞬间觉得之前受的苦和委屈都值了。我的安明竟然还活着,世上再也找不到这个还让人开心的事了。
安明看到我手舞足蹈,眼睛又眨了几下,似乎也在和我一起开心。
我又坐在他旁边开始絮叨,把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不停地说,说了约有半小时,这时肖克重新进来,说安明也是需要休息的,所以请我暂时离开。
我说那安明不能离开这个病房吗?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肖克说暂时还不行,安明的身子很弱,免疫力极为低下,外面环境复杂,对安明的康复没有好处,先要让安明变得足够强壮,才能让他出来。
我问肖克说大概需要多久,他说这个他说了不算,得看安明自己。
“安明,你快快好起来,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上天让我们不死,就是一定要让我们好好活下去,那么大的劫难我们都挺过来了,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安明的睫毛又动了动,我觉得那是在向我回应。
跟着肖克出了为安明特设的病房,发现苏纶竟然还在外面候着。这让我很感动,我在里面呆了应该近两小时了,她竟然一直候着。而且也没有进去催我。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我有些过意不去。
“这没什么,我知道你和安少重聚,一定会在那里呆很久的。”苏纶微笑着说。
“我很高兴安明还活着,只是他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这么久你们都不告诉我呢?”我问苏纶。
“请跟我来,我们到那边慢慢说话。”苏纶说。
我跟着苏纶到了另一个房间,布置得很精致,完全是华夏风格,摆设更是明显的温城风格。
“您暂时先住在这里,我想可能会需要住很长时间,如果住在这里有不适应的地方,请随时提出来,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解决。”苏纶说。
“谢谢了,生活上的事,倒也不重要,我可以将就的,我就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安明会在这里呢?是谁发现了他?又是如何带到这里来的?”我直接问了重点。
“是我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或者说,我是受人所托,把他带到这里来的。之前其实安明一直在温城治疗,只是没有告诉您而已,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主要还是从安少的安全方面来考虑。再说了,当时你在那村里养伤,告诉你也没有用。”
“你知道我在村里养伤?可是村里的人顺着河流找了很多次,为什么没有发现安明?是被你们救走了吗?”我问。
“事实上在你们出事以后,我们的人就赶到那里,所以我们在第一时间救起了安少,当时知道你已经被救走,如果我们带两个重病的人走,目标太大,会让安少不安全,我们只好把你留在那里,请你原谅。”苏纶说。
“这倒无所谓,我就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那里出事?”这才是关键。
“事实上安少一直不让我们的人插手他的事,所以我们能做的不多,那段时间危急,我们在暗中发现有专业仓手在温城出现,我们就一直在调查他们的针对的对象,但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发现是针对安少,于是我们就放松了警惕,为了不让安少发现我们在暗中管他的事,我们只能保持距离,发现你们出城后。才有人报告给我,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我半信半疑地听她说完,然后问她,“你听谁的命令行事?你的上级是谁?”
“少夫人应该听说过五令这个说法吧?”苏纶说。
“听说过,可是,听说那都是叔伯辈的,你的年纪并不像,哦,你是听命于五令行事?”我说。
“我当然不可能是五令之一,但我确实是听命于五令之一行事。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见到他。”苏纶说。
“原来是这样,所以,这幢别墅也是他的产业?这里的主人,就是五令之一?”我问。
“基本上是这样,不过这别墅也是安家的产业,不是他的。安家的旧部中有内鬼,虽然我们查出了一两个,但都是小角色,真正的大佬,还是没有查出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一直也没有露面。但今晚你可以见到他。”苏纶说。
我这才放下心来,她们救了安明,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有理由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现在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美美地睡上一觉,等你醒来之后,你就可以见到他了,他应该可以向你解释得更为详尽。这几天您应该累坏了,好好睡一觉吧。”苏纶说。
“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见到他。我并不困。”
“他现在没有泰国,正在赶回来的途中,您睡醒之后,就可以见到他了。睡一会吧少夫人,安少要尽快康复,也只能指望你了,医生应该跟您沟通过了,现在安少需要慢慢恢复,恢复到什么程度,需要多少时间,全靠安少自己的意志力,当然了,你也可以帮到他,因为你是他最在意的人,我相信你可以给他强大的精神力量,帮他尽快恢复过来。”
“那行,我先睡会儿。谢谢你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苏纶走了出去,拉上了房门。
我躺在床上,想着安明就在我楼上,忽然觉得心安了。虽然他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他一定行。
这一段时间来的绝望和悲观情绪,因为看到安明而全部烟消云散。我内心是喜悦的,甚至是兴奋的。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种真正的喜悦的感觉了。我虽然是很劳累,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
要不是肖克医生说要让安明休息,我真的想一直都守在他旁边。一直和他说话。原来满心的仇恨,一心只想着为安明报仇雪恨,但看到安明后,我的内心再次柔软起来,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简直就是福音,让我内心的仇恨已经消散了不少。
我甚至想,只要安明能好起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和他一起去找我女儿,然后就回到他在菲国的那个小岛上去,每天看看夕阳,听听涛声,晚上看看星星,此生就足够了。至于那些仇恨,那些利益,我都可以不管了。
心情好了,肚子也叫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东西呢,之前一直也不饿,现在有些饿了。但又不好意思叫人,只好再忍一下,等着吃晚饭了。
天快黑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苏纶打来的,她问我醒了没有,说先生回来了,让我到一楼的客厅去。
我其实一直也没有睡着,但我说我已经睡醒了,我现在就过去。
苏纶口中所说的先生,那肯定就是让她做事的人了,也就是传说中的五令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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